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的事情总是找得出时间和机会,不想做的事情总是找得出借口。
  厌学,是我在大一的时候便有的一种情绪,那时候是因为叶柔并不在X大,现在呢,连我自己都有点迷茫我是因为何故。我现在迷茫很多事情,但是甚好,在读书这点上,我一直不迷茫。
  于是,在和陈娟那晚从游乐场出来之后,我就给自己说,这学期读完,我就不再读书了,我已经厌倦了宿舍-食堂这两点一线的生活方式,是到了我要做出改变的时候了
  浑浑噩噩又过了些许日子,很多东西都没有改变,比如海威对我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还有米月也没再回来,也从未给我过电话,阿森也还是像以前那般,基本不在学校。
  但是有一点改变了,这点也让我甚是纳闷。胖子自从那天我和陈娟在游乐场回来之后,就没再搭理我。或者说很少搭理我,基本如果不是我和他说话,他就变成了个残疾人似的,是个哑巴
  今天对我来说又是一个平常的日子,我在睡醒之后才发现原来现在这个时辰已是下午下课的时候了。一时不知该干嘛的我趴在了宿舍阳台上,看着操场上许多活跃的身影在我眼里肆意地穿越映现,内心里不由地有点儿嫉妒,只是已然忘了这种美好的时光,和我究竟相距多远、相离多远了。
  于是,一向比较消极的我开始不安,接着又怀念起了和米月在一起的日子。
  在米月离我而去的日子里,我基本是每天都待在宿舍里,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宅男。每当我在宿舍里玩着电脑,然后看着海威亦或是胖子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回到宿舍的时候,我有点羡慕。羡慕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开心地活着。胖子我知道他是热衷于和陈娟呆在一起的时光,海威嘛,我到了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女朋友到底是谁,只是今年五一那会听阿森说过,好像是个和米月同宿舍的女人。
  我,好像对很多事都不大清楚。
  将近晚上的时候胖子带着一大堆的书回到宿舍,这让我好一阵诧异。因为胖子这人虽然没怎么逃课,但也绝对不是那种努力学习,天天向上的家伙,于是我就问他,为什么搬这么多书回来。胖子一开始没理我,只是过了许久之后,才口气僵硬地说道,因为要期中考嘞。
  听完胖子的话,我脑子里一下子就迷糊了,这时候根本就闹不明白这期中考和搬书回宿舍有什么直接联系。本想继续问问胖子,可出于怕被人笑话的缘故便放弃了。我变迟钝了,因为我现在都不懂我问了为什么会被他嘲笑。总之现在我的思绪很乱,根本就没想明白我在这到底是在干啥,又是要干些啥,目的又是什么。
  接着,一点没弄懂的我没有选择再继续想下去,而是直接趴在床上睡觉了。
  一星期后我才知道这期中考到底对我意味着什么,考试时间胖子还是和我说了,但我没去。生活已无动力,更别说这个早就让我厌烦不已的学习,还有这欠人操的考试了。只是在后来的时候,那个传说中的我的导师一样的人物找上了我的宿舍,严重批评了我的频繁性旷课,还有缺考这种影响恶劣的行为。
  "今年开学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了,你要是敢再旷课的话,那么你直接滚蛋吧,想不到你不但没有去上课,还变本加厉的连考试都不去了?!"这个让我陌生的中年导师说。
  ""我没说话,这不是我想故意惹他生气,只是觉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吧,林少流同学,你也是个大人了,既然这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我也无话可说了。你准备接受挂科的现实吧,只要我一天还是你的导师,那么你的学科就不用想过了,即使这次你这家伙能及格也一样。"他约莫是看我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极为不爽,口气很僵硬地说完以后,哼的一声就走了。
  而我,依旧迷糊,在内心里就没觉得这事有多大。挂科?老子连书都不读了,还怕你个挂科?真是笑话。
  日子还是一样让人烦躁无比,似乎这天气也在和我过不去,明明知道我讨厌秋天,现在呢,这学校里的树木还他妈天天在掉叶子。我他妈到底招谁惹谁了?这心情要是不爽,连打魔兽都像狗日的一样让人厌恶,在狠狠地虐了一个初学菜鸟以后,我粗鲁地关掉了电脑,找到自己的床铺平躺下。
  掏出手机,翻看着从大一开始就在写的想念叶柔的时候写的那几个字,"叶柔,我想你了。"仔细一瞧才发现原来这思念叶柔这档子事,到了上学期和米月在一起之后便消失了。我想我该换个人想想了,那么米月就应该是不二人选,于是我又在手机里创建了一个新的文件夹,名曰:怀念米月。
  做完这些我才发觉到宿舍里还是静悄悄的,我起身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一切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根本就不能让我找到一丁点的光明,举目所能看到之处早已是非难辨。而更加令人悲哀的是,我几乎是在这间黑暗狭小的房间里度过我的大学三年的,到了此刻我才发现,原来我一直迷茫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感情,还有的更是因为周遭的环境。
  我这三年,这狗娘养的大学三年,基本上就是自己自虐般地把自己禁锢在这宿舍里。这就好比是那青春的教科书般,即使我不愿去读,它还是把我给狠狠地强奸了,恐怖的是时间已达三年之久,而我这个受虐者竟然是到了此刻才了然,这如何让人不懊恼?
  于是我决定抵抗,以前初中高中那会是因为年龄还不够大,现在我想我的这次*应该会异常有力。转头看向宿舍外,终于在满屋的黑暗中找到了一点光明的来源,那就是窗外的世界。逃离,这是我现在内心唯一的一个念头。
  我当晚就打电话给了我那无良老爹,向他诉说了我的烦闷,和这已经不能抵挡的厌学情绪,还捎带了一点我现在的学习状况,如果继续读下去的话,那我的成绩将是全部挂科。他听完,只是问我考虑好了没有,怕不怕被我妈唠叨,接着便不再说些什么。我说不管怎么样,这书我是读不下去了。
  最后我爸只说了,好好和大学里的同学聚聚,然后爱咋咋滴,就是别回来烦你母亲就行,生活费他会照样寄给我。我知道我爸的意思,他是怕我让我妈伤心而已,因为从小开始我妈就希望我能读个大学,我现在已经读上了大学,这给了她希望。而人若是给了她希望再将她的希望粉碎的话,那么无疑这将是最残酷的。
  这样,我只好和我爸共同撒出一个谎言了,但是这是善意的。
  得到我父亲的许可之后,我便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辍学行动了,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就是收拾收拾行李罢了。原本并不打算将这消息告诉胖子、海威还有阿森他们,只不过这纸包不住火,在宿舍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什么事情瞒得住。起先只是胖子问我为何收拾行李,我本不打算说出,可后来想起我爸对说的话,最终还是决定坦白一点将这事情给说清楚。胖子知道以后,一脸的讶异,接着用手摸着我的额头,随即再比一下自己的额头之后,喃喃念叨,没发烧啊。我说你丫的滚蛋,这是老子想了很久的,过两天就要走了。
  约莫是胖子看出我不是在开玩笑,便问我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说不读就不读了。我和他说,这是我考虑了很久的事情了,其实这念头从大一开始便有了,你也不要再说什么了,男人嘛,别那么娘娘腔,我决定了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胖子见拦我不住,便将这消息转达给了海威和阿森,我没说什么,这也该让他们知道,毕竟,已经做了三年的兄弟了,虽然这会有点小摩擦,但这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我知道,海威只是恨我再米月这事上做的太过缺德,我不怪他,因为这是我应该承担的后果。
  回顾自己的这大学三年,感情上,我曾经得到了米月,但最终还是失去了,我不后悔什么。只是这三年里和宿舍里的这几头牲口的兄弟情谊,一时让我有点难以割舍,我知道,这已经不是时间可以抹杀得掉的了。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拥有时,要么是毫不珍惜,要么就是永远都不满足;等到失去了,却又开始怀念,要么是开始不舍。
  后来胖子提议我在走之前大家一起聚个餐,我原本是不同意的,因为我害怕自己那时候情绪会突然间失控,然后做出些和平时我的行为不一样的举动出来,比如掉眼泪。不过最终还是耗不住胖子这人的死缠烂打,同意了。海威说他会和阿森说的,自从我说要退学之后,阿森就没再往宿舍里打电话,更别说回来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是当时我和他说出这个消息以后,所能听见的,只是他在话筒的另一边传来的滔滔不绝的骂娘声,再无其它。
  在我要离开X大前的聚会,阿森还是出现了。胖子呢,是带着他的女朋友陈娟也来了,还有海威也和胖子一样。我对他们两个说,你们两个家伙是不是故意带来惹我眼红的?哪有带着马子给哥们送别的啊。我话是这么说,其实我是觉得男人之间的聚会,女人本不该加入,不然那画面看起来会有点荒唐。不过在胖子给出理由后,我就闭嘴了,此刻我有种想反驳却无从反驳起的无力感。
  "娟儿也算是你的朋友了吧?再说了,当时我俩还是靠你和米月才搓成的呢,你走之前来感谢感谢你这不是理所应当吗?"胖子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不过这胖子也真不愧为是个大嘴巴,这时候还提米月作甚?
  胖子说完,我看见陈娟偷偷地拉了拉他的衣服,两个人在做了一些底下暗号之后,胖子带着一脸愧疚的表情,张口要说什么,看他这副模样,我赶紧说,"别说嘞,喝酒!"
  离开酒桌之时,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喝了有多少杯,以至于让自己的脚根发飘。酒桌上,和我喝得差不多一样多的还有陈娟和阿森,海威和胖子倒是喝得比较少,那个后来经海威介绍的传说中是他女朋友的人根本就没喝,我也没强求。女人,我从来都不主动叫她们喝酒。喝醉酒的女人总是比较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紧接着便是上床之类的玩意。在这点上,我虽然是个流氓,是个痞子,但这点底线还是把持得住的。
  喝完酒,还不尽兴的胖子站在回往学校的马路上又再一次提议去KTV唱歌,我还没发表意见,海威和阿森,还有陈娟等人就附议了。我问,不去成不?我现在脑子有点晕。我一说完,这几个人估摸着是喝高了的原因,转过头来冲着我异口同声道,"不成!"说这俩个字的时候,这几个家伙贼有气势。
  还没到KTV我就一直对他们说,我这人一向低调,去KTV可以,但等下别叫我唱歌。他们几个都没理睬我,只是我的耳朵里偶尔听见几许奸诈的笑声,这声音就像那贩卖人口的人在拐骗了一个如花似玉的黄家大闺女时,所应有的笑声似的。到了KTV,我后来奈不住这几个人的起哄还是同意唱一首歌,点歌的时候我一时之间就没了主意,不知道该唱啥好,最后还是点了一首,比我幸福
  比我幸福,这不仅是我唱给自己和米月的,还有这几个和我同宿舍的牲口
  KTV包厢里烟雾缭绕,再加上酒喝多了的缘故,我脑子一阵晕眩,唱完歌之后,我没管他们叫我再唱一首的无理要求,逃也似的离开了包厢,跑到了外面的走廊上。随后陈娟也跟了出来,走到我的身边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说,"你丫别这样,这样不好,看起来暧mei。"我约莫是喝高了,嗓门有点大。
  "你可不可以不离开?"陈娟的话十分的牛头不对马嘴,无视我的话,继续靠着我。我只好往旁边一闪,回答道,"不可以。"
  "你有没有对我动心过?"
  "没有。"看来我们两个都喝高了,说话不止是无厘头,还外带点放肆。
  "王八蛋!"陈娟留下了一句在米月和楚薇嘴里都嘣出的一个名词之后,转身回到了包厢。而我则是继续待在走廊里,掏出一根烟点上,默念着,"这事有点不靠谱。"
  是到了离开的时候了,狂欢之后,还是得走,这是无可改变的一个事实,只是多了点惆怅罢了。
  喝完酒的第二天,我去了车站,买了张回往我的老家D城的车票,我已经和鹏子打过招呼,鹏子说没问题,会给我安排。来给我送行的人还是昨晚一起喝酒的那原班人马,我这么说,是因为陈娟和那个海威的女朋友,貌似叫做彭雨姗的女人也在,这多少有点让我感觉到意外。
  买票,进站,等待,检票,登车。在轰鸣声嘈杂的汽车上,我不受一点影响地酣睡着。不知过了多久之后,汽车进站,我才悠悠然醒来。随即下车,再检票,走出车站。来到公交车站,站在车站门口,我看着来往的人群,心里默念道,我回来了,这跟我当初离开这里前去X大读书时的情况很相似。
  在我上车之前,我忘记了很多临行前他们几个人对我说的话,只记得两个。第一个是阿森说的一句话,"要是混不好了,随时回来找我!"我记住这句话是因为我觉得这话有点滑稽;第二个,是在胖子漫不经心的口吻中,带着的可以理解为怨毒的眼神。我想,我似乎闯祸了。
  但祸从谁起?为何会有?现在的我又一次陷入了迷茫
  其实有关于我们的故事还远没有结束,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所以离开的终究会离开。那么,现在才是有关于我们的故事的正式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