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苏暖雪便径直走出了总裁办公室。
  粘在黑色西装上面的血迹早已凝固,与黑色混合在一起,倒是看不出任何踪迹。
  她要尽早收拾一下,一会儿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她要去处理。
  总裁办公室里,只剩下陆南遇一人手握着那个钻戒盒子,静静地在那里站着。
  崭新的包装盒外,依旧印着那寓意着“一生唯一真爱”的字样。
  “小雪,你让我将这戒指再送与旁人。可是我此生心仪的女子就唯有你一个,你又要我去送给谁?”
  ……
  爱雪国际的记者招待会会议中心,灯光闪烁,各大新闻媒体记者云集。
  这可是自爱雪国际小苏总与慕雪公司陆总订婚宴取消以来,小苏总第一次正式露面,记者们怎么可能不心急?
  被噩梦与负罪感纠缠了整个夜晚的驰宇,刚一来到公司,就听说了苏暖雪要召开新闻发布会的事情。心里一惊,赶忙跟了过去。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台上,苏暖雪一身黑色正装,浓重而又犀利的妆容涂在脸上,整个人都透出一种逼仄感。
  记者一看到苏暖雪出现,闪光灯纷纷聚集,记者们争先恐后地按着快门键,生怕错过了难以获得的消息。
  待苏暖雪做了一个“停”的手势之后,会场纷纷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苏暖雪的方向。
  清了清嗓子,确认自己可以准确发音之后,苏暖雪慢慢地走到了话筒面前,一脸严肃地说道。
  “首先,感谢各位对爱雪国际的关心,这些天一直关心着我母亲以及公司里的事情,谢谢!”
  说完,便深深地鞠了一躬。
  即使隔着很远,驰宇仍旧是看得出来苏暖雪这短短的几日之间,整个人就瘦削了不少。
  “关于我母亲的事,是因为母亲常年操劳,积劳成疾,一直都生着病。但是因为母亲不想让我担心,所以便隐瞒了起来,谁知在订婚宴那天发作,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让大家担心了。”
  说完,立马就有记者在下面问。
  “但是我们听说,苏总是被慕雪公司的陆总谋害才变成现在这样的,所以小苏总您才取消了和陆总的婚事,请问是这样的吗?”
  不愧是记者,凡事只想要得到对自己有用的东西,而对当事人的心情、状态根本就不会考虑。
  听到熟悉的字眼,苏暖雪觉得自己的胸口又怦怦怦地快速跳动了几下,但很快就被苏暖雪压了下去。
  调整好情绪后,苏暖雪仍旧是原来的那副不咸不淡的语气,一脸严肃地回应着。
  “关于母亲晕倒的事情我已经做了解释,希望外界不要再对我和南遇做其他的不良猜测。”
  “母亲病重,难道还要让我们这些后辈置母亲的病情于不顾,到处张灯结彩,置办我们的婚事吗?”
  说完,苏暖雪就目光冷冷地看着台下,一个反问让刚刚的那名记者一句话也说不出。
  “是啊是啊!如果真的是陆总做的话,小苏总怎么可能放过他?害母之仇不共戴天!”
  “更何况,今天早上我还看到小苏总和陆总一起,一副很累的样子呢!”
  记者中又有人发声,附和着苏暖雪的回答。
  正是早上在爱雪国际楼下,偷拍苏暖雪和陆南遇的那一群记者。
  听着他们的话语,苏暖雪稍稍敛了下眼睑,装作自己并不知道的样子。
  身体的不适让她无法坚持住穿着十几厘米的高跟,在这里长久的站立,但是她必须得把这场戏演完!
  指甲狠狠地嵌入手掌心中,突然的疼痛让苏暖雪感到清醒,还足够让她再撑一会儿。
  果然,经过苏暖雪的回复之后,先前关于陆南遇的一切不利猜测立马不攻自破。
  之前中伤过陆南遇的媒体立马发文道歉,而陆南遇之前被误解但却不辩解的行为为陆南遇获得一致好评。各媒体纷纷称赞陆南遇的孝顺。
  慕雪公司的股票价格迅速恢复,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转圜。
  你看,局外人就是局外人。
  永远都能在根本不明事理的情况下,轻而易举地对一件事进行评头论足;又能无视当事者所遭受的苦痛,转口又对曾经责骂过的人与物进行夸赞。
  冷冷地看着台下发生的一切,苏暖雪只觉得自己有些累了。
  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那个在商场上收放自如地指点江山的女人,这么多年,该有多辛苦?
  趁人不注意时,苏暖雪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要结束了。”
  “小苏总,那么请问……苏总现在是在哪里养病呢?她得了什么病?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
  道歉之后,仍旧不想放过一丝一毫机会的记者们,继续缠着还没有离开的苏暖雪不放,询问着一切值得报道的信息。
  果然,这个记者的话一出口,所有记者的注意力又一次被凝聚起来,纷纷翘首以盼,等待着苏暖雪的答复。
  心中的创伤就这么被赤裸裸地公之于众,“还是来了,不是吗?”
  默默冷笑着,苏暖雪表面上仍旧是那么一副严肃的样子,正襟危坐地回复,就像一个继承人该有的样子做着。
  “不好意思,因为这个涉及到我们的家事与隐私,不方便向大家透漏。并且为了让母亲有一个更好的疗养环境,不让母亲受到打扰,所以我不能回复大家,抱歉。”
  “谢谢大家对我母亲的挂念,我相信,有大家的祝福在,母亲一定会早日好起来的,再一次衷心地表示感谢!”
  说完,苏暖雪便又一次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去到了后台,留自己的秘书处理着接下来所有的事宜。
  刚刚说的最后一句,苏暖雪是发自内心的,当然她也想骗骗自己。
  说不定,母亲真的就能快一点好起来呢?
  一转到后台,苏暖雪就再也止不住,一口鲜血又一次从胸腔中涌了上来。
  但是早已经习以为常的她却是加快了脚步,不让身后的工作人员发现自己的异常。
  周围的景物渐渐地在视线中模糊,苏暖雪每迈出的一步都是凭着下意识的直觉。
  “陆南遇,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含着满口的血腥味儿,苏暖雪仍旧是自顾自地往前走着,脚步飞快,步步果决。
  “陆南遇,我就要忘掉你了。”
  “陆南遇,从今往后,你我再相见,就只能是仇人。”
  “陆南遇,等风声过了之后,你就随便找一个心仪的姑娘,与她成婚吧!”
  “到那时,别人只会以为你我二人的感情淡了,所以才分开,这样你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了。反正我们的真实想法,旁人又不会在意。”
  ……
  记者招待会结束之后,各大媒体的记者们纷纷带着今天的收获,满载而归。
  很快,整个会场之中,只剩下驰宇一人,在那里呆若木鸡。
  即使现在记者们已经不会再去关注这件事了,他和白涟也不会再有被暴露的危险了,驰宇的心中还是一阵满满的失落与怅然。
  “小雪,那个男人在你的心目中,就这么重要吗?”
  “即使是在你认为,他就是伤害你母亲的那个人的情况下,你还是不忍心看着他忍受流言蜚语与世人的指责,不忍心看他的公司一步一步走向跌落吗?”
  “如果换作是我,你也会这样做吗……”
  驰宇不断地将自己与陆南遇进行比较,但是无论如何,得到的结果仍然是,他根本就比不过他。亦或者,他和陆南遇从来就没有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过!
  他之于苏暖雪,永远都只是一个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但仅仅也只是朋友与感恩而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诺大的会场里,一个男人怔怔地瘫坐在那里,目光呆滞,心如死灰。
  这几天因为心虚害怕事情暴露,而一直在密切关注着苏蔓事件走向的白涟,自然是在第一时间看到了苏暖雪召开新闻发布会的事情。
  看到事情被苏暖雪就这么压了下去,也不会再有记者去追踪苏蔓“病倒”的真正原因了,白涟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转眼,白涟又在开始揣测苏暖雪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害母之仇不共戴天,她就不信苏暖雪当真有这么好心,就这么原谅了陆南遇。
  不过走一步看一步,反正现在她和驰宇被揭露出来的可能性已经几乎为零了,不管苏暖雪那个小贱人想整出什么幺蛾子,她白涟都会一一接下。
  “苏暖雪啊苏暖雪,我就不信,纵使你在外面装得这么地冠冕堂皇,而在你的心里,就对南遇哥哥一点怨恨也没有?”
  白涟可是从驰宇那里得知,苏暖雪前些天一直把自己关在落英公寓,谁也不见,包括陆南遇。
  白涟还听人说,陆南遇和驰宇还在落英公寓门前打了一架。
  摇了摇头,白涟一脸鄙夷的样子。
  “终究是口是心非,道貌岸然的家伙,和我也不过是半斤八两嘛!”
  一想到苏暖雪既得在人前装出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背后又对陆南遇恨之入骨,并且还担心着自己母亲的情况,白涟的心里就一阵舒爽。
  “哈哈哈哈哈,苏蔓那个老女人,能不能醒过来还不知道呢!这都多少天了,连个音信都没有,怕是早就不行了吧!”
  一想到苏暖雪爱情、亲情、事业全部都葬送了进去,白涟的心里别提有多畅快,立马准备着在家里大摆筵席,宴请好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