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楼后院,骚动仍然未止,楼内吵吵嚷嚷,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花月楼外街道上,黑暗的夜幕之中,有着一道道黑影闪动,四面八方而来。
那些黑影在进入花月楼撑开的光亮之中后纷纷抬头,在花月楼楼巅隐隐一人矗立,只见那人影微微点头,刹那间,那此黑影如同一道道幽影一闪而逝,融入了花月楼各个角落。
不管暗地里是不是还隐藏着实力,花月楼能在木虹城扎根,在城内的关系人脉还是不弱的,仅只一个多时辰,花月楼上下打点,将事情平息了下来,闻讯而来的官差都只是象征性的带走了尸体,警告几句也就完事了,连封楼勘察现场,排查凶手都省了。
“杀千刀的,这是要坏我生意啊,别让我查出来是谁……”
花月楼老鸨摇动着臀部,挥手摸着胖脸上的汗水,踏着咯吱咯吱的脚步回到楼上,推门进入了自己的房间,脸上透着疲累。
她熟练的点上墙角的蜡烛,转身拿起放到了房间桌上,她眼皮无意间一抬,桌对面一道模模糊糊的身影顿时落入她眼中,刹那间,烛光映照中她那脸上一抹惊恐之色清晰分明的浮现蔓延而出。
她嘴巴惊恐张开,一声穿云裂石的尖叫即将破口而出……
嗤!
眼前黑影一闪,那一声已涌到喉头的尖叫嘎然而止,整个人都僵立在了那里。
身体失去了控制,整个人就像只是困在身体里的一具灵魂。
她整个人虽然僵滞在那里,但脸上的惊恐之色却是无法扼止,瞳孔都骤然放大了数倍。
“只是封了窍穴,死不了的。”一道声音在黑暗中缓缓响起。
听到人声,老鸨脸上的神情已稍稍平静了一些。
“我可以给你解开窍穴,但只要你发出的动惊能让这房间之外的人听到,立即取你性命,可听清?”许久之后,等那老鸨慢慢平静下来之后,那声音再次响起。
老鸨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但眼神已很好的将她心里的意思表达了出来。
几声嗤嗤轻响,顿时感觉仿佛被绞紧卡死的筋肉骨骼恢复了正常。
“唉呀,妈呀……”刚刚恢复身体的掌控,老鸨即忍不住贪婪的长吸一口气,身形一个踉跄,口中惊呼出声。
“嗯?”一声轻哼瞬间自对面黑暗中传来。
老鸨连忙扶桌站稳,同时伸出一只肥大的手掌死死的捂住了嘴巴。
“我问你答,若无欺瞒,我留你一命。”对面那人微微俯身,面容自黑暗中探出,紧紧盯视着老鸨。
颊边两缕灰发飘动,不是帝鸿天是谁?
“唔唔……”老鸨刚刚张口欲答,却又突然间醒悟,唯恐声音大了,招来杀身之祸,只是捂着嘴巴连连点头。
“后院身死之人是谁,在你们花月楼职司何事?”帝鸿天紧盯着老鸨双眼,凝声问道。
老鸨连连示意,在看到他点头之后方才将捂嘴的手掌松开,随即叫屈道:“客官……不,大爷,你这可就这冤枉花月楼了,那人谁知道是那儿来的,不过是这段时间一直住在我们楼里罢了,要是早知道会惹出这样的事儿,就是赔钱也不会让他住啊。”
“身份来历一概不知?”帝鸿天双眉微立,隐隐透着一抹厉色。
“大爷,做我们这一行的,那敢打听客人的身份来历啊,那岂不是自找麻烦?”老鸨浑身一抖,连忙开口分辩道。
帝鸿天眼中冷光闪动,紧盯着老鸨,令老鸨一张红润的胖脸渐渐都泛起了一丝苍白。
“好,暂且信你。”十余息之后,他眼中冷光方才缓缓散去,随即接着问道:“后院守门人现在何处?”
“你说侯伯?”老鸨眼神微动,嘴里忍不住嘀咕道:“刚才太乱,我还真没有注意……”
“我命人去将侯伯找来,行吗?”
帝鸿天凝视她双眼,许久之后摆了摆手,道:“不急!”
“我再问你,今晚丙巳号房的客人是什么来历?”
老鸨凝神细想,片刻之后方才为难的摇头道:“这我还真不清楚,客人太多我一个人安排不过来,很多都是下面的丫头招呼的。”
“这么说,你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帝鸿天双眉陡立,眼中厉芒似剑喷吐而出。
“大……大爷,我、我那敢欺瞒,我是真的不知道啊……”老鸨那一张胖脸都挤到了一起,似是都要哭出来了。
“好,那我问一个你必定知道的问题。”帝鸿天脸上一片冰冷,凝声问道:“你们这花月楼的老板是谁?”
“这个恐怕全城所有人都知道,这花月楼是刘少爷的啊。”老鸨小心的回答道。
“那个刘少爷?”帝鸿天双眉不由微皱了起来。
“就是城卫军督统,刘同刘大人家的公子啊。”老鸨眼中有些疑惑,似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连这么浅显的事情都不知道。
他不由沉默了下来。
“若让我知道你有所欺瞒,必取你项上人头。”帝鸿天双眼在老鸨脸上冷冷一扫,随即道:“现在,你可以去将那守门人给我找过来了。”
“是是是,我现在就去!”老鸨连连点头,在确定帝鸿天是让她离开之后,这才转身缓步而去。
房门关闭,仅有油灯滋滋燃烧,房内一片寂静。帝鸿天缓缓闭上了双眼,脑海里一道道思绪浮现,仿佛一根根绳索般开始互相穿连。
“不对,有问题!”
片刻之后,他双眼陡然一睁而开。
“若是身死之人只是青楼住客,老鸨不知道其身份,那更不可能知其所为,而且,我又不是官差,我初一问起,老鸨即喊冤枉,不合理……”
“既然那人只是青楼住客,那与青楼也就没多大关系,那守门人为何要逃?”
“丙巳号房客人并不少,她身为老鸨,看顾整个青楼,怎么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脸上渐渐有着一抹寒意浮现了出来,但随着他思绪转动,却又是渐渐平静了下来。
就算知道了青楼有问题,也很难挖出黑曜星玉与青鸾血鉴的线索。
“还是有些心急了……”他忍不住摇了摇头,但他随即手掌猛然一握,“不过,既然让我抓住了尾巴,就休想在轻易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