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丽菲如此想着,对于自己的猜测很是信服。
既然霍二爷都这样卖了个面子了,自己戚家怎么着也得拿出个态度来才是。若是因为这一次,戚家与霍家搭上些联系了,那便是一荣俱荣的关系。
至于此前那些个小仇小怨的,在这样的利益诱惑之下又算得了什么?眼下的友好相处才是最为关键的!
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曹丽菲已经很快地做出了反应,只是挥手朝着旁边的人喝令了一声,“去,把少爷和少奶奶都给叫出来,霍二爷大驾光临了不知道吗?都已经过了多久了,还不赶快让他们出来迎接一下贵客?”
顿了顿,她瞥了一眼霍靖深所处的位置,确定自己的声音应该不会被霍靖深所听到以后,这才附耳小声道:
“记着,提醒一下少爷,今天霍二爷亲自上门来求和,是给我们天大的面子了,让少爷收起那些个小孩子脾气,千万不能再得罪霍二爷,知道了吗?”
她是最为清楚自家儿子的秉性的,本来就还年轻,又容易热血上头,意气用事,往日里她也不怎么管他在外头胡来,反正只要不弄出人命来,自家出点钱总能够摆布。
然而这次可不一样,这一回所面对的可是霍靖深。
她怕就是怕在自家儿子在面对霍靖深的时候,想起了此前受过的那些伤,吵着闹着要跟霍靖深算账可就不好了。
每每想到那个场景,曹丽菲就忍不住一头冷汗,赶忙再度强调了一次:“记着,一定要提醒少爷。”
那保镖恨不得这时候赶紧脱身离开这个鬼地方,连曹丽菲的恶劣态度不欲计较了,只迭声应道,“是,是……”
说罢,他已然颇为感激地看了一眼来转移注意力的霍靖深和闵天晴两人,一边慌不迭地快步离开了。
曹丽菲转过脸以后,又是一副热情的笑脸,“霍二爷,您先在旁边休息吧,待得婚宴开始时,我引您到主桌那头坐着,那里是最好的位置了,您看怎么样?”
眼见得曹丽菲那激动惊喜的反应,霍靖深却尤为淡定,好似对于此早有预料一般,对于此也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过多的回应。
但仅仅是这样,也足够让曹丽菲一阵激动了。
闵天晴偶然抬起头,转过眼看他的时候,但见得他那双幽深的眼眸即使在会场水晶灯光的照映之下,依旧浓得如同化不开的青墨,让人捉摸不透。
大抵是察觉到了她毫不掩饰地张望,霍靖深将嘴角的弧度扩得更大了一些,随即极轻地捏了捏她包裹在他手掌内的幼嫩掌心,示意让她放心。
关于他心中所想的事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够放心?闵天晴默默地在心中如此腹诽着,然而与此同时,却又隐隐开始期待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正在为婚纱的事情烦心忙碌,也或许是因为刚才的纷争使得温汐婷此时此刻已经不想再见到霍靖深和闵天晴两人,最终奉命出来的也只有戚盛阳一个。
他如今身上穿着黑西装,俨然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优雅的剪裁弧度包裹下,连带着处在聚光灯下的他也格外英朗清俊,看起来俨然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绅士。
当年他正是因为这等道貌岸然的模样,所以才得以成功哄骗了闵天晴那样多年。
现在再看,只觉得那英俊的皮囊下头裹着的皆是肮脏不堪的灵魂。
闵天晴望着那个正端着香槟酒杯朝着他们走过来的熟悉人影,脑中与此同时也浮现了那日他对自己横加指责嘲讽时候的丑恶模样,心中还未想些什么,身子已经抢先一步地做出了反应。
她只觉得胃中一阵酸水翻涌,忍不住已经撇过头去干呕了一会儿,然而却还是无从消弭那恶心的感觉。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轻轻地握了一下,她抬起眼来时,正见得旁侧的男人低眼望着她,“又怎么了?”
虽然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不耐,然而自那双眼眸之中,关心之情显而易见。
闵天晴摇了摇头,哑着声色轻声道,“没事……就是一看见他胃里就犯恶心,忍不住……”
这一句倒是确切的实话,也正好落了霍靖深的下怀,只牵扯了几分嘴角,一边揽过她,宛如哄小孩子一般放轻柔了几分语气,煞有其事地这般哄着,“先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乖。”
一向在外界以冷酷铁血形象示人的霍二爷,现如今居然在自己跟前以这般哄小孩子的语气说话,听起来确实有几分好笑。
她原本还想着在他跟前稍微忍耐一会儿的,然而最终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地笑了出来,连带着不断翻涌的胃都好似被抚平了几分,不禁抬脸一笑,“好。”
正当这时,戚盛阳已然端着香槟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目光正触及到闵天晴抬脸对霍靖深绽放出的那个灿烂的笑容,戚盛阳一时间只觉得颇有些刺眼。
从前她只对自己这样笑的,现在如何对别的男人也这样卖弄风骚?真是天生就是一个贱女人,还好自己当初先抛弃了她,不然以后还不知道自己要被绿成什么样子呢!
饶是在心中如此想着,但是与此同时,他心中难免还是有些不甘和吃味。
她若是孑然一身亦或者是找一个不如自己的男人,他说不定还能够平衡一些,偏偏这个女人自他以后一下子就攀上了霍靖深!
深知自己无论如何努力,也始终无法望及那个男人的项背。每每想到此,戚盛阳就尤为的不甘心,连带着此时此刻望向闵天晴的眼神都复杂了许多。
这边的闵天晴才刚刚在霍靖深的安抚之下稍稍平定了几分胃中翻涌的恶心,这厢又看到对面的戚盛阳此时正直勾勾地望着自己,眼神之中有几分不屑和愤怒,一时间又只觉得一阵反胃。
这个男人,是非逼着自己到每回看见他就生理性犯恶心的程度吗?
霍靖深对于跟前的人一来就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身边女人的行径自然有些不爽,拉着她的手稍微用力了一些,重重地掐了掐她的掌心。
还未等闵天晴吃痛叫出声来,身子便已经微微一晃,却是被他暗中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恰到好处地侧面避开了戚盛阳的视线,看起来的确像是很不喜欢自己被别的男人窥探,特别还是……这个渣男。
她一下子便明晓了自己身边男人的小心思,险些要笑出声来,然而最终却还是忍住了,只安安分分地站在一旁,不做所语,也懒得再跟戚盛阳有任何的视线交汇。
现在无论他做任何事情,她都只觉得恶心无比。
那头的戚盛阳却好似察觉不出她所鲜明表现出的厌恶一般,见着她一见到自己就躲入了霍靖深的身后,又是一阵鄙夷。
与此同时,他却又不禁在想着,是否是她还在意着自己,所以才会这样躲躲闪闪不敢正面看自己?
这么想着,戚盛阳的心中总算稍稍舒坦了一些,一边已经故作大方地拿起了香槟杯,朝着眼前的两人敬了一敬,“今天两位能够来我的婚礼,是戚家再荣幸不过的了。这一杯,算我敬您的,此前那些个小误会小摩擦的,都过去了是不是?”
闵天晴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种为了逢迎而不要脸皮的话,居然真的是自己从前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口中说出来的。
她之前只当他是自私自利,浅薄小人,却也没有想过,现如今他连最基本的脸皮都不要了。
自然不知道闵天晴此时此刻的内心活动,戚盛阳只将空了的香槟杯在霍靖深的跟前晃了晃,嘴边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来,让他原本英俊的外貌上平白增添了几分猥琐。
而他抬眼,望着跟前的霍靖深,“霍二爷,您百忙之中还能抽出空来陪天晴参加,还真是‘用情深重’。”
“用情深重”四个字,他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只将每个字的语调都拖长了几分,听起来似乎有几分别样的意味。
霍靖深微微眯了眯眼睛,手中始终平静地执着酒杯,并没有打算与戚盛阳伸出来的香槟杯对碰。
闵天晴自然知晓这个男人现如今在处理自己的问题上向来没安好心,听到此不觉嫌恶地皱了皱眉头,别过了头去。
然而即使是这样,戚盛阳这时候却并不准备这样轻易地放过她。
见着霍靖深迟迟没有跟自己碰杯的意思,戚盛阳便也悻悻然地收回了香槟杯,面上隐约浮现一丝恼羞成怒之意,但是却也到底没敢正面跟霍靖深计较,只是转而将目光放到了旁边站着的闵天晴身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又将香槟杯伸到了闵天晴的跟前,“天晴,我们好歹从前的关系也不一般,虽然最后你跟了别的男人,但是现在我的婚礼上,你也没有必要板着一张脸,多难看,是不是?”
几乎是在戚盛阳递过酒杯来的一瞬间,闵天晴已经转而往后退了两步,终于强忍下了身体传来的不适感,抬眼直直地望向跟前那个斯文败类。
从前她怎么没有发觉,这厮竟然如此的不知羞耻。
深吸了一口气,闵天晴望向戚盛阳的目光也转冷了几分,口气冷硬,“抱歉,戚先生,我跟你没有什么话好说的。”
戚盛阳却是将她的拒绝当成了赌气,心中更为快意起来,“我知道,我知道,你对我跟汐婷在一起的事情还是很在意。不过,这也没有办法不是?”
顿了顿,他嘴角那若有似无的笑容鲜明了几分,“不过说实话,从前我跟你交往的时候,倒是没有发现你原来是这么本事的人。这才跟我分开几天啊,居然就能够搭上了霍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