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看错了吗?怎么会那样巧?
虽然在心中如此自我怀疑着,然而闵天晴还是不由自主地已经顺遂着那个身影转过了视线去,却只见那个女子转了个身,就打算沿着旁侧的餐桌离开了,似乎是想要进入内厅。
从背后望去,但见她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被高高地挽起,身上墨绿色的小礼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了窈窕的身材,低调而不失质感。通身上下甚少有珠宝,只在手腕处圈着珍珠镯子做点缀。
虽然没有看清那个女子的全貌,但是仅仅从背影来看,便已经多多少少能够窥测出跟前的女子有多么的绝色。
一片富贵繁华、衣香鬓影之下,但见那个女子像是从一片富贵花中挣出的山谷百合,清丽优雅,虽然不算妩媚,却足以在第一时间吸引去人的目光。
而最为重要的是,这样的感觉,正是闵天晴所熟悉的。
这可不正是自己此前在那个餐厅中看到的女子?
眼看着那个女子的身影就快要消失在视线死角处,闵天晴这才反应了过来,口中不禁低呼了一声“等一下!”,一边也不管旁人投来的目光,便就已经急急忙忙地朝那个身影奔了过去。
然而那个女子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唤声,那纤细的身影仅仅在她的视野范围中一晃,便已经如一只凤尾蝶般轻巧地转进了内厅。
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力量驱使,闵天晴在犹豫了一瞬以后,也随着那个身影急急忙忙地走了进去。
按理说,她全然不必这样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总莫名觉得这个女人并非只是萍水相逢这样简单,其中似乎还有着什么别样的故事。
这么想着,她也更加加快了脚步,想尽快找出那个女子的身影来,好能够跟她多多少少地攀谈两句,以消解自己这些天来的疑惑。
至于是何种方面的疑惑,她实则自己也说不清楚,只知道这个女子莫名让她感觉到了一种危险感。
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她拧着眉头思量了一下,很快便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只管这样追随而去。
然而,才进入内厅,她的肩膀便已经被一股强劲的力量从后扳住了,直拖得她身形一个趔趄,差些要这样摔到地上。
闵天晴好不容易才强自稳住了自己的身形,一面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却在看到来人的面庞时不禁睁大了眼睛,几乎有些站不稳,“戚盛阳?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男人,曾经一度是自己的梦魇。
原以为时间能够抚平她内心的创伤和厌恶,原以为只要离开国内就不会再看到这张噩梦般的面孔,然而这个男人现如今却还是实打实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不知道是否是她错觉,跟前的戚盛阳眼角眉梢已经透露出了几分疲态,但是面上却依旧带着那一如既往玩世不恭的笑容,两颊上带着一抹酒醉后的晕红,身上还残余着白兰地的味道,显然是刚才喝大了。
面对闵天晴的质问,戚盛阳只挑唇一笑,步步逼近了她,那张白皙的面庞上俊秀的五官也逐渐在她的跟前逐渐放大了起来,然而此时在闵天晴的眼中,却只觉得无比的丑陋。
待得闵天晴的脊背已经抵到身后的墙壁,再退无可退之际,戚盛阳才冷然地笑出声来,“你都能够出现在这个地方了,我凭什么不能来?闵天晴,你未免把自己的地位想得太高了吧?”
顿了顿,戚盛阳仰脖喝了一口杯中的白兰地,眼眶却红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泪水还是因为被烈酒呛的。
半晌,只听闻他的声色听着竟哽咽了几分,“可是,晴晴,你在我心中的地位还是这么高的。”
闵天晴皱了皱眉心,无比清醒而精准地点道,“戚先生,你喝醉了。”
“我喝醉了?”戚盛阳自顾自地问了一句,而后看了一眼手中拿着的酒杯,忽然间弯起唇瓣来,轻轻地苦笑了一声,“是,我是喝醉了,晴晴,你知道吗,我从来就没有清醒过,干的也尽是一些荒唐的事情。不然,不然我怎么有可能放走你,跟那个人尽可夫的女表子在一起!”
闵天晴依旧不为所动,只好心提醒了一句,“她现在是你的妻子。”
提起温汐婷的时候,戚盛阳的反应尤为激动起来,“妻子?她什么时候把我当过丈夫?我现在才知道,从始至终真心爱我的只有你一个而已,晴晴……你知道我有多么后悔就那样放手了吗?”
这个男人现如今究竟是想要干什么?闵天晴拧着眉头,无数次地想要跟他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却总是被戚盛阳所察觉,反而更为贴近了一步。
身上的酒气混合着戚盛阳所钟情的古龙水味道,如今钻入鼻尖里头时只让人觉得几欲作呕。
闵天晴无数次地摁捺下掩鼻的冲动,只对跟前的这个酒鬼怒目而视,“戚盛阳,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然而她的愤怒却并未撼动戚盛阳,只见得他还在醉眼迷离地回忆着,“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要跟你一起来法国巴黎,要一起去探寻你小时候的记忆。所以,我一知道你来巴黎的消息,就马上过来了,只为了见你一面……”
从前她喜欢的便是他这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的样子,好像只要跟他站在一起,自己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一般。但现在再触及到他面上的这副神情,又思量起他此前做过的那些恶心的事,她只觉得由内心而发的反胃。
不能再被这个家伙所牵制了,她现在又不是他的专属品,他又有什么资格再干涉自己的生活?
在心中默念了几句,闵天晴才稳住了自己的情绪,转而抬起眼来,“戚先生,既然来了就请玩得尽兴,但我现在并没有闲工夫陪您叙旧情。请让道,可以吗?”
“不可以!”戚盛阳好似被踩中了什么痛脚一般,霎时激动了起来,一手死死地摁住了她的肩膀,不让她离开,口中喃喃地念道,“闵天晴,你不要走,我不会再放手了……晴晴,回来好不好,回来我身边好不好,不要走!”
男女之间的力道毕竟悬殊,闵天晴如何挣扎也始终未曾挣脱开戚盛阳那铁一般的手掌,反而再度牵动了身上的伤口。
钻心的疼痛从皮肉传过心间,她疼得几乎脸色发白,手脚虚软,唯一残余的理智便是在提醒着她,一定要赶紧逃脱开这个已经失去理智的酒鬼旁边,否则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来!
闵天晴左右晃着脑袋,想要跟旁边人求助,然而现在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了厅外的草坪上,只余下寥寥几个人,也在内厅的另一侧,根本看不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四周都环绕着小提琴乐队那悠扬欢快的琴声,她便是再大声求救,也不会有人听到的。
那一刻,闵天晴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好像浸在冰水之中,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偏偏跟前的戚盛阳已经更为得寸进尺了起来,一直想将自己酒气熏天的唇瓣往她的嘴靠拢中,口中依旧含含糊糊地说着,“晴晴,回来我身边,我回去就离婚……我一定跟那个臭女表子离婚!我要你当我的妻子!我以后再也不会犯那样的错误了,回来好不好?”
“戚盛阳!你疯了!”闵天晴的精神几乎绷到了最紧,只知晓自己一直在拳打脚踢着,也有不少下实实在在地打在了戚盛阳的皮肉之上。
然而跟前的酒鬼看起来好似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了,甚至连一声痛呼都没透露出声来,双手依旧死死地揽着闵天晴的肩膀,不让她有机会逃离。
她只觉得全身的戒备霎时都已经提了起来,让她此时此刻看起来就好似一只竖起刺的刺猬,一边歇斯底里地叫道,“戚盛阳,我跟你说,我是不会跟你在一起的!你就算离婚,就算送我钱,我也是不会跟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人渣在一起的!你快滚蛋!不要逼我!”
然而这样的话语,此时对于跟前已经偏执了的戚盛阳来说显然并没有起到什么说服的作用。
他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下来,只无数次地重复道,“晴晴,你在说什么傻话,你不是最爱我的吗?怎么会不想跟我在一起呢?”
顿了顿,他似乎是恍然大悟一般“哦”了一声,还未等闵天晴有所反应,便已经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了,你肯定还是在生我的气……你最爱耍小性子了,没关系,我就喜欢你耍小性子……晴晴,你就不要生气了,回来我身边吧。”
看来目前跟着这个酒醉了的流氓是无论如何都已经无法讲道理了!
闵天晴气急,一边在拼命抵抗着戚盛阳的动作,一边还在紧张地四处张望着附近能有什么用以防身自卫的工具。
正在此时,她望见了戚盛阳手中始终拿着的那个白兰地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