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生死状!你们敢吗!”
这句话振聋发瞶,如同从九天之上落下的瀑布,溅起无数水花,在所用人心海中掀起惊涛骇浪,惊叹声此起彼伏,连把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的姜葱白也露出讶异神色。
“卧槽,这小子疯了吧?找死吗?”
“妈的,有魄力!真男人!江诚,老子支持你!”
“不管咋说,祁家这次是真的过分,是该他们一点教训,不过江诚真的没问题?”
“有姜道师在此,应该至少不至于重伤,反正祁家的人无耻至极,就该杀杀他们的气焰!”
凌寒见周围人一面倒地支持江诚,形势渐渐要压制不住,运足功力怒吼一声,宛如平地里响了炸雷,震得人脑袋里嗡嗡声不断,把所有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江先生,江·公子,很好!”凌寒冷冷地道,“你若真要玩生死赌局,我祁家奉陪到底!”
他这一声让观众们全都冷静下来:此人功力分明比祁展颜还要高一大截,真要以二敌一,那还不是打着玩?
可生死战是江诚提出来的,一言既出,想要反悔恐怕都来不及了,众人把目光转向江诚,开始为他担忧,希望他赶紧收回刚才的话。
江诚却微笑不减,跨出一步。
天悯生连忙拉住他,“疯了疯了,你真的疯了?不要命啦?老家伙,你说句话,劝劝他。”他急的在公共场合都忘了辈分,姜葱白仍旧一言不发,兀自微笑。
尹流烟与汤琼英两人连忙阻挠劝说,江诚却只叫她们放心,仍然要签那生死状,两人无奈,只好请姜葱白多加照顾。
那两人与江诚签好合约,也不答话,当即绝招上手。凌寒把功力催动到极致,寒冰掌力铺天盖地,隔着数十米距离的观众,也能感受到其中深深寒意。
祁展颜稍作犹豫,也拿出全部本事。
江诚若使“苍玄诀”,尽数化解寒力,只稍许,便感觉分外吃力,过了数招,他抽身跳开,转而施展五行道术,召唤火焰。
冰与火,红与白,两股力量僵持不下,一边火焰炙烤,一边寒气冷冽,气浪一波接着一波朝四周扩散。
江诚一连放出五张道符,可到底使用道符施展的术法后继无力,不像掌力那般绵延不绝,火焰渐渐被寒气压制,江诚不得不撤功后退,功力还未提上来,早中了几招,寒气直通肺腑,令他几乎无法动弹。
“好机会!”凌寒大喝一声,加紧催功,一掌猛过一掌,打得江诚节节败退。
祁展颜知道江诚横练功夫了得,普通掌力难伤,趁其难以反抗之时,双掌一翻,极招上手。
“是六出祁山!”天悯生惊呼。
此招才是祁家真正的立族根本,自现世以来,用于对敌从无败绩。使用者一共使出九层掌劲,一层胜过一层,且环环相扣,绵延不绝。
而且掌力不断叠加,不论是从哪掌开始,中招之时,掌力将综合先前所有掌劲一起爆发。
这掌法的关键在起先三掌,对手如果只以闪躲应对,不能在这三掌之中,采取有效的反击措施,迫使出掌者中断掌法,则必将面临无穷无尽的追杀,直至中招,任凭他身法再好也绝难躲过。
此招原本名为“九掌连环”,只因为从未有人撑过第六掌,因此又更名为“六出祁山”。
江诚身中“寒冰掌”,又被凌寒骚扰,也不知道这掌法关键,只管闪避,三掌早已过去,但见那掌力原来有强,竟比以刚猛闻名的“欢喜金禅”还要强大许多,终于意识到不妙,于是强忍着寒气逼体,使出“绝地生机”。
寒冰掌力为辅,“六出祁山”为主,两人配合无间,掌劲渐渐堆积,空气逐渐陷入沉闷,隐隐有山雨欲来的气势。
众人不知道江诚使得何种武功,只见他既不闪避,也无防御,更无还击,竟然莫名其妙地撑过了六掌。
一干人心里又是担忧又是兴奋,兴奋的是或许能够看到“六出祁山”被破掉的场面,担忧的是掌力聚集过多,江诚无法承受。
尹流烟笑容舒展,说道:“差点忘了,他的武功恰好完美克制‘六出祁山’。”
姜葱白看出“绝地生机”妙处,纳闷地道:“这家伙到底从哪学来的此生绝顶武功?”
以江诚如今的根基,即便吸收一轮九掌的掌力,身体也能承受,奈何寒冰真气入体,才过第八掌,便有些难以支持,当即出手还击,携带者自身掌力同时,把吸纳的力量尽数喷发出去,如同山风吐雾风卷残云。
祁展颜出到第七掌时,已然察觉出江诚的招数精要,但掌力已出,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硬着头皮施展。待江诚还击之时,她只感觉对方掌力苍茫浩大,绝非自己能敌,心呼“糟糕”。
这一掌若是打实,势必两败俱伤,祁展颜多半会经脉尽断,终生残废,江诚炼体有成,虽会损伤,但无大碍。
凌寒虽不在掌力笼罩之内,但也能感觉到其中骇人威势,便顾不得自身安危,强行介入其中,援助祁展颜。
三股浩然庞大的力量碰在一起,三人一齐倒飞出去,江诚飞退数十米,一连打了好几个后滚翻,在地上留下一道道摔落痕迹。
凌寒和祁展颜则是如同实心炮弹般,把已经损坏的院墙完全撞挥,一直落到主楼的台阶上。
众人看着满地狼藉,全都屏住呼吸目瞪口呆,但见江诚爬起,捂着胸口缓缓走来,只吐了一口血,全都爆发出山呼海啸般欢呼。
胜了胜了!不但以一敌二完美获胜,还强行破解祁家立世的根本绝学,此等战绩绝对是前所未有。
祁展颜和凌寒躺了许久,气息紧闭,一股劲气拥堵在胸口驱之不散,令他们无法动弹。
运功强冲数次,一股温和力量涌进身体,打通经脉,他们这才苏醒,连吐几大口血。他们的手骨已经折断,内腑也已受创。
祁展颜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若不是凌寒帮忙,刚才那一击,足以致命。
“还要战吗?”江诚问。
凌寒和祁展颜满目惭愧,他们还有余力,但也不复从前,况且以二敌一,伤得远重于对方,还强撑着不肯认输,这才是贻笑大方。
只是他们一代宗师,此后将再无颜面混迹江湖,况且生死状已经签下,认输代表要将性命交由对方处置,以后只能做牛做马,绝不可言再战,连卷土重来的机会都没有。
祁展颜叹了一声,正要开口说话,却有一道声音抢在前头。
“江诚,我家小儿的确有错,欠你十亿,理当归还,拖了许久,还应该加些赔礼道歉的钱,十五亿,拿去吧。”
声音刚刚落下,祁伯伟从院子里走出来,递上一张金卡。
众人皆知,出声之人必然是祁家家主祁连城,可他祁家有错在先,也已落败,他身为家主,居然还不露面,只用声音表态,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况且他只谈还钱,不说战果,分明是不想承认己方战败,是想保护自家人不假,可是大大地失了风度。
旁观者已经有了不少抱怨声,只是碍于祁连城威名,没人敢大声说出来。
尹流烟心说:即便江诚想得到这一点,他也未必在乎。于是抢在江诚接过金卡之前,朗声说道:“令郎令爱吃了亏,你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出来表示表示?”
那声音道:“祁某闭关修炼,此等小事,无暇料理,你等既然已经得利,那便速速离去。”
尹流烟心想:这家伙就是没脸见人!又道:“如果我说,我们不要钱,只要你现身,你敢出来吗?”
祁连城怒道:“无礼!黄口小儿,也敢质问本座!”
说着,一股庞大的劲气自院子里射出,直直击向尹流烟面门。尹流烟大惊失色,未曾想到对方会忽然出手,全然没有防备,眼看就要中招,一股柔和气劲挡在身前,把那劲气化为无形。
“祁老儿,对一个小辈下手,你也好意思?”姜葱白说道。
“尹家叛逆,胆敢对本座无礼,本座如何教训不得?”祁连城道。
尹流烟怒道:“江诚打败了你们祁家,我是他老婆,为什么没资格叫你出来?再说了,你凭什么说我是尹家叛逆?你一个外人,又有什么资格插手我尹家的事!”
她就是要逼祁家认输,这两句话祁连城都无法反驳,除非他敢说祁家没有输。院子里果然沉默下来,隐隐有怒意散出。
僵持一阵,祁展颜心想:如今败局已定,再拖下去,也不过徒增话柄,我败了还好,父亲的颜面必不可失。
于是说道:“江先生,尹小姐,此战是我祁展颜战败,也与我父亲无关,生死状既然已经签下,我等愿赌服输,任凭江先生处置。”
凌寒也不再多言,开口服输,他这个祁家客座长老首座的位置算是做不下去,打算事情过后,找个地方隐居,老此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