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继指挥守城游刃有余,卫军的进攻,在他指挥下,逐一瓦解,手下的士兵们,望着他的眼神早就不是当初的羡慕和怀疑了,换成由衷的敬佩了。但他现在并不得意于自己的武功,他更心急的是,如何才能将朝廷军北出代谷的消息传出去,由于汪清凡德的谨慎,在攻城之初,就围城三十里设置巡游士兵,避免任何走漏消息的可能,而且即便没有这些巡游士兵,几万大军团团围住了本来就不大的平城,杜继也真是没办法轻易派信使出去。
看见罗士诚似乎比汪清凡宝、汪清凡会两父子还着急的样子,汪清凡德直犯嘀咕,心说:”这家伙究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一带马缰,汪清凡德来到罗士诚马前,朗声劝慰道:
“罗先生少安毋躁,虽说平城守将的确有点门道,但人数太少,三天之内,本王奉先生为平城太守。”
罗士诚心中一阵冷笑,面上却不得不做出领情道谢的样子来。
“多谢范阳王提携,小人只想助李松得成功业,平城地处北疆,罗士诚自觉南方更适合罗士诚安家养老!”
“但不知,罗先生今年贵庚几何?”
“三十四。”
“本王今年五十有九,尚不想退隐归田之事,先生怎么兴此叹!来来,平城虽坚,但我大卫龙城兵马又怎会放在心中。先生与我一同观战吧!”
尽管汪清凡德说得轻松,但等他们来到第一线,看着汪清凡宝手足无措发呆发楞的时候,心里却不由得大骂自己的宝贝侄子太子爷汪清凡宝,这些新军由他的儿子教练多年,原本理应由老东家汪清凡会来指挥,但毕竟亲爹和储君的双重身份制约着他,因此在这几万大军的真正领袖是汪清凡宝,而在这家伙的指挥下,攻城战法杂乱而无章,看在老李松的眼中,简直觉得汪清凡家的名声都被毁掉了。眼见汪清凡会一脸尴尬的立在一旁,各级将佐也是满脸晦色的盯着自己脚面,汪清凡德不得不出面开口。
“殿下,不如我们现在先把弟兄们撤下来,好在我们已经提前三天到达平城了,只要三日内拿下来,倒也不急在这一时,撤下来计较周详再作打算。”
“那,依王叔安排吧。传,传令下去,鸣金收兵。”
想想也的确难为这太子爷了,自从汪清凡令死了之后,汪清凡垂一直不愿意把这个未来的储君独自放出去领兵打仗。生怕他出点什么意外,创业的艰难时期,大家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当生逐渐活安定下来,大家各自安逸了之后,自然不打仗就斗心了,虽说这几年也没断了开战,但都互相默契地将太子给封闭在宫中和猎场之间了。本来就不适合带兵的宝太子,自然更加迷糊了。
大帐内的军前会议中,一众人等都看着老李松一个人唱独角戏。怎么说啊?说对了,更显得公开的皇室秘密早尽人皆知。说错了,谁也承担不了败仗的责任。在此情景下,平城战事的全部策划就都由他担当了。
“平城优势更多的是守城的器械,但城卫人数太少,即便我们两人换对方一人的性命,也在三天之内可下。因此,殿下莫要太着急。明日我们可以分兵南下,让平城只当我们要南下进击晋阳,围城人数减少后,对方守将必然要寻机突城,以便将军情尽快传递出去,这样一来,平城与晋阳之间的捷径秘道也会被我们所熟知了。守城的士兵可以让他们一条生路,待平城空虚后,大半的军队入城设防,剩余人马随后掩杀,我们再回兵包抄,对方若没有城防做依仗,我大卫的铁骑自然可以在瞬时碾灭他们这区区几千人马。”
“王叔公,会儿敢问,龙城新兵步卒略多于骑兵,假道晋阳诱敌的计策应在今晚进行,否则步卒行军的速度太慢,而且留守围城的士兵必要马步皆有才好,否则达不到让对方守将认为有机可乘的规模。加上合围的时机也要求有一名皇族宗室做消息传递,因此会儿请父王及王叔公,命会儿留守。”
“会儿啊!你有此心正好,本王也正有此意。那我们就今晚施行此诱敌之计吧。不知太子殿下意下如何?”
“凭王叔之计就是了。来人啊!传令!呃……你们都在啊!那大家就依王叔之计,下去安排吧。”
正当大家忍着笑,回各自的营帐准备时。罗士诚已经得到汪清凡德的军令,明日若平城空虚时,他要随兵进驻,这既是汪清凡德兑现平城太守的承诺,也是他这几日神经质的表现,使得汪清凡德产生了一种担心,与其身边安排一个疯疯癫癫的副官,不如早些时日甩掉他,日后平城的军队都是汪清凡家的人管理,他一个文职的官员,谅也不会闹出太多的麻烦。
罗士诚骑在马上进入平城时,刚好是正午时分,一切都按照范阳王的计较发生着,平城的军马见围城人少,大军的旌旗又在南边的方向摇动着,立时焦急起来,三声炮响之后,忽然自西门涌出,随后卫军让道,待跑出一箭之地后,汪清凡会领兵追了过去,罗士诚他们则借机入城。
平城不大,虽说近几年扩建了一些,依然很小。当罗士诚实施然下马,进入牧守府衙时,他忽然发觉了一股杀机扑面而来。罗士诚拧身撤步来到一片石墙前面,拔刀,四顾。身边的士兵本身就不是他的,进城后,不知是谁发一声喊,就都抢劫去了。他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他以为平城除了百姓之外,已经没有汉府军人了。
一幅白布的帘子,被一杆铁矛轻轻挑开,一名年轻的汉府军官站在帘子后面,正冷冷的看着他,看军衔标徽,这就是平城的最高武将校尉官了。
“汪清凡德用兵谨慎,如此奇兵周折,自然是据平城而诱使晋阳兵马来中全套,进而调动河东公领兵来援救,而松动太行山一脉的防线。又怎么会轻易放弃最多三天就到手的胜利?”
说到此,年轻的军官缓步来到了院子中央,罗士诚才发觉,这个年轻人尽管更像是一个大男孩儿,但身体非常的结实,浑身上下如同豹子一般充满力量。两只眼睛在阳光的映衬下,更加的明亮刺眼。
“因此今天早上,我就想明白了一个关键,无论我的消息传出去还是传不出去,都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根本就是要将平城的计划散到晋阳,所以我就一个人等着,等一个机会,好劫持一名入城的主将,这样我才更有机会回到晋阳,将我想通的关章告诉金帐。呵呵!”说完这几句话,年轻人忽然轻轻笑了一下,铁矛降低,直指着罗士诚。
“我是个很爱说话的人,但是你好像不愿意说话,你的名字和官阶可以告诉我吗?”
“鄙姓罗,骑郎将。”罗士诚拿刀的手依然很稳,他并不因为面前的年轻人一语道破他们的真正意图而惊惶,相反很欣赏或者说很佩服他,要知道连汪清凡宝都没想明白的,他们兵出代谷这一步的真正巧妙之处。
眼见罗士诚如此笃定,杜继的眉毛轻轻挑了起来,接着轻笑一下,”就这些?咱们鲜卑人劫城,是有规矩的,牧守府衙这样的官邸通常留给最高统帅,罗将军一个人进入牧守府,证明了两件事情。”矛尖点点罗士诚,像是戏谑,更像是引诱罗士诚冲杀过来。”罗将军想知道我是那两件事吗?”
见罗士诚依然毫无反映,杜继继续说道:”一、你的确是我要找的最高将领,这没错。二嘛!你绝对不是卫军的官员,否则身边起码要有近卫亲随的,那么你,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那个罗士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