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晔那完全就是屁话,一个人到了必要死的时候除了求生之外就是速度求死,总之就是希望能够快点有个解脱,怎么还会去想自己那样死是不是合适?是不是会很痛苦?对待陈兴的嘲讽,张晔依旧露出那副云淡风轻看什么都很正常的笑容来:“如果是已经被抓住了,酷刑就摆在前面,无论乐不乐意都得挨那么一遭,自然是管不了自己死得好不好?可是现在赵奇并没有被人抓住,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指明他就是内奸,请问他为什么要自杀?”
和陈兴一起讨论事情的时候,有些场景总是免不了的,比如说两人经常因为一言不合而互不相让争得脸红脖子粗,这次当然也不例外。陈兴是不会一开始就被张晔难住的,在他看来张晔前几次压过他的气场皆是因为有蕊儿在场帮忙,现在这里全都是他的人,势单力薄的人是张晔!
“你出来说!”陈兴指着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洗手间钻出来的赵高说,赵高顿时脸色发白,很是紧张地开口问,“陈管家您……要我说什么?”赵高用力掐着自己泛白的手指,那双手应该给肥皂洗过好几次了,看起来似是要掉了一层皮。就他平时衣着鲜白,不沾一点土来看应该是个有洁癖的人,竟然给陈兴那样……哎,张晔再次忍不住同情他,给陈兴那样了,现在还要被推到刀口浪尖上来。
“当然是说赵奇畏罪自杀的原因了!”陈兴瞪着赵高,目光锐利耸人,透着恶狠狠地警告,赵高看尽眼里,脸色更加难看了,踌躇了一会儿,发着颤音说,“我个人觉得陈管家说赵奇畏罪自杀是有原因的,首先是他当值的晚上老爷被人下了毒,不,首先应该是陈管家吃的菜里被人下了毒,再后来我让他给张先生做菜,那菜里竟然又有毒,这一切都跟他有关系,说他是内奸一点都不为过,说他畏罪自杀更是在情在理。”
赵高一口气说完后面的话,头都快低进脖子里去了,陈兴满意地点着头,回头抬眼去瞟了张晔一下:“张先生可听见了?”“听见了!并且还听得很清楚,而且也听出了真正的内奸是谁!”张晔面上的笑意更浓了,眼底是藏不住的欣喜和一丝明亮。
“既然张先生没有异议,那么……来人,把赵奇拖出去埋了!记得要找个不起眼的地方,给这里的村民看到了不好,要是招惹来了警察,免不了又要惊动少爷!少爷那边的事情已经够忙了,这边我得代为打理得妥妥当当才行!”陈兴见张晔第一次服从了自己的说法,心中很是得意,絮絮叨叨地对手下交代了一番。
有两个手下很快应了声,就要上前去拖走赵奇,张晔往两人跟前一站,挡住了两人的行动,抬眼去看陈兴:“陈管家想就这么把人埋了?就这么把一件闹得人心惶惶的事情压下去?陈管家就这么不想惊动陈少爷?”陈兴给他这么一问,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不把人埋了,难道等他死了臭死大家吗?把他处理了大家心中不就不再惶恐了?这么点小事,我应付了就是,何必去惊动少爷的大驾?”
陈兴把张晔的三个问题一一回答了,僵硬了的笑容慢慢疏散开,但却也再难像之前那样得意地笑了。因为张晔并没有动,张晔一直挡在两个手下前面,两个手下根本就没办法拖走赵奇,不只是这样,他的声音不缓不急却如轰雷般响起:“不过我却认为这件事情必须惊动陈少爷不可!没有他来做主,这事情是没办法压下去的!”
隆隆轰响的雷声在头顶炸开,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振,惊讶得瞠目结舌,就连陈兴也愣在当场,脸色一下下地难看下去。张晔竟然主动将陈宏锦提出来,还说没有他亲自做主,事情没办法压下去,那不是在告诉大家内奸不是赵奇,是另有其人,而那人是只能陈宏锦才能压制住的,那不是在暗指……
混蛋!妈的混账王八蛋……陈兴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着,张晔那话的意思再明显过了,他只要是不是聋子就该听得出来,那小子竟然给他玩阴招,想在大家面前绊倒他是不是?怒气如火球般越滚越大,在肚里窜来窜去,直往头顶上冒,在到喉咙间欲要夺口而出的时候,赵高的声音响起了,许是看出了蓄势待发的一场战争,帮着打圆场:“这赵奇他竟然敢做出伤害老爷的事情来,他现在死了也是罪有应得!不过张先生说得对,这事情不是小事,事后陈管家一定会通知少爷的。所以张先生还是别拦着了,先让大家把赵奇拖去埋了吧!在家里放个死人实在是不太好……”
“在家里放死人当然是不太好,可是现在赵奇明明死不了,也不用死,却要被你们拖去活埋了又是什么道理?”张晔还是立在原地不动,面上的笑容里是浓浓的嘲讽,陈兴嘴角抽起一丝冷笑,怒气布满脸庞,“张先生现在是要跟大伙说道理吗?那好啊!那赵奇他是内奸,做了那么多害人的事,他就该死,不是他死不了就不用死的!”
“说赵奇是内奸也就只有陈管家和赵高而已不是吗?除了你们说的那些话之外,还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他就是内奸呢?”张晔不动声色地问着,打量着两个被点了名的人,看着他们的脸色一点点地暗下去,赵高仅存于脸上的那份镇定,也随着他的话而土崩瓦解。
倒是陈兴隐藏在笑容中的怒气更多了,使得他的笑跟鬼脸似的恐怖!他指着身后站着的一排人大声对张晔说:“你问问大家有谁不认同那番说法?有谁跟张先生一样认为内奸另有其人的?你只要问问就知道大家心中的想法,也知道你现在所做的只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破坏你我之间那份必须有的信任。”
“何以见得一定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我所说的也一定会破坏我和陈管家之间的那份‘信任’呢?”他和陈兴之间有什么信任可言?那信任不过是两个人都在为陈家办事,一定有用得着的地方,该互相给个面子而已。但是张晔相信如果陈兴有办法可以将内奸的身份安到他的身上,他相信陈兴会不遗余力不择手段的。可他这么做却不是因为他比陈兴厉害先掌握到了什么可以栽赃嫁祸的证据,而是事实就是那样。
“我并没有说赵奇不是内奸,陈管家才是啊!”张晔笑着走到陈兴面前,停顿了下后走向赵高,“倒是赵高你,在上楼去请陈管家下来之前还坚持跟赵奇称兄道弟的,说他跟你同病相怜都是被人冤枉的,怎么才一会儿工夫下来,你的想法就变了,还变得和陈管家一样呢?这些也是大家有耳朵没有聋了的都听见的,可不是我胡编乱造的啊!”张晔学着陈兴之前的模样,指着大家请大家出来评理。
这个时候谁敢站出来说半句话?谁敢说张晔你说得对,你比陈管家说得对?那不是找死吗?大家都恨不得自己聋了,或者没长耳朵,真心羡慕起那些被派出去做事的和给派去照顾人的,不用像他们这样在这里听两大势力做口舌之争,在内奸是谁的事情争执来争执去没玩没了的好像是裹脚布似的。
“我……”赵高一时语塞,为之前说过的话感到深深地后悔着,想把那些说出来的话通通收回。张晔也不等他解释,又继续问,“我感觉你当时没有撒谎啊!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同样的感觉?现在我很想知道你后来说的那番话,只是在转达陈管家的意思呢?还是你出自内心的?”
如果是出自内心的,那么便证明他之前是在撒谎了,如果只是在转达陈兴的意思,那么就变得只有陈兴一个人以为赵奇是内奸了!“这……”赵高更加为难了,目光慌乱地四处张望着,却发现一边是张晔耐心等待一脸微笑的样子,一边是陈兴狠狠瞪着他,警告他不要乱说话,这一刻他才是真的感觉到了什么是左右为难,一旦说错什么立刻就会万劫不复一般。
“我起初确实是以为赵奇是冤枉的,后来仔细一想,实在有很多疑点,怎么能有那么多的巧合发生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呢?除非他就是内奸,那些都是他不小心遗留下的破绽!于是我觉得陈管家怀疑赵奇是对的,对自己之前说信任他的话很是后悔……张先生以后还是别再提那事了!”赵奇一脸不安,边想边说着,声音越来越慢,听他说完一句话都感觉是困难的。
“我以后不会提了,现在却是必须提!”没人愿意别人提起他所做过的后悔事情,特别是像赵高这样给人搬出来询问的后悔事。张晔笑了笑,继续说,“我刚才也仔细想了想,突然发现一件事情,我记得我后来跟你说过赵奇做给我的菜里并没有毒?你也亲眼看见蕊儿吃进肚子里去的不是吗?后来的你为什么会说赵奇给我下毒?”
“我……我是口误,我忘记了您之前说过些什么了……”赵高变得更加不安了,眼神间全是慌乱,不停地朝陈兴投去求助的目光。不过陈兴却是低头看地,好像张晔说的事情完全与他无关一般。“确实是口误,你也确实是忘记了!只不过你所说的口误是不小心把事情真相说了出来,你所忘记的也是该继续装模作样对吧?”
张晔盯着他的目光在一瞬间冷漠了下去,好似沉没在潭底的寒剑,剑芒冷得嗜人骨髓。他的声音幽幽地响起,好似透过冰冷的湖水,声音清冷而响亮:“把真正的内奸说出来,我可以担保你没事,但你若不说,你就等着被推出来做替罪羔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