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侥幸从江里捡回了一条命,可是,由于在江中随水流漂荡,顾依依不幸被撞到了脑袋,竟然失忆,而沈维新则由于在江里泡了太久,双眼感染发炎,最终导致了失明。
失明之后,顾依依谁也不记得,只知道自己是被沈维新不顾性命地救上岸的,脸上也留了疤,便和沈维新一起到了这乡下古镇,一住就是一年。
她既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沈维新也从未对她讲过那些事,她自然不知道,远在百里之外的地方,有一个男人和两个孩子,对她朝思暮想。
慕瑾轶一看见沈维新,就想起是他害了妈咪,恼怒地立刻要上前将他痛扁一顿,却被慕靳辰给拉住。
“爹地!”慕瑾轶不解地看着爹地,不知道他是如何在面对仇人的时候,依旧保持着表情的如此冷静的。
慕靳辰将瑾轶护在身后,自己径直走向了沈维新。
沈维新只听到了陌生人的脚步声,却无法判断究竟是怎么回事,直觉告诉他,情况有些不妙。
“依依,是有客人来了吗?”在嗅到了一丝危险之时,沈维新立刻露出笑容,叫了一声顾依依。
顾依依也连忙走到他的身边,扶住了他:“你在屋子里好好待着,这里没什么事情。”
沈维新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掌,五指紧扣,温和地笑道:“要是白天的那个孩子过来,你也不要生气,那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罢了,说不定是他认错了人。”
“嗯,我知道,是他们认错了。”顾依依说道。
看着这两个人如此亲昵地对话,甚至连手都紧紧握在一起,慕靳辰早已暗暗捏紧了拳头。
他的妻子,此时此刻,正握着他杀母仇人的手,让他如何能够忍耐?
可是,他终究还是忍了下来,顾依依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强行起冲突的话,只会让情况更加糟糕。
于是,慕靳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对沈维新说:“这位就是白天被我儿子保镖打了的那位吧?真是抱歉了,我这孩子,向来被我宠坏了,有些不分轻重。”
沈维新听到他如此说,表情也是明显一愣。
他原本以为,慕靳辰来了,这场戏演不了多久了,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像一年前那样,将顾依依挟持起来。
可是,慕靳辰竟然没有戳破他的谎言。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慕靳辰问道。
沈维新抓着顾依依的手,说道:“我和依依……”
没等他回答,慕靳辰冷冷打断了他:“我没有问你,我问的是她。”
他的目光,只看向顾依依一人。
顾依依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回答道:“我们……我们是夫妻。”
“夫妻”这两个字,让慕靳辰不禁发出一声冷笑。
“你的脸,挺大的。”他凑到沈维新的耳边,冷冷说道。
“这位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沈维新含笑道。
好,既然他要跟人演这出戏码,那慕靳辰也不介意陪着他演下去。
“好戏既然开场了,那就千万别停下来。”
简短的几个字,却让人不寒而栗。
慕靳辰说完这句话后,转身就走。
“爹地,可是妈咪她……”慕瑾轶没有想到,爹地居然什么话都没说,就打算走了。
他拉起儿子的手,很快就走出了小院。
院子里,顾依依依旧有些云里雾里。
她有些搞不清楚,这个突然闯进自己家里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来路,说的话也奇奇怪怪,不知所云。
“维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依依,你信我吗?”
“我自然是信你的。”顾依依犹豫了一下,如此说道。
“你既然相信我,就千万不要再相信别人说的话,好不好?”
“可是……”
沈维新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她:“依依,我们俩是只能相依为命的,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
她被抱得太紧,有些不适感,每次他想要这样抱着她的时候,她都觉得不舒服。
可是,既然是夫妻,那这样亲昵的动作,应该也是必须的吧?
所以,她没有推开。
一年前,她那时从医院里醒来后,脑子里一片空白,面前唯一见到的人,就是这个沈维新。
沈维新虽然瞎了,却比她要神志清楚得多,那些她不记得的事情,他全部都记得。
所以,他告诉她,他们本是夫妻,因为落水的意外,她才会失忆的。
她的脸上,也因为那场意外,永远地留下了疤痕。
对于脸上的这道疤,她曾经一度无比地介意,就算是独自一人待着时,也不愿摘下面纱,更不愿意再看见镜子。
可是,沈维新却告诉她:“你看,我是个瞎子,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美的样子,有什么可介意的呢?”
他这样说,她倒是释怀很多。
“依依,我们两个人是天生一对,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顾依依靠着他的肩膀,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天晚上,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眠。
先前在家门口突然出现的那个男人,让她耿耿于怀,他到底是谁呢?
那张脸,于她而言是十分陌生的,可是,又好像非常熟悉,是因为他长得像沈维新吗?大约这世上长得好看的人,都是相似的吧。
一想到这里,顾依依就忍不住摸向自己的脸颊。
脸上的这道疤,真是难看得紧。
不管是沈维新,还是刚才的那个男人,甚至是那个莫名其妙叫自己妈咪的小孩,他们都长得那么好看,可她却如此丑陋不堪。
这让她自惭形秽。
她越睡就越没有困意,索性翻身起床。
“怎么了?”沈维新也没有睡着,一发现她起身,连忙问道。
“没事,我出去走走。”她对他说。
“依依。”他突然拉住了她的手,沉默了片刻,说道:“别走远了。”
她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抽离出来,披衣出门。
沈维新听着她的脚步声走出了大门,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年来,他虽然告诉她,自己是她的丈夫,而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可是,他们即使是这样同床共枕的时候,两个人之间也依旧有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