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说,这幅画是故意被设计成这样的?”
“徐小姐,请您解释一下,画作怎么会受到这样的损毁?是否存在美术馆对作品保存不当?”
“这么名贵的画作,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责任在美术馆还是徐小姐身上?”
记者们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让慕靳辰也很难自圆其说,他立刻示意展厅内的安保人员上前,强行中止了这一场画展,并且派自己的秘书去安抚记者,让记者尽量不要乱写报道。
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想要堵住记者的嘴,显然是很困难的。
画展在一片混乱当中匆匆结束。
有记者挣脱了安保人员拉起的警戒线,突然冲了上来,想要采访徐攸茉,请她对画作出现的问题给予解释。
可是,自己的精心之作出现这样的问题,徐攸茉自己都还处于一脸懵的状态下,面对记者的诘问,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她被逼得节节后退之时,一只手从斜旁里伸了出来,一把拉过了徐攸茉,把她护在了身后。
她抬起头,发现护着自己的人,竟然是苏陌。
苏陌赶走了记者,拉着她的手立刻向楼上办公区走去,那上面没有人,不会有记者冲上来盘问。
“喂,你——”
“先别说话,跟我走。”苏陌沉声道。
她便乖乖没有再做声,跟着他沿着楼梯往上走去。
展厅里这会儿已经是一片混乱,顾依依作为这次画展的负责人,很努力地想要控制住局势,但无奈那些记者为了抢头条新闻,根本就不听安保人员的指挥,推搡之间,顾依依也差点摔倒。
慕靳辰从身后扶住了她,也拉着她往楼上走去。
差不多十几分钟之后,展厅里的混乱才被解决好,前来看画展的观众和记者都被请离,美术馆又恢复了平静。
可是,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所有人的心里都不可能平静下来。
“我看,这大约是被老鼠啃的。”苏陌在仔细看了一下那副画之后,得出了结论。
“美术馆里怎么会有老鼠?你们是怎么保存我的画的?”徐攸茉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顾依依厉声责问负责保管画的工作人员。
那名工作人员低着头,这么名贵的画作被毁,就算是让他倾家荡产也不可能赔得起。
“刘经理,美术馆里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问题,我们的仓库怎么会有老鼠?”顾依依问。
“可能……可能是因为,徐小姐的这幅画,用了红糖浆做颜料吧。”刘经理回答。
徐攸茉立刻说:“是啊,我是用红糖浆作的画,所以我把画交到你们美术馆的第一天就叮嘱过,必须要把它密封保存在玻璃柜里,难道你们没有放玻璃柜?”
“原先是放在玻璃柜的,但是因为今天画展的缘故,我们把画从仓库里取出来了,昨天就布置好了场地,本来想着只是在展厅放一个晚上,应该没什么问题的,没想到就……”
徐攸茉气得几乎要晕厥过去:“所以,你们是因为侥幸心理,所以才毁了我的画?”
“对不起,徐小姐,真的对不起……”刘经理不住地道歉着。
顾依依也顾不上埋怨工作人员,出了这样的问题,自然是她这个负责人要包揽全部的责任。
她立刻向徐攸茉道歉:“徐小姐,十分抱歉出现这样严重的问题,这幅画我一定会双倍、不,按市价的三倍来赔偿,画展的损失我也会一力承担。只是,这样优秀的作品被损毁,我也知道,对徐小姐来说,是任何金钱上的损失都无法弥补的。”
徐攸茉摆了摆手:“我也不是要故意为难你们美术馆,只不过,出了这样的事,今天现场又有那么多媒体,想必对你们美术馆的声誉,也是很大的打击吧?”
“我们犯了错,没有保管好您的作品,不管以后需要承担什么样的损失,都只能受着了。”
徐攸茉还算是通情达理,并没有咬着这件事情不肯放,甚至还没有打算要顾依依的赔偿。
但是,顾依依自然还是要赔偿的,哪怕是从她自己的账上出这笔钱,也必须得要给个交代才行。
当然,就如同徐攸茉所顾虑的那样,画作被毁,可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美术馆的名声,这下算是全毁了。
顾依依母亲将美术馆交到她手里,叮嘱她一定要好好精心打理,现在却成了这幅模样,要是等母亲环球旅行回来,得知了这件事,不知道会不会被当场气出心脏病来。
等徐攸茉和苏陌等人都走了以后,顾依依也让美术馆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回家去休息,她自己却没有走,一个人默默地走到了展厅里,独自收拾着残局。
那些画框太沉太重,她一个人是不可能搬得动的,慕靳辰赶紧走上前去,搭了把手。
“你就先放着吧,一会儿我叫人来收拾。”慕靳辰对她说。
“我还是自己收拾吧,今天出了这样的事,大家的心情都不大好,我怕让工作人员收拾,到时候还要再出什么问题。”
“行,那我帮你。”
慕靳辰帮着顾依依将墙上的画一幅一幅取下来,小心翼翼地装进保险箱里,再放上推车,一件一件地运回库房。
而那副被损毁的《幽默》之作,画布中央那个笑着的诡异的太阳脸,仿佛是撕扯出的一道对她讥讽的笑容,看着着实是刺目。
“其实,出了这样的问题,是我的错。我事先都没有做好功课,甚至不知道徐攸茉的这幅画,只能被保存在密封玻璃柜里。所以我昨天明明看到刘经理把画拿出来了,却也没有说什么。”顾依依叹了一口气。
慕靳辰帮她把这幅画重新放好,说道:“这也不怪你,每一幅展品需要怎么保存、怎么放置,那都是工作人员需要落实的事情,美术馆里这么多画和艺术品,哪能每一件你都了如指掌。”
“可是,我明知它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也明知徐小姐作画的颜料不一样,却还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顾依依越想越觉得失落。
为了搬这些画,她额头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明明是初冬的天气,却热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