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沉渊静静地注视着她的侧颜,把她圈进了怀里。
  “但是在厌恶之前,我还是你孩子的父亲。”
  “我想耐心地向你解释,那晚我确实和顾锦苒见面,但是我喝多了,把她当成了你。”
  “至于阿姨的事情,我不知道怎样才可以弥补你。”
  白悠然对视上霍沉渊漆黑的眸子。
  “我不需要你弥补,只要你滚出我的生活,我就谢天谢地了。”
  自从她被诊断出有抑郁症之后,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照顾她陪伴她,现在也是。
  可她却一直在抗拒。
  直到现在,覆水难收,他却依旧放不下状态不稳定的她。
  霍沉渊闷着嗓音,“对不起。”
  白悠然好笑地嗤了一声。
  “霍沉渊,请你回去吧,我这个小店容不下你这样的大人物。”
  霍沉渊抬起了她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吻上了她喋喋不休的唇。
  他疯狂地吮吸着她的甜美,天知道他想念这个味道都快要发疯了。
  白悠然睁大了瞳孔拼命推打着他,最后狠狠咬破了他的嘴唇。
  血腥味很快溢满整个口腔,霍沉渊的唇离开时都带着触目的红。
  白悠然的眼里满是冰冷,她狠狠擦掉了嘴上的血迹,向他传达着强烈的厌恶。
  她身后桌上摆满了自己手写的书签,刚才混乱中,墨汁也被打翻了,原本书签上漂亮的海豚也变成了一滩漆黑。
  霍沉渊临走时偷偷拿走了那张书签。
  他走后许久,白悠然还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她看着眼前散落一桌的纸张,觉得自己的生活简直糟糕透顶。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
  她急忙一路跌跌撞撞跑到了店内的休息室里,翻箱倒柜地找出了那个药瓶,直接咽下两粒才揉着心口平静了下来。
  白悠然靠坐在墙边,看着狭小的休息室,觉得心里十分暗沉。
  医生说她的病情会越来越糟糕。
  所以她才开了花店,想让自己彻底静下心来。
  可是现在看来,她完全做不到。
  白悠然用手狠狠揉乱了头发,仿佛用头发遮挡住眼前的事物,她就能逃避现实。
  晚上,陆温遇带着饭食来的时候,白悠然已经坐在地上靠着墙边睡着了。
  “悠然,醒一醒,地上凉。”
  白悠然揉着惺忪的眼睛,看到面前的陆温遇时还笑了笑。
  陆温遇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手里还拿着进门时看到的饭盒。
  不用说,二人都知道这是谁留下的。
  “我拿去丢掉。”
  白悠然点了点头。
  但是之后每一天,霍沉渊都会让人送热牛奶和三餐到门口,白悠然有时候会直接当着他手下的面丢进垃圾桶。
  但是下一次却还是照送不误。
  周一到周三是寿司和炒饭,周四和周六是港式茶点,周日,他会亲自来邀请她吃晚餐。
  白悠然总是将他拒之门外,而后自顾自地打扫店面。
  他就静静地站在门外,丝毫不理旁人的眼光。
  有时候有年轻的女孩上前搭讪,他就一言不发的指指店里的白悠然,女孩也就知难而退了。
  霍沉渊不再急于求成,只是默默地这样陪着她。
  除此之外,霍沉渊每日都会让手下送一束高定玫瑰过来,白悠然总是理也不理地扔在门外。
  有一天,一对小情侣相中了那束花,进门向白悠然打听。
  “老板娘,请问你门口的花怎么卖?”
  白悠然瞥了眼那束包装精美的花,语气里略带歉意,“实在不好意思,那束花不卖的。”
  在她眼里,每一束花都是有非凡的意义的。
  但是像霍沉渊这样不计其数的日日来送,再昂贵的花也变得廉价了。
  她不想把这种劣质的花卖给顾客。
  但是那个女孩却是铁了心想要那束花,央求男友买给她。
  男孩为难地看了眼白悠然。
  “我女朋友很喜欢这束花,你就卖给我们吧,多少钱我都买。”
  白悠然的态度十分坚决,“抱歉,说了不卖就不卖。”
  也许是想起了霍沉渊,她的表情格外冷漠,引起了两人的不满。
  “不卖就不卖,摆着脸色给顾客看,难怪你的店没有生意!”
  门外的霍沉渊一直没有听清他们说什么,但是从他的角度,他能看到白悠然愈发难看的脸色。
  他急忙下了车。
  白悠然还在和二人争执。
  “我的花当然由我决定卖还是不卖,我不卖给你们是不想让你们吃亏!”
  “可是你也不能这样甩脸子吧,不信你随便叫个人评评理!”
  正巧,看到了门口的霍沉渊,男孩看着他问,“你觉得是我们的错吗?”
  白悠然顺势看过去,在看到霍沉渊时脸色更加难看了。
  霍沉渊微微一笑,把手里的花递给了男孩。
  “你的女友眼光很好,这束花就当做赔礼,老板娘忙了一天很累。”
  两人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霍沉渊刚一回身就对上了白悠然盛满怒意的眸子。
  “不用你多管闲事!”
  霍沉渊反问,“为什么觉得那些花廉价?”
  每一束花都是他亲自挑选让人送来的最新鲜的,就算她不喜欢,也不应该丢在那里吧。
  更不应该对别人说,那些花廉价又卑贱。
  白悠然冷漠地回应,“因为花和你一样,让我感到厌恶。”
  她募地转身,但是下一刻就脑中翁地一声,腿一软倒在了椅子上。
  霍沉渊见状急忙扶起了她,“悠然,你怎么了!”
  白悠然闭着眼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嘴里还喃喃着什么。
  “药……药……”
  霍沉渊翻了半天,从桌子的抽屉里找到了药喂了下去。
  他看了眼药瓶上的字。
  帕罗西汀片。
  原来她一直都在吃药,他还以为她的病情有所好转。
  吃了药后缓了一阵,白悠然强撑起了身子夺回了药瓶,你回去吧。”
  霍沉渊的手没有松开半分,“跟我去医院,你的病不能再耽搁。”
  白悠然不悦地皱紧了眉头,“我这不是病!你走开!”
  霍沉渊不再言语,只是强硬地把她拉了起来。
  但是下一秒,就被她用尽了力气挣脱开来。
  “我说了要你走你听不懂吗!都是你!都是你们的错,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就让我死!要么你去死!”
  “凭什么一切都由我来承受?当我想安定下来的时候,现实告诉我母亲一生的不幸都是你们造成的,却还要求我原谅!”
  白悠然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看到了桌上散落的种子,她随手抓起一粒,脸上带着近乎悲戚的笑。
  “你不是要我原谅你吗?好,没有土壤阳光也没有水分,如果这粒种子能发芽,我就原谅你,如果不能,我们到此结束,你也不要再来纠缠我。”
  她真的很累,感觉头很重,昏昏沉沉的。
  但她还是执拗地抗争,直到霍沉渊离开。
  这天以后,霍沉渊再也没让人来送花送三餐,就连斯承吵闹着要来探望,也被他关在了家里。
  “可忆斋”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有一次,白悠然在电话里听斯承说霍沉渊出差了,在原定的婚礼日期前赶不回来了。
  白悠然只是笑了笑,出声安慰斯承,说她的花店安定下来就把他接过来。
  可是转眼,她在看新闻时,却看到了一则消息。
  霍氏总裁赴德国的飞机途中坠毁,至今下落不明。
  白悠然手里的花瓶应声落地。
  尖利的声音让白悠然很快回过神来,她紧紧攥着拳头,不知所措地看了眼电视又看了眼地板上的碎玻璃。
  她蹲下身捡玻璃时,看到了那天被她丢掉的那粒种子,她下意识尖叫出声!
  种子发芽了!
  乌黑的种子上长出了纤弱嫩白的芽,还微微泛黄,那粒种子在她手里脱落后又重新滚到了地板上。
  白悠然怔怔地站起身,看着地板上的残渣。
  “如果它能发芽,我就原谅你。”
  而后,她不顾一起地冲出了花店,攥着那粒种子奔了出去。
  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不管不顾地喊道,“去霍氏!”
  到了霍氏大厦的门前,她才发现自己连围裙都没摘,而霍氏门口早就熙熙攘攘地挤满了媒体。
  没过多久,在众人的拥簇下,霍沉渊坐在轮椅上,目光冰冷地扫视着众人。
  甚至在看到白悠然的时候,都没有一丝的停顿。
  “诸位,我在这里有几件事情要宣布,一,霍氏将无保留地追究周氏和顾家的法律责任,作为故意伤害他人应受到的惩罚。”
  “二,我自请调去古城担任职务,云城的相关事宜由郑奇打理。”
  “三,我与白悠然小姐的婚约届时取消。”
  白悠然不知道,顾锦苒在被警察通缉以前,做了最后一件事情。
  其实在白悠然住院的时候,陆温遇带着昏迷的她做全身检查,就被医生告知,她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陆温遇一直瞒着她,却告诉了顾锦苒。
  顾锦苒让他把鉴定发给在国外出差的霍沉渊,才致使霍沉渊改签航班飞回云城,途中不幸遇难。
  但总是祸福相依,霍沉渊在被救下半个小时后,手下拿着检测报告到了他的面前。
  白悠然真的怀孕了,而且按照日子来算,是陆温遇刚回国,他和悠然冷战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