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南边的李松嘛!有点本事是不假,但手下多是步兵,这在北朝马背定天下的大环境下,李松最多就是个守成的主儿,等大势已去,李松还不投向咱们?到时候让他练练新军就是了,顶天喽,封个散骑常侍也就够了。
  汪清凡贺、汪清凡麟以及汪清凡盛都是这么想的,所以在潞川一带和汪清凡永的十万猛虎军对峙的叔侄仨,整日里不是饮酒观乐,就是狩猎鼓噪,他们已经知道范阳王和太子北出晋阳的消息了,在他们的心中,太子很蠢,但人马不少,更加上还有个老李松,因此一定会惊动对面的汪清凡永,回兵救援,到时候,只要台壁前线的人马薄弱,他们便立刻可以越过潞川直达长子,到那个时候,北上同太子汇兵,晋阳可下,但这样一来,功劳就全变成太子的了。南下则可以和汪清凡农他们夹击李松,洛阳四镇,山东滑台皆可以尽归大卫,所以哥几个的计较也就定下了,直等汪清凡宝的消息传来了。
  他们在等汪清凡宝的消息,汪清凡永也在等晋阳的消息。
  今天是一个好天气,阳光轻柔的铺在帅帐上,搞的里面暖洋洋的,坐在书案前,又恰好没什么军务要处理的话,会在不知不觉之间被带入酣睡的美境之中。
  汪清凡永品着淡茶,静静的想着心事,近几天,陆续传来的消息让汪清凡永实在迷惑不解,首先是李松和清河水晶还有一个凭空出现的范阳王世子居然在密室计较了多日,究竟什么事情能这么神秘?汪清凡永和翟钊商量了一下,均觉得似乎是李松那里想等将来一旦汪清凡垂殡天之后,便扶这个世子登基。
  这个匪夷所思的推断在现在这个形势下,是极有可能实现的,因为此次战事之后,即使汉府这边被尽灭,汪清凡宝、汪清凡农、汪清凡隆、汪清凡麟等众位中坚的元气也一定会大伤,而汪清凡凤、汪清凡德的家兵此次没有做为主力来使用,汪清凡凤的血缘太远,其父亲更是汉府这边的三军大都督,所以一定会远离皇位继承圈子的。那么就只有汪清凡德了,而汪清凡德又没有儿子,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的金刀世子,就刚好派上了用场。
  对于这个时代来讲,主上的心思是不愿意臣下知道的,臣下妄猜是犯大忌讳地,当年杨修就是因为猜谜语猜死的,所以为臣者,最本份的做法就是领导让干啥,咱就干啥。然而没有多少人能做到这点,汉府这边的文臣武将,恐怕只有李祈福做到了,所以大家纷纷猜想主上心思的行为是一种流行的乐趣。
  第二件事情就是平城被汪清凡宝和汪清凡德占领了,这个消息让汪清凡永很是吃了一惊,因为李松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这次明显的失误,怎能不让汪清凡永吓一跳!
  平城近似于晋阳的门户,大门被人踹了,李松那里居然只是批凑了两万的杂牌军去对付,另外也只是加上两个小孩子的几千人马,为什么李松不调用自己的猛虎军呢?
  现在汪清凡永掌握的十万军队,是分别集合自猛虎、神风和龙骧三军中最最精锐的力量了,虽然被他僭越的使用猛虎军做为统一番号,但因为杨国照和车树芳的存在,他是没有什么反叛之心的。但他没有,不代表李松不这么怀疑,难不成李松对自己不放心了?
  翟钊昨晚说的话还言犹在耳:”毕竟李松和皇帝那里是近亲血脉,当年李松还有禅让的举动,只要李松甘心入邺都为质,当一个太平李松,皇帝那里也不好翻脸。但是河东公您这边就危险了,十万猛虎军虽跟随您多年,但与对面邺都的卫军究竟是兄弟手足,还盼公爷早做打算才是!”
  现在的杨国照在长子负责他还有李松呼延胜那边的粮草后勤,车树芳守台壁,处于两方的最前线,汪清凡永身边够身份、够资格的参谋就只剩下翟钊了,这个丁零遗老,起码是不会从朝廷那里得到宽恕的,因此汪清凡永这阵子就只信任翟钊了。
  忽然帅帐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寂静,也引起军营的健儿们的阵阵喧闹!汪清凡永紧闭的两眼猛然睁开,两道寒光似乎突然可以穿透帐幕看清外面的情形,咬着牙恨恨的叨咕着'除了车树芳这个大头鬼,没有任何人胆敢如此放肆。'说话间,帐外的马蹄声骤然停止,在马儿唏溜溜的嘶鸣中,帅帐的帘子已经被车树芳挑开了,人影一闪,小李松的嘻笑声早已传来:”河东公,小侄有军情要事禀告!”
  “哼!坐,讲!”
  刚刚显露出色身手的车树芳,还沉浸在帐外军士们的喝彩声中,没有听出来河东公话语的冰冷。大咧咧的坐在了一个绣礅上,顺手拿起汪清凡永面前的水瓮,自顾自的仰首喝了一大口的淡茶,随后掏出一块手绢擦了下嘴。
  “叔公啊!小侄昨日突然想到,皇上的身子恐怕并非如传言中的大渐,相反昨日我看到对面军营之中,似乎多了好多的金吾卫打扮的人,恐怕皇上已经到了我们面前了。”
  '太子平城为诱饵;南路滑台为的是牵制住李松、呼延胜部;真正的主攻方向是这里?'又或者:'銮驾在此为的是震慑猛虎,不敢分兵平城,好叫平城那里减少压力?'这就是汪清凡永脑海中瞬时反映出来的两个判断。但他的面目表情没有任何的波动,只是轻轻一笑。
  “但不知水晶可有计较?”说完摆摆手,让身边的一些仆从侍卫退了出去。
  “叔公!小侄认为,朝廷的主攻方向就是咱们这里,龙骧候已经在洛阳经营一段时日了,即便战事不利仍可以退据四镇,而一旦洛阳的战事趋靡,东晋的北府兵势必要出军干涉,到那个时候,朝廷这边一定是腹背受制,兵不驱险地,现在龙骧候和信都公两下里只能互相牵制,谁先动,谁落死局,因此即便朝廷那里的把握再大,也不会轻易选择南路作为主攻方向的。”
  说到此,车树芳方才注意到汪清凡永心不在焉的状态来,不由得的停止的话语,迷惑的望着他。
  “那北路平城那里呢?”汪清凡永才懒得向小孩子多解释什么呢!直接挑着话头逗着车树芳。
  “呃!平城那里朝廷的兵马战力还在其次,但只要有范阳王的运筹帷幄,便不会生出大的变故,加上金刀世子的出现,范阳王即使不会反戈一击也断不会有进取的心思了。至于宝太子,让他动也不动就可能获得战功,正是他求之不得的好事呢!”
  “唔!那咱们这边是对方的主攻方向的话,我们应如何应对呢?”
  “这……”车树芳心说了,这我可没主意了,谁知道汪清凡垂这老狐狸怎么打啊?但既然河东公问了,车树芳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小侄愚见,定然是故布疑兵、声东击西之计,还请叔公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