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炎热,路旁的香樟树,被不锈的阳关照料的越发蓬勃,生命在最繁荣的季节里,孕育。
  六月的荷花已经亭亭玉立,用他们的妙曼身姿,彰显着生命的气息。
  “叔叔,最近感觉身体还好么?”李泗彩端着杯麦片,走近这坐在阳台旁看别墅下一个小水池的荷花的朱正华问道。麦片的香味飘满了整个屋子,甜甜的。
  “嗯,都挺好的,只是搬来你家倒是有些不适应。”朱正华转过头望着李泗彩,无奈的笑了笑,“你说羽脉出去写个生需要那么久?你阿姨心里倒是有些不踏实。”眼神里倒是有些焦虑。
  “要那么久,如果是个大作品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完不成的。还要去采景,是要那么久。”李泗彩微微笑了笑,“叔叔,喝杯麦片,我家唐诗泡的。她呀,除了泡麦片,我想是别无长处了。”李泗彩递过麦片后找了个位子坐下了。
  “唐诗她挺能干的,你呀,她处处考虑着你呢。”朱正华摇了摇头。
  “哟哟,叔叔好。”唐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大清早就听见,某某人在说我坏话啊。”她挤眉弄眼,挑衅的望着李泗彩。
  “唐诗啊。”朱正华把书中的麦片放下,“快坐下吧,谢谢你泡的麦片。”
  唐诗美美的点了点头,在泗彩旁边坐下了。“叔叔啊,还是你向着我。某些人啊,就是不知道我对他的付出,好心没好报啊。”唐诗假惺惺的叹着长气,象极了个处于深宫的怨妇。
  “那您说说,您在我宽大的雄鹰翅膀的庇护之下,除了吃穿睡,还干了什么丰功伟绩啊?我亲爱的唐诗大小姐。”李泗彩调侃的抬高自己,贬低唐诗的时候,总会微微皱眉很享受的样子。
  “黑哟,大哥,您折煞我也,还雄鹰呢,充其量就是只母鸡。”唐诗下嘴也从不留情,说完还装着母鸡啄食的样子,“喔喔喔”的叫唤几声。
  “叔叔,看见没,吃闲饭的还那么嚣张跋扈,天理难容啊。”李泗彩说着右手作枪状,指着唐诗脑门,嘴里“啪”的配上音,手默契的往上一甩作开枪状。
  这时,唐诗眉头忽然一皱,“诶哟诶哟”的叫起来,一手还捂着肚子。眉头紧锁。
  “咦?小杰又踹你了?踹的好!踹的正是时候,踹的轰轰烈烈,踹的义愤填膺,踹的……”
  说了半天的李泗彩发现唐诗依旧疼痛着,“连小杰都帮我,哈哈,哈,额……唐诗你怎么了?”李泗彩发现唐诗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以前小杰踹她都不会疼成这样啊。李泗彩见状况不妙,立刻凑了上去,环抱住唐诗,让她的上半身躺在他怀里,“没事吧?老婆?老婆!老婆我错了,你别吓我啊。”
  “疼。”唐诗无力地呻吟。
  “快,丽英!丽英,你快来看看。”朱正华也开始有些慌张,她催促着丽英过来。
  “什么事?”丽英从楼下快步跑了上来。
  “阿姨,唐诗的肚子好像很疼啊?怎么回事啊。”李泗彩头发有些乱糟糟的,惊慌的有些不知所措。
  “愣什么,傻小子,快送医院,要生了。”丽英接过李泗彩怀里的唐诗说道:“你先去开车,我扶着唐诗下去。”
  “好,好好。”李泗彩急促的跑下楼。
  “唐诗来,我们下楼,没事的。”丽英用母亲的口吻安慰道。
  “嗯。”唐诗抿抿发白的嘴唇,微笑的点点头。
  家里面有一位生过孩子的母亲在,总是让人觉得安稳,她会知道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做,不会让人手忙脚乱的惊慌失措。
  可能你不会知道生一个孩子的苦楚,八个多月都带着你走动,给你讲话,吃有你需要的营养但早就吃的想吐的滋补品,为了你的健康这也小心那也小心,压力大的发脾气还被人说生在福中不知福。
  在你诞生的那一刻,在你从母亲应道里钻出来的那一刻,那种在血泊里压抑的痛楚,那种撕裂的要爆炸一般的疼,那种膨胀的要破开的那种伤,或许作为一个男人,永远无法体会。
  我想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最要感谢的三个人,就是母亲、父亲和妻子了。他们给予你的不需要你偿还什么,或许,你在不经意的时候说的一声谢谢,就可以把她们感动的痛哭流涕。而你或许,或许连声谢谢都吝啬的不肯说出。你会把它归结为,一家人说谢谢太做作,归结为为人父。为人母、为人妻的理所应当。这不然人觉得可笑么?
  医院是用白色和红色混合成的,一个女人有两次蜕变都是在白与红的渲染下的。
  第一次,为人妻。
  第二次,为人母。
  产房门口,李泗彩焦急的等待着,丽英阿姨则一直在安慰他说没事的。
  她在产房门口来回的走,来回的走,走了不下二十趟,他恨不得把门上的红底白字的“禁止家属入内”的标语撕烂了,砸开门冲进里面去。只要能陪着唐诗,陪着唐诗就好。他的心一下子紧了起来,像一颗铅做的实心球伴随着剧烈的震动,晃得他都站不住脚。
  时间在钟表里有条不紊的打着圈,似乎毫不在意任何事。
  门终于缓缓的开了,像电影里的慢镜头,那个穿白挂的女医生沾着血腥的味道,冷漠的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已经麻木的杀人犯。
  “医生,怎么样了。”李泗彩慌慌忙忙的冲上去问道。眼睛睁的很开,他不想放过医生的任何一个表情,来揣测结果。
  “母子平安。”虽然语调生硬,但一下带来喜气,像全世界的花都要竞相开放。
  “谢谢医生。”李泗彩忙踱步窜了进去。
  李泗彩看见汗珠挂满了唐诗额头,嘴唇微微的发白干裂。她满脸倦容静静的躺着,看见李泗彩的时候嘴抿了抿,露出半排牙齿,笑了。光打在她汗水上的时候金灿灿的。
  李泗彩微微低下头,眼睛望着唐诗,舌头微微向前伸,露出舌尖。做了一个可爱而又挑逗的表情。
  两人在眯着的眼睛里喜悦开了。
  丽英阿姨进来的时候,看见小两口抱在一起,甜蜜的笑着。场面温馨极了。李英阿姨也裂开嘴欣慰的笑了。
  宝宝此时已经被抱到了育婴室,想必现在已经沉沉的睡去了。
  休息室,唐诗已经恢复了体力,丽英阿姨想的周到的买了粥。
  这时李泗彩正坐在床头用塑料勺子,吹着热气腾腾的粥,一勺一勺的送进半躺着的唐诗嘴里。粥的香味洋溢在小小的休息室里,到处都是。
  “吃饱了。”唐诗抿了抿嘴,舌头在嘴角上下饶了一圈,把嘴角抹的干净的发亮。她撑着床坐起身子。白色的被子有些滑落下来。李泗彩贴心的把被子盖到唐诗的肩头。
  “泗彩,当我听到我们家宝宝的第一声啼哭的时候,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妈妈。”唐诗笑的甜蜜的像裹了层糖衣。
  “唐诗”李泗彩望着唐诗的时候,样子诚恳的像是要把唐诗融进他的眼睛里,“谢谢你。”李泗彩甩了甩他湛蓝的发丝。
  “哎呦,谢什么谢啊。最要谢的还是丽英阿姨。”唐诗把头转向丽英阿姨,轻轻的点了点头。
  “当上干奶奶的我可没什么要谢的,照顾我的小孙子,照顾我的小闺女,累点也很开心。”坐在床边椅子上的丽英笑的合不拢嘴。“我去看看我家小杰孙子,顺便抱过来给你们团聚。”说着离开了房间。
  “看你这副心疼我的样子,我觉得,我做什么都值得。”唐诗在李泗彩的耳边悄悄地说道。
  “老婆,你真好。”李泗彩温柔的抱住唐诗,将脸贴在唐诗的额头上,笑了。
  阳光在这个时候,总是惬意的送来一个暖暖的拥抱。让整个画面都飘散在温馨里。
  “看看,看看,我家孙子小杰。”丽英阿姨骄傲的抱着用蓝色棉布裹着的婴儿,送到小两口面前。
  “诶呀,看看我们小杰同学,白嘟嘟,粉嫩嫩的,将来肯定是个大帅哥啊,比你老爸还要帅。”唐诗用手指触摸着小杰的小脸蛋,用嘴轻轻的吻着,似乎永远也不想分开。
  “那是,毕竟我家唐诗也是个大美人儿。”李泗彩用他厚实的手掌轻抚着这个小生命的脑袋。它太小太脆弱,似乎一用力就会碎掉。“做爸爸了,我做爸爸了!哈哈,感觉像梦一样真实的有点太不真实了。”
  小杰明亮的大眼睛到处望着,望着含辛茹苦的母亲,望着疼惜有加的父亲,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两只小手上五个精致的手指头一曲一伸。握拳的时候整个手象极了一个笑肉团子。它的嘴眨巴眨巴的一张一合。两片嘴唇触碰发出微小的响声。但即使是在微小的动作,长辈们都看在眼里。他们永远是最忠实的观众。
  “哇——”一声啼哭响彻天际。
  我想我们都哭喊着来到这个世界,我希望我们离开的时候能微笑着,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