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钢车,距长六,轨宽三,外罩铁板,四围十孔。是世界战争史上最早的装甲性武器。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成为应付骑兵的兵种了。
李松利用三排武钢车环形围在阵型的最外端,中间是四个整齐的步兵方阵,方阵中间是各式器械弩及分队主将的指挥场所,方阵与方阵之间是轻骑兵,往来救援及补空所用。
汪清凡隆只一打眼,就辨明了方圆大阵的形制及规模,李松带了六万人,加上呼延胜助阵,也不过七万多一些,四个方阵的步兵够上了五万多人,中间的游击轻骑差不多八千左右。咦?不对!七万人现在变成了六万人,这是怎么回事?
“王兄!事有蹊跷!对面好像不见呼延胜所在!”
“什么?不可能!呼延胜兵马乃是骑兵,你……”汪清凡农陡然睁大了半开的二目,死死盯紧了对面的战阵,待他重新审视一遍之后,卫军同汉军的距离已经只有一百五十步了。一旁待令的军师司令郎中,偷偷的用军靴上的马刺点了一下马股,战马唏溜溜打了一声长嘶,终于惊醒了两位脑子正飞速运转的李松。”不好!呼延胜骑兵号称擒生军,正是诡异狡诈之辈,速令高阳王麾下亲军停止前击,留做备用,以防擒生军偷袭我们的后方,令前队举巨盾,负土骑兵冲锋开路,骑射兵随进,步兵紧跟,对方只少了区区一万人马,只要吞掉李松,余者不足虑。”汪清凡农情急之下,不顾兄弟二人多年达成的配合习惯,亲自下起了军令。汪清凡隆顾不得多想,急急的问道:”王兄,头狼呼延胜另有福将之称,其骑兵向来纵深穿插惯了的,会不会北上援猛虎去了?”其实不用他说,汪清凡农适才也是这么考虑的,但事关重大,他一时间不敢妄下断语罢了。
“该死!是那个混蛋负责的游哨斥候,给我把正将砍了,传副将来见!”
眼见兄长不问先斩,汪清凡隆心知,此事恐怕十有八九是夯实了,心脏又开始嘣嘣的跳了起来,而此时,前线的战斗已经开始了,在厮杀声、弓弩放弦声传过来时,汪清凡隆不顾战局的紧张,却对着兄长开口道。
“分奇兵援助猛虎,想来出乎意料,亦不伤大局,父皇那里的兵马超过汉军五万之多,即便呼延胜过去,也不会改变什么的。王兄!今日只要歼灭了李松,再回兵勤王,你看……”
“不,你现在应立刻领兵马回去,父皇那里虽说围困了猛虎军,但父皇掌兵素来讲究围三阕一的,呼延胜只要从那开口一面进攻,不易于撬开拴虎的锁链,今日这边有我在,你速回兵勤王。另外传严令,命汪清凡凤督帅城守过来与我共同对付李松就是了。记住一定要快!”说最后一句话时,汪清凡隆分明从兄长的眼神中读到了恐惧!一向温文尔雅的汪清凡农急成这样,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汪清凡隆心慌的厉害,转身带马点兵去了。
战争的争夺不看你之前打了多少胜仗,只看最后的结果是你活着还是敌人活着。所以很多著名的军事家,例如孙子、例如吴子从不敢断言自己的下一仗肯定会赢,就基于此点。相反如诸葛亮这样的名气更大的战略家,却总是自信满满,但遗憾的是六出祈山而一无所获。一切的遗憾都因为对战争的偶然性、多变性把握的不协调造成的。
猛虎军的领袖汪清凡永被围困在狭窄的一片区域内,唯一让他心安的是他们幸运的占据了上水源,不至于令军队的士气下降太厉害而已。
想起半个多月前的那一晚,汪清凡永的心中羞愧、恼怒、愤恨之情五味俱全。他不顾车树芳重兵接应,轻兵偷营的建议,倾全力突袭汪清凡垂的主营,妄想趁着汪清凡垂假兵北进的机会,一举断了对方的后路。却不成想,汪清凡垂尽管真的是假兵北进,但对于后营的关照亦是谨慎且周全的。
一听到汪清凡永果然遣兵断路,汪清凡垂立刻命令后队变前队,杀了一个又及时、又迅猛的回马枪,不仅及时,还非常的要命,因为老皇帝没料到,鬼将军居然犯了这么大的一个漏子,倾全力偷营,正中下怀,两方面将近三十万的大军,摸黑激战了一个晚上,待清晨,猛虎军想回返大营的时候,才痛苦的发现,皇上先一步占据了台壁这个回归的退路。不得已,猛虎军且战且寻,辗转而行到第三天的傍晚,方才找到了暂时的栖身之所。
“报!河东公在上,据军医交待,左将军他恐怕…恐怕…”
左将军是汪清凡无谋,最开始的时候是他的近卫亲随,随他转战多年后最终成为独当一面的将领,在十天前的一次战斗中,被汪清凡盛一箭射中了左眼,随着伤口的逐渐恶化,今天到了和他们分手的时候了。
汪清凡永气恼之下,抬起一脚,踢翻了传令兵。
“恐怕!恐怕!男儿战死沙场有什么恐怕的?你若怕死,就滚到对面的战营里去!”说完一撩袍子的下拜,小跑着来到了无谋的营帐里。
进得帐来,发现汪清凡天保、汪清凡静格、杨相、王可、车树芳等人都已经到了,见他进来,众人齐齐的站起身来,后退半步,给他让出空的地方。
“无谋!无谋!”
汪清凡无谋的左半边脸肿的吓人,推挤的整个面容扭曲的让人完全认不出来了。右眼歪斜的从缝隙中闪了闪光芒,以微弱的声音轻声说道。
“小将军,咱们归乡了么?”
小将军是当年平阳起兵时,汪清凡占与他戏谑时的称呼,只有无谋这样的老人儿才知道,但无谋此时说出当年起兵时的口号来,显见的神智已经不清,到了弥留之际。
“无谋!你我兄弟经年血战,同生共死!你若活下来,我分一半的阴山给你!你他妈的给我挺过来!”
风吹柴花,惶惶兮!葬吾之躯。
风吹山林,伧伧兮!魂归乡隅。
汪清凡无谋仿佛没有听到汪清凡永的许愿,哼起了鲜卑的一首歌谣来。歌谣里,他们仿佛回到了为恶乡里的少年时光,仿佛回到了荼毒关中的罪恶时光,仿佛回到了纵马长子的肃杀暗夜。一场场的厮杀,一幕幕的画面,回荡在大帐中。
跟着无谋哼唱完歌谣,汪清凡永一拭眼泪,恨声的说道”无谋!你走好!我对着你向弹汗祁连发誓,即便猛虎尽殁,本公亦要亲手斩杀汪清凡盛为你报仇!”
说道汪清凡盛,无谋的独目突然睁大,也清澈了起来。
“河东公!汪清凡盛箭法超绝,他射中我的却是第二箭,第一箭他是先射我的盔缨,意思是沙场重相逢,一箭先示警,二箭再夺魂。但既然已经先行缓手,今后他不会再留情了,公爷和其他的兄弟们,哦!还有小李松,你们皆要…要小心他的…”未及说出最后的箭字,无谋的生命便离开了躯壳,离开了大帐,乘着清风直向青天飞去。
无谋死了,帐外的空地上汪清凡永和一众将领,缓缓的注视着兵卒点火将无谋的尸体连同随身的衣物兵刃一并烧了。大家的心中都沉重异常,如果没有援军,猛虎覆灭的命运只是时间而已了。
每个人心里都正默默的想着心事。忽然远方隐隐传来一阵阵的厮杀声,渐渐的随风还飘来混杂着血腥、物品被烧的气味来,尽管很淡,却是那么的叫人振奋。
一队战马飞奔而来,马上的年轻将领,黑袍皂甲,脸上斜着一道伤疤在阳光的映照下,鲜红又醒目,正是呼延胜的长子韩方。
“末将神风左大营偏将韩方,参见河东公,拜见水晶。安乐公领八千轻骑,正在北山口同敌将激战,望河东公速与援手!”
好韩方,不提他们是来解救猛虎的,却叫猛虎援救他爹爹,即照顾了河东公以及猛虎军上下悍将骄兵的面子,又到明了战局的微妙所在,果真是方正的君子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