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听得两方的叙述,馨成公主一时难以判断谁是谁非,但想了想之后,她还是有些论定的,但却不急于说出。
她偏头望向邢伟,问:“邢伟公子,当时你也应该在场吧?”
邢伟说:“是啊,我正巧赶上了。”
他何止是赶上了,分明就是主犯,打人的时候比谁都欢快,就像过年一样。
“那你肯定知道他们二人谁说的是事实。”
“这个自然,我当时在明纤纤后方,看见那位小侯爷的扈从过来相拦,言辞恶劣粗鄙,说了没几句就动手打人。我们没办法,只好反抗,也没怎么动手,那几人就趴下,一副要讹人的架势。”邢伟说。
“公主莫要听他胡言,他分明是明纤纤一伙的。”那位小侯爷说。
“本公主没问你,你休要妄自插言。”馨成公主话语里微带寒意,吓得那个小侯爷一哆嗦。她继续问邢伟:“邢宇公子可曾参与打人。”
邢伟说:“我么….那个…就打了那么一两下。”
听到此言,那位小侯爷身后一名壮汉实在忍不下去了,斗胆大声说:“公主莫要听他胡言,他乃是领头打人那一个,敝人就是他和明纤纤联手打伤的。”
他正是那个龙毅,被邢伟和明纤纤联手打到天上,后又挂在树上的那个人。
“是吗?邢宇公子。”馨成公主问。
邢伟说:“我那是锄强扶弱,一个大男人欺负人家一个女孩子,是男儿的话都会出手阻止的。”
明纤纤等人一阵汗颜,这位邢宇公子真是脸大,把自己说得跟正义豪客似的。
“可你为什么要跑到后面偷袭我。你这那里是阻止,根本就是在帮战。”龙毅说。
“你长得那么粗那么壮,我们两个加起来也没你分量沉,两个打一个不正好公平合理吗?”邢伟大言不惭地说。
呃?
大家愕然。此说法真是别出心裁啊,评定双方的实力竟然依据体重,那还苦修什么魔法,大家一起增肥不就得了。
馨成公主莞尔窃笑,小侯爷一方人怒不可遏,龙毅愤然地说:“你这是在强词夺理。”
邢伟冲他摆摆手,说:“怎么打其实不重要,关键是起因是什么,哪一方占据了公理。你觉得你们有理吗?霸占红松林,不让别人打猎,还明其名曰这是皇家人的特权。我想贵国的皇帝绝对不会有这种诏谕,他老人家是何等的英明神武,所说所做定是以民为本,断然不会让皇威欺压民众。您说是吧。公主。”邢伟提前转身过来,面向馨成公主谄笑着问。
馨成公主淡然哂笑,知道邢伟是在给她戴高帽,好使的自己不便承认皇家人有特权。这家伙实是狡猾。
但她并不反感,反而有些受用,毕竟每个人都是喜欢听赞美之言的。
“公主莫要听他胡言,下臣不曾仗着皇权欺人。”那个小侯爷连忙辩解。
“我们都听见了,你就是说过这话。”
“对!我也听见了,小侯爷亲口对纤纤这样说的。”
见这位小侯爷如此无耻,自己说过话都可以否认,明纤纤的一干朋友再也沉默不下去了,纷纷出头作证。
“你们都是一伙的,狼狈为奸,串通好了诬陷本侯爷。”那位小侯爷正然地说。
“好了,别吵了,谁是谁非我已有了分析。”馨成公主轻柔的声音响起。
随后,她看向那个小侯爷,问:“刚才我听你们双方都说,你的手下和明纤纤发生冲突时你并不在场,那么你的描述又是根据什么?”
“回公主,下臣是根据手下所说。”
“据你所说,龙毅也是后来才赶到的?你的那八个手下那时就已经昏迷了,你又是如何从他们口中得知事情最初的起因?”
“这个……”小侯爷一时语塞,脑子里急急想托词,然后说:“有一名手下并没有完全昏迷,我是听他说的。”
“可你先前说的是他们全都昏迷了,现在却又改了说词,前后不一致,你让人如何信服?”小侯爷紧张起来,惶急地说:“公主,下臣句句实言,只是记错而已,还请公主信任下臣。”“你说的是不是实言,我派个侍卫去看看一下你的那八个手下就知道了,假如尚有一人没有昏迷,我就当你是记错了?假如是全部昏迷,你分明就是在撒谎。”
那个小侯爷心中暗忖,现已过去三个时辰了,自己的那八个手下大抵应该醒过来了,无须过多担心公主派人去查问,但及时通知他们要按自己的意思去说,就非常有必要了。
他立刻对馨成公主说:“公主,以臣下看,就不必麻烦这几位宫中上官了,我派几个人把那八个手下叫来或者抬来就是。”
那位公主轻笑,心知小侯爷的想法,说:“你和你的人就在此地等候,谁也不准离开。我自有打算。”
小侯爷一听,心下一沉,但也不是很担心,面上挤出一丝微笑,说:“那就劳烦公主身旁的几位上官了。”
馨成公主派了一个侍卫前往红松林。
半个时辰后,这名侍卫回来,在馨成公主身旁低声说了一些话,稍微离得远的人根本听不清他说什么。
“是吗?”馨成公主轻笑,“你和你的人怎么都容易记错,难道你们靖侯府的人脑子都不灵光?”
那位小侯爷还想狡辩,却被馨成公主的一名侍卫厉声打断:“大胆叼徒,莫要再狡辩,明显是你在撒谎。一味的欺骗公主,欺上之罪昭昭。这次定要督察监严办尔等。”
那位小侯爷吓得体若筛糠连连叩头:“下臣不敢,下臣不敢,实是明纤纤等人欺人太甚,下臣咽不下这口气,才如此说之。不是有意欺瞒公主。”
事情基本明了了,馨成公主说:“还是那句话,你们到督察监自领责罚,至于督察监怎么处置你们,就看你们自己的运气了。”
“是是是,下臣一定谨遵公主口谕。”
随后,那个小侯爷唤来扈从,把屁股打得开花的自己抬到一边,给公主一行人让路。
他再次用怨毒的目光看向明纤纤等人,心中暗暗发狠:这事咱们没完!
馨成公主和她的六名侍卫在前而行,邢伟等人跟在后面。
从小侯爷身前经过时,其中的大多数人都领略到了他眼里射出的怨毒目光,邢伟和明纤纤丝毫不惧,趾高气昂地从他面前走了过去,故意摆出欠扁的架势,那意思好像在说,有本事你过来打我啊,我们就是故意气你,怎么着吧。
那个小侯爷恨得牙痒痒。
此后的路上,邢伟等人在后窃窃私语,大赞馨成公主贤明公正,明纤纤提议给这位公主送个牌匾,只是一时不知写什么颂词好。
邢伟想都没想,接茬说:“就写铁面无私,刚正不阿。”
明纤纤立刻反对:“人家可是女孩子,你这两句词太过刚硬,把人家柔美的一面全都掩盖了。”
对啊,是不合适,这好像是赞美包公的词。
邢伟略一思忖,说:“貌美如花,心如明月。如何?”
“这还差不多。”明纤纤勉强赞同。
而云翔却似有意见,她走到邢伟旁边,问:“你见过这位公主的样貌吗?”
“没有。”邢伟回答。
“那你怎么知道她貌美如花?”
“猜的。”邢伟说云翔斜了他一眼,转身欲走。
邢伟一把拉住她,涎皮地小声问:“你吃醋了?”
“滚!”云翔低斥一声。
行到河边的那几棵树旁,取来各自的马匹和马车,众人回到了海伦城,而后分道而行,云翔和肖波六人回了行馆,邢伟则要送馨成公主回皇城,其他人各回各家。
其实这位公主也无须邢伟相送,但她是邢伟接出来的,按理就应该把人送回去。邢伟在人家的国度里,觉得一切礼数少不得,以免人家挑自己不是,只好就循规蹈矩地送这位公主回去。
马车缓缓前行,一男一女同处车厢内,邢伟在后,坐着轮椅的公主在前。
起初,两人之间倒是有些话,邢伟谢这位公主帮他们主持正义,并附加些赞美之词。
馨成公主随意地客气两句,没有深谈的意思,邢伟就不再说什么了。
此后,马车里沉默了一段时间,直至马车到达皇城门时,那位公主才略显嗫嚅地开口:“邢宇公子….可曾成家?”
邢伟愣住了,不知这位公主为何有此一问。
难道她对自己有意思?
但他仔细一琢磨,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人家是海系魔法继承人,将来肯定是留在本国,不可能外嫁。多半是她随便问问而已。
想到这,邢伟给出回答:“尚未成家。”
“可有心上人?”
邢伟犹豫了一下,说:“有。”
“可是那位水姑娘?”
“是…”
停顿一下,邢伟反问:“公主问这个作何?”
“没什么,只是马车里显得沉闷,找个话题缓解一下。”那位公主淡淡地说。
邢伟顺着她的话头,问了一些海伦帝国皇宫里的姻缘之事,但并没有直接问到这位公主的头上,毕竟对方是个女孩,对这方面总是有些避讳的。
这位公主回答得简单、笼统,显得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