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比谁都更清楚,有一种声音,再也不可能。
后来,过了很久,直到我以为爸爸不要我了,直到我内心的恐惧变成习惯时,我眼前的垃圾突然动了起来。
久违的情绪波动又出现在我的心底。
我坐在充满污泥的地上没有任何的动作。直到看到爸爸那张充满歉意和疲意的脸我才偷偷松了口气爸爸,没有丢下我。
可是,当垃圾和那只讨厌的老鼠都从我眼前消失,爸爸完全的裸露在了我眼前时,我才正正真真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那种天塌了的恐惧感又再次向我席卷而来。
爸爸他身上全是血啊。
身上的刀伤简直就像是鱼身上的鱼鳞那么多。翻白的肉芽,脚臂也少了一只深可见骨的伤口上,还有着一层淡黄、粘稠的东西,散发着细密的甜香,像是蜂蜜。在这种像蜂蜜的液体里还有细细的细沙,又像是细盐。
那时还小,不知还有这么折磨人的方法。只是看到爸爸脸上紧绷的表情就感觉很痛很痛
早就干了的泪水又流了出来。爸爸他是干嘛去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爸爸有些吃力的帮我解开绳子,拔出我嘴里的干布,就力气不支趴在了地上,污秽不洁的垢泥溅了我一身。
我跑过去都不知道扶哪里。爸爸除了脸其它地方都是密集的伤啊!
我想开口问爸爸你到底怎么了,可是刚开口嘴里发出的都是“啊啊啊”的声音。
是啊,被那个硬的跟石头似的布塞在嘴里那么久,嘴怎么会受得了
那天,我坐在爸爸旁边哭了整整一天,可是爸爸只说了“不要哭,快跑!”这句有气无力的话就再也没起来过。
也是啊,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当没事人一样呢。
可是以后我就只能靠自己了啊只有自己了啊。
我回过神来,听到那人也刚好慢慢止住了笑声,尽管是在黑暗中我也能很清晰的感觉到那人锐利的双眼正在我身上定格。
“是你杀了我爸爸?”我的语气依旧不屑,就像是在讲述一个可笑而又古老的故事。
淡淡的气息,淡淡的眼神,连眼眶也淡淡的湿润了起来。
小腹的位置还是有些疼,那种疼痛感能帮助我让我陷入仇恨却不会迷茫。
“嗯?”那人的语气也依旧戏谑“现在你的命是在我手里,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呢?”
我也笑了,就像是两个老者在交谈着:“你也说了,我现在的命是在你手里,你想要这条命也只是一句话,那么让我死个明白这总算可以吧。”
我就算是被人踩在脚下也会保持我的傲气,绝对不会求人,可是为了弄清我爸爸的事情,我开口求饶了。
可那人只是冷笑一声;“你的命是我的,那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告诉你呢。”
我带笑的双眼微微一眯,轻声道:“你会想要告诉我的。”
然后猛地往前冲去,一把抓过横在水果盘上很久没动过的水果刀就朝那人刺去。可反应灵敏而这种事上又老成的陌又怎么会让我得逞呢。
陌几乎是和我同一个时间出击的,他迅速的截下我的手臂,一把弯向我的身后。由于用力过猛,骨头脱臼的声音在我和陌之间响起。我吃痛的一咬牙,让我失了平衡,一下子倒在地上。就像那天爸爸很无力的样子。而现在却又多了个陌反手将我手里的刀反扣在我脖子上,像一块待宰的肉。
所有的动作都很短暂。
我也没有任何的失望,我知道不会成功的,只是,我想知道爸爸的事成了我最大的动力,而已。
那人看着趴在地上面无表情的我,冷笑一声,站了起来,慢慢的踱步朝我走来。那双看似很名贵的不知什么鞋就停在我的眼前。
“你知不知道,就凭你刚刚的举动,我就可以把你杀了!”
语气很淡然,但那声音里的肃杀却是怎么也忽略不掉的。
我看也不看他,侧脸紧贴着冰凉的地面,眼睛看向别处,手臂也在隐隐发痛,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理会他。
“要杀就杀,怎么样不也只是一条命而已。”我说得轻描淡写,却清晰的感觉到陌按着我手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我不屑。触动他的心了?呵,别忘了,陌,他也是要我命的人。
“也是啊,不过一条命而已。”那人貌似很回味的重复了一次,然后蹲下身,用手勾住我的脸朝他看去。
我本来是不想看的,因为我觉得这类把人命当草笈的人都会让我恶心无比。可是那只手传过来熟悉而又亲切的温度让我很诧异,迫切的想知道这人到底是谁。
看到的脸庞真的是吓了我一跳。
“是你!”我很疑惑的失声喊道。
很不可置信的看着正淡笑的他。
眼前这个人,是我爸爸的好兄弟,我叫他楚叔。而且,在我的家还没破散的时候,楚叔对我是非常好的,常常满足我任性、无理的要求。那时爸爸看见我这么胡闹,也是常常有呵斥我的时候,但是只要有楚叔在,我就会对着楚叔很委屈的撒娇,然后爸爸最后都会很无奈的放弃想要教训我的念头。
不管我多么的坏、多么的不成熟、多么的幼稚,眼前这个楚叔都会摸着我的小脑袋很慈爱的笑着说“好。”
至从那个家破散开始,我就再也没见过楚叔。
可是,楚叔,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离开家的时候我也有问爸爸,问楚叔在哪,有没有事。可是爸爸却是一直沉默,脸上尽是悲伤的神情。那时我以为楚叔出事了,爸爸太过忧心才会有那样的表情。
那个时候我才突然有了一种领悟,我应该长大了。因为再也没有楚叔会给我撒娇,会为了我无理任性买单,所以我要成长。
可可是,出了事的楚叔又怎么会出现在这?
难道是爸爸在骗我?
不!不会的,爸爸从来没有骗过我,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嗯,一定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