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曹丽菲那张面上不禁又沉郁了几分,正欲喊人将其强行赶走时,那个保镖已经觑着她的神情,颇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了,“夫人……”
“什么事?”曹丽菲此时此刻正处在气头上,自然没有好声气儿。
那保镖停顿了一下,转而面色颇有些尴尬地告知道,“看请贴上的落款,好像……好像就是大少爷亲自发的邀请函……”
“盛阳?”曹丽菲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而后很快便已经反应了过来,当即已经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那个死小子!”
她也确实应该想的到的,这一次的婚帖发放除却自己以外便是她儿子,自己此前既然不知道这件事情,那闵天晴手上的这张邀请函无疑便是自家儿子所干出的好事。
难不成还嫌被那个女人害的不够吗!
曹丽菲颇有些恼怒,却又不舍得就此找自己儿子兴师问罪,思来想去,也只能将所有的错都推到了温汐婷的身上。
婚礼邀请函的发放人选定然是他们小夫妻俩共同商量决定的,自己的儿子糊涂,这个平日里看起来还算懂事的儿媳妇怎么也跟着一起胡闹?明知道戚盛阳孩子气,也不帮忙拉着一把,也是有够不尽责的。
说不定,还是温汐婷特地让自家儿子邀请的!
越想下去,曹丽菲越觉得自己的推测有可能,当即便已然心安理得地将所有过错都归结于自己的这个儿媳妇,也决定这一回先行行使一下婆婆的权利,得好好教育一下这个不懂事的儿媳妇。
一瞬间,曹丽菲已经沉下了脸来,“少奶奶现在在哪里?”
顿了顿,她又似连珠炮一般地连番发难,“不知道这个时间段应该出来招待客人了吗,以为结个婚自己就能摆出这么大排场,还需要我一个当婆婆的三催四请才能出面?”
跟前的那保镖被她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引得一身冷汗,偏偏逃也逃不开,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到,“少奶奶现在还在化妆间呢,好像说是……好像说是礼服出了什么问题,所以要晚些才能出面。”
他说得倒是大实话,然而曹丽菲却又哪里会信?当即已经冷冷地嗤笑了一声,“自己摆架子,还要将过错推到礼服上头去,这究竟是哪里惯出的小姐毛病?没长出那个身子怎么白白还养出了一身矫情病?”
越絮叨着,她便越感觉生气了起来,一腔怒火也在这时候顺势发泄了出来。
“一个没规矩后头一个个就跟着一起没规矩了?以为嫁进来就可以原形毕露衣食无忧了吗?呸,想得美,有我曹丽菲在一天,她就还是得当个乖媳妇听我的摆布一天。”
跟前的保镖又是无奈又是头疼,分明不管自己的事情,但是既然主子在前头发脾气,他这时候也不好退场,只能在一旁诺诺称是,心中只盼望着什么时候能够早点解脱。
闵天晴随着霍靖深入场以后,正听到某处传来一阵声色熟悉的叫骂声,不禁微微一愣,随即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但见曹丽菲那跳脚的身影,看样子是在发什么脾气。
她皱了皱眉,一边就欲转过另一个方向,不欲再跟这个女人打照面,却被身边的霍靖深轻而不容置疑地攥住了手腕,继续朝着原先的方向行进着。
闵天晴原以为他是不清楚当前的情况,特意提醒了一句:“那是戚盛阳的母亲。”
“嗯。”他答应得浅淡,听起来似乎并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这个男人的心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
闵天晴咬了咬唇,纵然心中有诸多不愿,但是在霍靖深的带领之下,还是朝着曹丽菲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曹丽菲此时正发完一通脾气,一转眼正见闵天晴竟然朝着自己走过来了,当即又是一阵怒火从心头起。
这个死丫头来也就算了,还到自己的眼前添堵是怎么回事?
她刚要气冲冲地转身离开,然而眼角的余光却恰好地瞥见了闵天晴身边站着的霍靖深,不禁又是一愣。
她可不认为自己的儿子媳妇会请来这尊阎罗王,自己也绝不会不自量力到那种程度,去给霍家那头发婚礼邀请函,想必一定是闵天晴带过来的。
虽然霍靖深与自家有怨,然而他驾临此处,多多少少还是给婚礼里添了几分光。
毕竟今天现场媒体这样多,定然是会报道霍靖深的到访的,到时候只需要她给媒体塞塞红包,无意中点名一下霍家与戚家私交甚密,说不定日后连带着戚家的身价都能翻上几番。
这项生意,稳赚不赔,可以做。
在心中如此打着如意小算盘,曹丽菲总算也没有那样生气了,刚要准备放下身段和旧怨前去打个招呼,那头的霍靖深却已经先开口了,“戚夫人。”
霍靖深居然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这俨然是曹丽菲所没有想到过的,受宠若惊之下差些慌了手脚,只赶忙堆起笑容来回应道,“哎……霍二爷,您今天能够大驾光临,实在是给我们戚家面子。”
说着,她又带着虚伪的假笑望了一眼身边跟着的闵天晴,“天晴你这丫头,从前是我们戚家对不起你,现在还能够放下前尘往事来我们盛阳的婚礼祝贺,着实是个好孩子。”
这副伪善的嘴脸,可不像是当日对着她声色俱厉的模样。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刚刚的温汐婷,跟前的曹丽菲,分明已然恨自己入骨了,偏偏还装出这副亲和的样子,说到底,也不过都是演给自己身边的这位看得。
闵天晴望着曹丽菲那虚伪的笑脸,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声色很淡,几乎没有任何起伏,“衷心祝愿二位新人白头偕老。”
顿了顿,她的眼眉聚起了一个笑来,一字一字地继续说道,“既然是天生一对,几千万不要再分开去祸害他人了。”
“这……”曹丽菲的笑脸僵凝了一瞬,表情也有些挂不住,但想到霍靖深到底还在旁边,只能重新笑了出来,“你这丫头,就会开玩笑,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说这些晦气话。”
闵天晴便也不再继续纠缠下去,只是依旧保持着那带着细微讽意的笑容:“是。”
听着那两个女人你来我往中藏匿着的刀光剑影,霍靖深不觉失笑出声。
他倒是还是第一次见到身边的这个小女人出言正面怼人的时候,倒是剑拔弩张得紧。
虽然不过三两句话,但杀伤力倒是出乎意料的大。
不过,奇怪,他却好像更喜欢了。
嘴角微微勾起一个不明意味的笑来,他淡声插入了她们的对话,“戚夫人。”
被点到名的曹丽菲微微一惊,随即马上停歇了对闵天晴的指责,转过了眼来,带有几分试探意味地问道,“霍二爷,说起来,您今日怎么有闲?”
她一时间也不敢刚开始就那般热络,以免霍靖深一心为着那个死丫头出头,若是让自己当众热脸贴上个冷屁股,也略显尴尬。
在不清楚对方的来意时,她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霍靖深眼眉微敛,好似并没有看出曹丽菲此时的小心思,只依旧从容不迫地说道,“两位新人喜结良缘,我这回不请自到,没有事先通知一声,大概还是有些麻烦,自然是应该备下大礼来赔罪的。”
大礼?在一旁的闵天晴听着有些迷糊,忍不住已经撇过头去望向身边的男人。
他来的时候,自己没有看见他带了什么大礼啊?亦或者是在他身边的保镖上?
皱了皱眉头,闵天晴总觉得似乎其中有哪里不对,一时之间却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便也只能在一边不发一语,只静观着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虽然她向来都是弄不懂这个男人的,到那时凭借着这些天的相处,她也可以知道,霍靖深口中的这份“大礼”,定然并非口头而就的那般轻巧。
而那头的曹丽菲就没有想得这么多了。
霍靖深有朝一日居然能有这样客气的态度,算是曹丽菲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然而却又真真实实地在她跟前发生了。
曹丽菲一时间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差些都要以为自己是昏了头才会有的想象。
然而,眼见得此时此刻霍靖深的的确确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等待着她的回应,曹丽菲马上反应过来不能让其冷场,连忙笑了出来,迭声恭维道,“霍二爷您只是说的什么话,没有给您发请帖实在是我们的考虑不周,只当做您平日里工作太忙……怎么,怎么会想到……”
说着,她已经一拍大腿,表情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嘴上却还尤为虚情假意地客气道:“哎,霍二爷您来是我们戚家的荣幸,备什么礼啊,人到了我们这里便已经蓬荜生辉了。”
一边说着,曹丽菲已经有些喜不自禁,笑意几乎都快要挂上了眼角眉梢。
且不说凭借着霍靖深的名望和作风,新婚贺礼出手大方是肯定的,定然名贵无比,就说霍靖深当场给戚家送新婚贺礼,这该是多么大的荣幸?
到时候经由媒体一宣传,他们也算是镀了一层金了,未来一段时间还能借着霍靖深的名头做成不少生意来往。
看来霍靖深大概也是觉着此前将自己儿子伤成那样太不好意思,所以这一次专程来以礼赔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