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爵,就当我看错了你这个人。”司寇陌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冷笑出声,“从今天起,你做你的宗政三少,我做我的曼珠沙华,你我二人,再无瓜葛。”
宗政爵没有说什么,只是坐在沙发上,他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司寇陌冷笑一声,继而转身大步的离开了。
当她推开门的时候,段木斐仍然抱着那些文件站在门外,见司寇陌一脸冰冷的出来了,段木斐愣了一下,却又极快的反应过来,从司寇陌笑了笑。
而司寇陌却像是全然没有见到他这样一个人一般,径直出门去了。
段木斐皱了皱眉,走了进去,见宗政爵仍然直挺挺的坐在那柔软的沙发上,刀削般俊俏的面庞则看也不看门口,而是直直的望着窗外。
朝窗户那边走了两步,段木斐放下手中的文件,这才看见一个窈窕而有力的身影沿着庄园的小路一路向外走着,没过多久,便上了一辆黑色的车,绝尘而去。
“她走了。”宗政爵这话不像是在问他,而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的。
“是啊,人都走了。”段木斐莫名其妙的答应着,“出什么事情了?”
“她要我毁了宗政家。”宗政爵有些为难的揉了揉太阳穴。
“你不会答应了吧?”段木斐诧异的开口。
宗哲爵嫌弃他声音太大,白了他一眼,开口道:“没有。”
“没有就好。”段木斐将桌子上的文件一份份打理清楚,按照轻重缓急慢慢排好,“那看来你到还算清醒,没有被美色给迷昏了头脑。”
“我倒是很想答应的。”宗政爵叹了一口气,盯着司寇陌刚才放下的杯子,低声的重复着,却也不知道是在说给什么人听,“我本来是想答应的。”
“答应了,你可就做不成你的宗政三少了。”段木斐意有所指的拖了长腔,“只是这么直接的拒绝了倒也不好,毕竟和曼珠沙华直接对上,也不是什么好事。”
宗政爵含糊的应着,半晌,他才站起身来,慢悠悠的走到那红木的办公桌前,段木斐整理好了东西便离开了,此时,这偌大的办公室,便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宗政爵坐在办公椅上,深吸了一口气,却突然没由来的感觉无边的寂寞席卷而来,将他缓慢而又沉重的包裹了个掩饰。
司寇陌的那句话仍然回响在他的耳边,“你做你的宗政三少。”宗政爵苦笑一声,难道自己真的不想毁了宗政家,为自己母亲报仇,为司寇陌出气吗?
自然是想的。
只可惜,宗政爵苦笑两声,却又拿起了手边的文件看了起来,终究,还是意难平。
司寇陌坐上了车,却又冷静下来,的确,宗政爵没有必要为自己毁了宗政家,害死他母亲的人就那么几个,等他接手了宗政家,照样可以轻轻松松的让那些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自己不同,灭族之恨,不共戴天。
就算自己能等下去,宗政爵也不可能放下手中的权力,让自己毁了宗政财阀。
司寇陌嗤笑一声,亏她还觉得宗政爵是和自己一样的人,亏她还以为,还以为……
还以为宗政爵又那么一点点的喜欢自己。
人,都是一样的。司寇陌冷漠的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灌木树丛,看着那连成一片的喧嚣,心里却安静的很,都是一样的自私罢了。
没过过久,司寇陌便来到了玉华大厦,进了盒子的地下室,却发现盒子的东西都已经打包收拾好了。
司寇陌心里一阵惊慌,可面上却丝毫不显,她走进屋里,盒子正背对她坐在沙发上,捧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正前仰后合的笑着,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好玩的东西。
走近了,司寇陌才将手轻轻的搭在盒子的肩膀上,盒子显然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爆米花都给撒出去了一半。
“你可吓死我了。”盒子娇嗔着转过头来,白了她一眼,“我总有一天得被你给吓死。”
“吓死倒不至于,下次记得冲着门坐。”司寇陌将一身疲惫放下,整个人都窝进柔软的沙发。
“那你说不定会从窗户什么地方翻进来呢。”盒子冲她笑笑,挤挤眼睛,“毕竟要是大名鼎鼎的曼珠沙华想要杀我的话,我冲着哪里坐,也是逃不了的。”
“我不会杀你。”司寇陌抢过盒子手里的爆米花,“你怎么会这么想。”
“没什么。”盒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怎么,这次谈判如何?”
“不出你所料。”司寇陌闷声闷气的说着,“宗政爵没有答应我。”
“你把宗政爵想的太美好了。”盒子眯起眼睛,“那么大的一块儿肥肉,明明都到了嘴边,又怎么可能因为你的一句话就吐出来呢?”
“可我以为,我以为。”司寇陌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下去,她以为什么,宗政爵能够温柔的笑着,让她随便毁了自己的家族吗?
真的是糊涂了。
司寇陌用双手埋住脸庞,却突然看见一旁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的盒子,突然就鬼迷了心窍。
“要是你,你会怎么做?”司寇陌迟疑着问,“要是你是宗政爵,你会怎么做?”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要是你是宗政爵,你会放下一切,来帮我吗?
“可我不是宗政爵。”盒子笑眯眯的开口,在看到司寇陌闪避的眼神之后,她又笑了,“可我要真的拥有宗政家的话,我就一定会帮你。”
听了这话,司寇陌猛地抬起头,却看见盒子难得的认真了起来。
“你是我的朋友。”盒子顿了顿,却又继续说了下去,“我盒子这一辈子,总共没几个朋友,有的死了,有的跑了,司寇陌,你是我仅剩的朋友了。”
“所以你大可以相信我。”盒子笑笑,不知何时,她将地下室那个狭小的通风口给打开了,整个阴暗的地下室的唯一一束阳光便这样扬扬洒洒的照了进来,铺了盒子一身,“你可以放心,我会极尽所能,帮我的朋友。”
“那就好。”司寇陌愣了一阵,却又开口,“宗政家安静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倒是也应该彻底的翻腾一下了。”
盒子笑笑,却并不言语,只是与司寇陌并肩坐着,一同透过那一点狭小的天空朝外望着。
“对了,你怎么把东西都收拾起来了。”司寇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她指着周围打起包来的一件件东西,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你是想要去哪里吗?”
“当然要出去。”盒子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既然要对付宗政家,我的行踪就要好好的保护起来。”
“哦?那你要去哪里?”司寇陌问道。
“不只是我,还有你。”盒子站起身来,“你应该不指望你在某一天完成了任务回到家中之后,却发现宗政家的人就埋伏在你的家中吧?”
“来一个杀一个就是。”司寇陌毫不在意的回答。
“你啊。”盒子白了她一眼,“总是破坏心情的,有个地方能够安安心心的睡觉,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我们要搬到哪里去?”司寇陌无奈的耸了耸肩膀,“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更改阵地,那太麻烦了。”
“再说了,我需要这个公寓能有地方来储藏武器。”司寇陌又伸出手指来指了指盒子,“你又需要一个阴暗的地方来办公,哪儿有这么十全十美的地方啊?”
“什么阴暗的地方,我只是比较喜欢有安全感的地方而已。”盒子无力的辩白着,“再说了,我是谁,我可是盒子,找个地方对于我来说,不是小菜一碟吗?”
“好,那厉害的盒子大人,麻烦您给说个地方行吗,我好开始准备搬行李?”
“你倒是主动。”盒子站起身来,从一边的桌子上拿起一份文档,远远的抛给司寇陌,“看看,我找的安全屋。”
“什么安全屋?”司寇陌瞪大眼睛,她将文档翻开,指着正中央的那一页,说道,“这明明是下水道,我们难道要去睡下水道?”
“什么下水道,别说得那么难听嘛。”盒子颇为嫌弃的捂住的耳朵,她瞥了一眼司寇陌,伸手将文件扯过来,慢慢的翻着,“这算是一个,废弃的下水道吧?”
“那不还是下水道?”司寇陌有些暴躁的坐下,说什么也不肯同意,“不可能,我是绝对不会住下水道的。”
然而,三个小时之后,她们却还是站在了这个废弃的下水道当中。
这个下水道修的极宽大,根本看不出像是下水道,倒像是废弃的隧道,因为年久失修,周围都是尘土,虽然没有什么奇怪的气味,却还是有些老鼠悉悉索索爬过的声音。
盒子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则拿着地图,正慢悠悠的往前走着,而司寇陌则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在她的后面,一点一点的往前挪着。
“你看,这边就是我看上的地方。”盒子拿手电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痕迹,司寇陌抬起头看向盒子手中的地图,看样子,盒子看上的地方却是一个废弃的下水道维修所。
“维修所怎么会在下水道里?”司寇陌皱起眉头,“也不怕被水淹了。”
“你还真的将这个地方当作了下水道?”盒子瞥了她一眼,继续向前走去,“我仔细查过了,这地方废弃了一百多年了,一百多年前,你觉得地方会花费这么多的财力,只是在这种没什么水患的地方,修这么大的一个下水道?”
“那你的意思是?”司寇陌皱起眉头,在这种弯弯绕绕的事情上,司寇陌总是比不过盒子的。
“我怀疑这是什么私人的研究所,非法的那一种。”盒子走到一个巨大的拱形门前,这个拱形门大概有三米多高,整个都是石头做成的,看起来便极为沉重,盒子上去用力推了推,门却纹丝未动,盒子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示意司寇陌上去试试。
“这门怎么着也得百十年没打开过了吧?”司寇陌撇了撇嘴,“你难道想让我一个人就把他推开吗?”
“我可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盒子冲她笑笑,朝后退了半步。
司寇陌无奈,只能走上前去,那大门上面遍布灰尘,司寇陌将手放在上面试了试,却知道这的确是推不开了,大门上有个把手,司寇陌拽住那个把手,一脚踹在另一扇门上,猛地用力,却听见大门吱嘎的响了一声。
“可以可以,加油。”盒子见门动了动,眼前一亮,大喊起来。
“别吆喝。”司寇陌从牙缝当中狠狠挤出这几个字来,手中再一用力,门打开了一条缝,却再也没有动了。
“可以了,不错。”盒子走上前阻止了司寇陌的行动,转而从口袋当中掏出手机,她在手机上轻轻的敲了敲,那门便猛地发出咔哒一声巨响,接着,便咔哒咔哒的打开了。
“这门是自动的?”司寇陌皱起眉来,“那你还让我手动开门?”
“我想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柴油厉害嘛。”盒子笑笑,拍了拍司寇陌的肩膀,率先走了进去。
司寇陌看着盒子那颤抖的肩膀,便知道盒子憋笑应该已经憋得难受了,她便也有些无奈的笑笑,跟上前去了。
这个所谓的研究所极大,大概有三层楼的大小,呈圆形,盒子和司寇陌进去的门便直接通往第三层,盒子站在栏杆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整个研究所,满意的笑了笑。
“怎么样?”盒子伸出手来,“还能不能满足你的心意?”
司寇陌带着些赞叹的意味走上前去,双手扶住不锈钢的栏杆,纵然栏杆上满是灰尘,却还是遮挡不住这座研究所的光辉。
不知道这里从前是用来做什么的,可各种设备却都一应俱全,虽然电脑之类的都已经老旧,但是线路还在,相信很快便可以修复起来。
从她们所站的地方直直的往下看去,便能够看到一层的大厅,大厅的中央摆了个长长的木桌,桌边零星的摆放着几张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