陆知毅沉默,看着与他眉眼好几分相似的陆承颐,内心深处最沉闷的痛楚终究是重见天日。
  他眨了眨眼,仿佛女子清丽的笑容还展现在他的眼前。
  “你,你好自为之。”
  陆知毅语气带着些许难以察觉的颓然,他转过身,背影愈发沧桑。
  陆承颐闻言抿着唇,冷峻的脸色也缓和下来。
  “把枪给我。”
  他示意陆景墨配合他,陆景墨瞥了一眼陆知毅的神色,才蹙着眉郑重将枪还给了陆承颐。
  黑色的配枪上还有些子弹的划痕,陆承颐打算直接准备出发,却没想到陆景墨出了声。
  “父亲当年愧对你的母亲,但是对你不薄。”
  “我知道。”陆承颐淡漠地应了声,这也是为何他还会就在陆家喊陆知毅一声父亲的原因。
  那个男人注重子嗣、名誉、权利,因此失去了他的母亲。
  以前的他也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东西而差点失去宋清晚,但这一次,他陆承颐绝不会重蹈覆辙。
  “替我看好南平。”
  陆景墨不甘地握紧拳头,却又不得不承认陆承颐的优秀,“活着回来,你要记得,你这条命是清晚豁出去救出来的!”
  “呵。”
  陆承颐侧头轻笑一声,棱角分明的面容更加俊逸夺目,那双凤眼微挑,沉声道,“你以为我是谁?”
  若不是宋清晚如今落到了陈凯手里,就凭这样,还不够格让他出动铁血军队。
  关心则乱。
  陆景墨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知道自己是真的与宋清晚渐行渐远了。
  他低喃,眼底那抹情愫终究是沉了下去,“如果我们注定错过,那我只愿你平安如意。”
  方才那交予陆承颐的枪,已经寄托了他所有的情意。
  赵副官见到陆承颐时,行了个军礼,“总长,铁血军队已就位。”
  “让他们一刻钟之内记清地形图。”
  陆承颐雷厉风行地下了令,准备出发的时候,侦察兵却是急急忙忙地从陆公馆的方向跑来。
  “报告总长,陈凯来信了!”
  赵副官顺势把信接过来,检查了一下才递给陆承颐,“总长,信封确实是陈凯的字迹。”
  “拿来。”
  陆承颐连让别人代替念信的习惯都不顾了,他眉头微凝,毫不犹豫地撕毁信封去看里面的信件。
  只是信件的开头,就让他忍不住怒意把信纸捏皱。
  “袁书瑶!”
  陆承颐眸子里的尽是暴怒的阴沉,这娟秀的斜体字迹,哪里是什么陈凯的信,分明就是留洋回来后袁书瑶的笔。
  赵副官瞥见信件的内容,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宋靖语在我手里,想要救她,就一个人过来我这里。只能你一个人来寻,若是让我发现不对劲,我想你不会愿意见到宋靖语的尸体吧’
  信纸背后甚至还夹带着陈凯等人行踪的地形。
  “总长,这一定是袁书瑶联合陈凯的计谋。”
  赵副官下了定义,他虽然知晓宋清晚对于陆承颐的重要性,但是不代表他会白白看着自家总长往火坑里跳。
  陆承颐却是抬起手,唇角溢出一抹冷笑,“我知道,这种花招她耍了一次我不会再让她耍第二次。”
  说着,他直接撕毁那令他心烦意乱的威胁信,只留下袁书瑶夹带的路线图。
  “那你的意思是……”赵副官有些不明所以,在他看来,这就是袁书瑶给陆承颐下的死局。
  只要陆承颐应了,一定会再次落到袁书瑶与陈凯手里,更别说他仍然有伤在身,整个情况看来想要救人几乎就是必死无疑。
  “我先动身,你带着铁血军队跟在后面,我会沿路做下军队的特殊标记。只要你们循着标记前往,等待时机救人即可。”
  陆承颐看准的就是他与铁血军队之间的时间差,这微妙的时差足以迷惑袁书瑶。
  赵副官有些不解,“总长,我怕陈凯的人途中对你下手。”
  “不会。”
  陆承颐轻点着信纸上有些潦草的地形图,眼底运筹帷幄间带着轻蔑,“陈凯多疑的性子可不会把这玩意儿送到我的面前。”
  “如果她真的动了清晚一下,我保证她活不了多久。趁着夜色还未褪去,他们应该还没有赶多少路。”
  说着,陆承颐把线路图砸在车子的引擎盖上,眉眼染上极为冷漠的神色,眼中蕴含着的杀意让赵副官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清晚,等我。”
  皓月当空,陆承颐趁着夜色拿起枪就出发了,他冰冷的脸色隐隐透着着急。
  另一头的陈凯确实被绊住了脚步,只因沈知烟提议说要救治宋清晚,他不得不让众人就地开始采药来供给沈知烟的用药。
  “知烟,你不用管我。”
  宋清晚只感觉自己意识开始模糊了,她的神志恍惚,只能轻轻地抓着沈知烟的衣角。
  沈知烟没有应她,而是手里快速地处理着一株株药材,神色冷淡得让人心惊。
  她咬牙,看了眼距离较远的欧阳偖,“知烟,只要我死了,谁也不会知道矿脉的秘密,只有死人才不会说出来。”
  宋清晚说完,就这么径直晕了过去,唇色苍白无比,脸蛋却是泛着不正常的绯红。
  “你倒是说的轻快。”沈知烟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但到底曾是挚友,她反射性地给宋清晚把着脉。
  跳动的脉搏非常微弱,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惊讶的情绪爬上了她的眸子。
  “宋清晚,你居然……”
  她讶异的脸色根本掩藏不住,一旁的欧阳偖见了,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她突然间晕了过去,我吓到了而已。”沈知烟随意地敷衍着,勉强将那讶异压在心底。
  宋清晚居然怀孕了!
  她的眼眶有些酸涩,喉间涌起难以言说的哽咽。
  “这一定是他的孩子吧……”沈知烟艰难地勾起唇角,望着宋清晚的眼神复杂又羡艳。
  她处理草药的动作加快了些许,内心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本来是真的想要趁机杀了你,再杀了自己来解脱。”
  沈知烟抚了抚宋清晚的侧脸,眼底竟是流露出了惊人的杀意。
  但是她的动作太过于轻柔,杀意也渐渐褪去,“但是你怀了他的孩子,你想死,也得问过我同不同意。”
  她的贞操早已被陈凯夺去,甚至没有任何的脸面再去见陆承颐了。
  宋清晚肚子里的孩子,她一定要替陆承颐守住。
  “承颐……承颐……”宋清晚额头已经遍布冷汗,她甚至已经开始呓语。
  “再坚持一会。”沈知烟眼神坚毅,手里已经开始配置药物。
  宋清晚猛地睁开眼,抓住了沈知烟的手,眼底却是一片朦胧,显然是梦怔了。
  “快逃,带着知烟逃!”
  沈知烟动作一顿,扶着宋清晚再次睡下。
  只是她的眼角,划过了一道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