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此与他们对峙,是因为此处关隘是唯一可以大批骑兵驰骋的地带,其余都是以太行山为界的。但山高谷深并不意味着马匹不能通过,因此需要小心他们从山谷中穿行。”汪清凡永耐心的向车树芳分析着,他心中也是极为矛盾,汪清凡垂到底是要强攻还是偷袭啊?这样的事情是任何统帅都会遇到的,你判断对了,就赢了,反之就是死。所有失败的将领,都想找到运气不在自己这边的证据,但唯一的原因就是判断失误,这是汪清凡永的座右铭,也是他的观点。
“那叔公,小侄倒是有一个应对法子。皇上足智多谋,用兵多出奇兵,是故,小侄想,对面的人最先做出的攻击态势,往往就是在虚张声势。所以小侄想,将骑兵置于大军后方,然后派出游哨,一旦发现对方有异动,便立刻叫骑兵鼓噪而随,而我们则在相反的方向准备。”
“你的意思是,一旦朝廷率先做出一个动作,反倒利于我们猜测出他们真实的意图?”
“正是!”
“凯儿啊!我猛虎军是十万众,就算是我们能轻易将大军指挥过来或者指挥过去,两番折腾后,就后继乏力了。与其坚守,不如咱们主动进击,他们一直以为咱们只想守好关隘,并揣测皇上的主攻方向。但决计不会想到,咱们竟然敢主动出击,只要我们选择一个良好的机会,首先发难,直取汪清凡垂,如果我计算没错的话,过今晚对面就会故意调动兵力,以迷惑我们。届时主营一定会空虚,我们叔侄二人一起前去偷营如何?”汪清凡永的人称鬼将军,他也的确更愿意玩趁夜偷袭的游戏,首先的无谋、杨相、天保等人都是跟着他这么打上来的将领,老本行永远是最熟练的。
北朝的各路政权对于出兵的将领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相机行事,另外正所谓将在外,君令是所不受!因此汪清凡永在和车树芳说完想法后,即刻召集了翟钊等人,大家商讨偷营的可行性,连带着把具体的细章和分工也定了下来,翟钊负责放火。
他们在安心的准备着,汪清凡垂那里却有些慌张了,因为宝太子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消息了,邺都与平城之间的通讯全断了,虽说宝贝太子不见得就会出什么事情,但汪清凡垂仍然担心太子的安全,同时也有点生气,领兵打仗不是儿戏,怎么能连续几个月音讯皆无?想来定是汉府方面搞的鬼,由于担心储君出风险,老皇帝决定提前发起突破台壁的战斗,只要十万猛虎被战败,汉府这片富庶,广大的土地就正式划入了大卫的版图,那些文武的人才也可以为自己所用,自己的太子也会因为这次大功劳而重新确立威望。总之一切的一切,老皇帝想的就是如何能让儿孙们太太平平的接过自己的权柄。
然而想法永远比实际来得完美,而生活总是要提醒我们每一个人,它才是主宰。
汪清凡垂、汪清凡永在商量着各自的打算时,汪清凡宝和儿子汪清凡会也正在偷偷计议着。
“父王贵为国之储君,怎能受制于昏聩老儿,再则,据逃回来的俘虏所报,李松这小子居然找了一个金刀世子,还说是受赵王所托,替范阳王找的过继之子。真真奇怪了?范阳王即便想过继一个儿子,也不应该想到找纳叔公的遗腹子啊!更诡异的是,居然赵王也参与其中,若是平日里,姑且看成这些人相互交通,倒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现如今可是战时,皇上龙体少康,赵王又掌重兵,一旦发生不测,难保他们不会推这个金刀世子上位,我鲜卑人有兄位弟承的老规矩,纳叔公死了,正好将其子推上台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好了!越说越没边了,皇位承继乃是尊天道循嫡庶而定,汪清凡超再怎么说也是庶出,怎么轮也轮不到他的。”宝太子气恼之下,甚至跺了一下脚。引的地板一阵阵的颤动,嗡嗡声传出很远很远。他无心一说,却让庶出的汪清凡会心中生出一阵悲愤。
“父王,现在咱们同邺都那里已经两月没有联系上了,究竟下一步该如何是好,还请父王定夺啊!”
“孤看这个汪清凡德是越老越糊涂了,断别人的邮路他倒是挺干脆的,却把自己的邮路也给丢掉了。老匹夫!”
眼见父王这么说,汪清凡会心中明了,父王心中对范阳王已经生出了戒备之心了。连忙继续加着柴火。
“那父王,我观汉府前来与我们对峙的营盘,军服标徽很是杂乱,想来是临时拼凑出来的杂军,儿臣请令,明日要马踏联营,为大卫天兵进击晋阳,一举扫清阻碍。”
“上阵父子兵,果然不愧是孤的好儿子,也罢,由你心意吧!只是范阳王那里,该怎么解释呢?”
“自古名将,皆逢战时而随机应变,若范阳王果真有问题,我们父子岂不是大危了,不如先将范阳王软禁起来如何?待日后再宽言安慰就是了。”
瞧瞧!这都是什么样子的馊主意?偏偏汪清凡宝沉吟之后竟然点头应允了。然而他们父子二人不知道,刚才汪清凡宝跺的一脚,惊动了一名巡视的侍卫,这名侍卫又刚好是汪清凡德安插过来的眼线,于是在有意无意之间,这名侍卫听到了父子二人的后半段谈话,汪清凡德听到后,不免暴跳如雷。
邮路被断的责任,的确应该由他汪清凡德来承担,起码应该负上用人失当的罪名。可不管怎么样,他也是叔王,曾为了今日的大卫出力流血,而将来的皇位继承人居然在身处险地的情况下,如此轻率的要除掉自己,不能不让人心寒!
更重要的一点,刚刚汉府的一名使者递交给他的一张拓片,使他有充足的理由相信,金刀世子的传闻绝不是什么虚妄的讹传。他如今年过半百,膝下却连一个女儿都没有,这件事情是邺都上流社会公开的遗憾!他时常会在感染风寒的时刻,遗憾地盼望能有个骨肉至亲为他端来汤药。
至于当年在长安时,他与小嫂段氏的一段纠葛,其实也并非什么秘密,鲜卑人在对待这些问题上,出奇的开通,只要不因此发生斗殴害命的事件,甚至还多少算的上佳话。
所以,当陆天机将他的随身金刀上刻字的拓片交给他时,他已经坚信,自己的儿子还活着。
当然了,他还不至于因为儿子现在被李松奉为上宾,就决定自己的立场,也不会因为宝太子父子的私下计议,而背叛大卫正统的。因此在怒气平复之后,他立刻连夜找到柔然部落的酋长大营,将身陷在三名少女中的酋长洛浑可汗,从酣梦中唤醒。
汪清凡会之所以敢于主动发起冲击,也是因为柔然部落按照事先的约定及时赶到。尽管柔然军中甚至还有不少'勇士'手拿石斧,但他们带来了数量惊人的战马。
一直以来,同柔然这样军事势力的接洽应该是汪清凡宝的责任,但这么多年下来,柔然的洛浑可汗最熟悉的却是汪清凡德。平城守军战死在城外连绵十数里的旷地上,他们遗留下来的精良武器,在汪清凡会的手下挑拣一番后,由汪清凡德出面争取,将剩余的弓刀分配给柔然部落,当洛浑看到自己的'勇士'们拿着精良兵刃雀跃的神情时,兴奋的摘下脖子上挂着的一串兽骨项链,送给范阳王,这可不仅是装饰,而是大巫师亲自念过咒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