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或者不来。她都在那里,安静如花。
  易清寒推开如意阁的院门,顺着小路慢慢往亮着灯光的地方而去,缓慢且悠长。
  而暮微澜坐在梳妆台前,所有的头发都散下来了,在暮微澜的胸前安静的躺着,暮微澜拿着牛角梳梳着发,一下又一下,铜镜中的暮微澜,未施粉黛,略微有些憔悴,眼眸低垂,顾盼生辉。
  几个丫头都不在,去帮暮微澜准备洗澡水和换洗的衣裳去了,易清寒本想敲门,没成想,刚准备伸手,却从半掩的门缝中瞧到了这一生永远无法忘记的景象。
  易清寒忘了敲门,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暮微澜,仿佛这一刻,就是天长地久……
  “皇上!”艾草小声的开口,见易清寒还没有什么反应,又叫了一声“皇上?”易清寒这才轻轻哼了一声。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大概是暮微澜走神的厉害,并没有听到外头的响动,依然不紧不慢的梳着自己的头发,一下又一下。
  艾草无声的拿手指指了指里面,然后悄悄退出来,把时间留给易清寒和暮微澜。
  易清寒清清的敲敲门,“进来!”暮微澜好听的声音传出来,易清寒整理好衣袍,这才推门而入。
  易清寒脚步轻盈的进来,转身关好门,并不开口,只是朝着暮微澜在的位置而去。
  “平日里弄热水总是叮里哐啷的,今日怎么这么安静?”暮微澜并未转身,而是看着铜镜开口。
  易清寒也不答话,半挑了流苏门帘,缓缓走进暮微澜,站在暮微澜的身后。
  “你这个丫头,今日怎……”暮微澜半抬起头来,看向铜镜,但身后并不是她口中的艾草,而是她内心深处一直不愿面对的痛。
  此时此刻,暮微澜不知该如何自处,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只能不停的拿着牛角梳梳着头发,低头掩饰自己的慌乱与心虚。
  “你,最近还好吗?”终是易清寒心软了,轻轻呼了口气,淡淡开口,语气中透露着些许的颤抖。
  “我很好!”暮微澜同样也颤抖着开口,牛角梳跟头发结了疙瘩,暮微澜怎么用力都拔不出来,终是慌乱了,日渐平静的心,再次看到易清寒的时候,终是又起了波澜。
  “你不好,你一点儿不好!”易清寒看得出来暮微澜慌乱,伸手接过暮微澜挂在头发上的牛角梳,缓缓地,轻柔的帮她解开那些疙瘩。
  易清寒离得她很近,呼吸甚至都能喷在暮微澜的头顶,暮微澜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易清寒很快便帮她解下了牛角梳,自然地帮暮微澜梳着她的三千秀发,动作轻柔的很,一寸一寸的抚摸,仿佛是在面对一件稀世珍宝,眼神温柔,生怕弄断了暮微澜的任何一根秀发。
  两个人静默无言,仿佛一对儿多年的老夫老妻,恩爱非常。
  但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气氛,只会让暮微澜觉得更压抑,暮微澜慌乱的起身,与易清寒保持距离。
  易清寒冷不防手中一空,心里也似乎被掏空了,原来,她已经如此抵触自己的触碰了,大概,她已经真的下定决心要忘记他了。
  易清寒虚抓一把,终是放下无处安放的手,然后把手中的牛角梳放在梳妆台上,转身坐在暮微澜方才坐的位置上。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来看看你。”易清寒没有自称朕,而是跟暮微澜你我相称。
  “我说了,我很好。”暮微澜的语气软了下来,但依然嘴硬的开口。
  其实这十几日暮微澜过的一点都不好,别看她整日里开心的紧,其实她心里难过极了,忘记一个人真的很难。
  每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当她躺在床上,思念和以前的种种回忆就会扑面而来,让她无法安睡,辗转反侧。
  “我知道,你不好,你一点儿都不好,对不对!”是询问的口气,但却是陈述的口气,语气中满是心疼。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暮微澜气愤的开口,永远就是这副以为很懂别人的模样,这样的易清寒,真的很让人讨厌。
  “我说了,我很好就是很好,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请皇上出去!”暮微澜把易清寒从座位上拉起来,然后就往出推,胡乱的拍打着易清寒。
  “你出去!你出去!”暮微澜憋了很久的负面情绪喷涌而出,这十几日,她真的很难过,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暮微澜胡乱的捶打着易清寒的胸膛。
  “澜儿,你不要憋在心里,有什么都发泄出来,想哭就哭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永远在你的身后!”易清寒强硬的把暮微澜抱在怀里,压着暮微澜的脑袋在自己的胸膛上,让她感受到她炽热的心。
  “你就是个混蛋,混蛋!”暮微澜破口大骂,哽咽声,还有暮微澜的哭泣声,谁能明白暮微澜心中的痛,就算是这样,她依旧无法强硬的推开他,远离他。
  她以为她能做到,可事实总是差强人意的,她忘不了,忘不了这个她口中的混蛋。
  “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吗?”易清寒轻轻的开口,热风吹在暮微澜的耳边,让暮微澜没有办法拒绝。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暮微澜心里早就软了下来,但嘴上依然不饶人,眼泪依然似不要钱的掉落,一颗一颗掉在易清寒的衣袍上,然后浸入,暗红色的衣袍更加变深了些。
  易清寒捧起暮微澜小脸,帮她轻轻地擦去眼下的泪珠,满眼深情的看着暮微澜,这个让他永远都无法放下的女子,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他心的女子。
  “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是真的爱你吗?”易清寒与暮微澜四目相对,暮微澜从易清寒的眼中看到的,不光有自己的模样,还有满眼的真诚。
  “不相信,因为你眼里从来都是只有利益,没有我,我从来没有在你的眼中看到过全部的我自己。”暮微澜很认真的看着易清寒开口。
  虽满脸泪痕,但一双水眸依然一眨不眨的看着易清寒。
  “因为你在我心里。”易清寒一句话便说的暮微澜哑口无言,有一瞬间的失神,然后心里冒起了粉红色的泡泡,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早已被易清寒的情话填满了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