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张晔果断而简单地回答,使得陈兴原本兴奋得光亮的双眼瞬间暗了下去,“为……为什么?你不是说那女神医用药解了老大身上的毒吗?既然是这样,那应该也能解老爷身上的毒啊?”陈兴半眯着眼睛去打量张晔,他很理解老大先给解了毒的事,因为他本来就是给陈国东试药的,当然是解了毒还是当场毒发而死都是有可能的。但是他已经解了毒,为什么陈国东身上的毒还没解呢?陈兴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他相信这件事情一定和张晔有关。
果然只听张晔淡淡地回答:“因为陈老爷是我的病人,我不能拿他的生命开玩笑!”看也不看陈兴一眼,张晔就像是在跟他禀报一件事般神情自若。陈兴僵了僵,笑出声来,“这算是拿老爷的生命开玩笑?怎么听起来像是你怕那位女神人治好了老爷,抢了你的功劳,让你没办法跟少爷交代呢?”
“陈管家以为是这样?”张晔挑眉去看他,眼里没有太多惊讶,早知道他的话会让陈兴往其他方面想了。“难道不是?”陈兴回视着张晔,眼里全是轻蔑,一句陈老爷是他的病人,动机和目的都表现出来了。张晔,原本就以为是个徒有虚名的人,没想到还是个心胸狭窄容不得他人比自己优秀半点的人。对待这样的人,他不回以轻蔑的眼神,该回什么?
“如果陈管家非得那么认为,我也没办法,如果陈管家非得去请她来为陈老爷解毒,我依然没有办法。只是……”张晔不理会陈兴眼中的轻蔑,径自轻笑起来,好像被看轻了的人不是他一般。“只是什么?”他想做什么,张晔自然是没有办法的,更何况那是关系着能把陈国东解毒的事,他既然没那个本事还敢阻止有本事的人做他的事吗?陈兴倒想看看事到如今,他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只是在去之前,我有两件事情要告诉陈管家。第一:就是那位女神人在给老大的解药里参有同等分量的毒药,使其刚解完毒立刻就陷入生命垂危的状态,若陈管家真求得了解药还请小心处置。救治陈老爷虽是我的职责,可陈老爷若服用了其他人的药物中毒的话,我概不负责……”张晔神情淡然地说,敛起双眼,眼底平静无波。
“她不过是个旅馆的服务员,怎敢对老爷下毒?她有什么理由对老爷下毒?张先生未免太多心了。”陈兴眼中的轻蔑之色有增无减,那女神人有没有在老大的解药里下毒,这里除了张晔之外还有谁知道?他有权怀疑张晔在撒谎,原因是不想一个丫头片子功劳盖过自己。
“我也很希望只是我太多心了!”张晔不气不恼,面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至于第二点呢,就是那位女神人以非常残忍的手段毒杀你的近旁手下赵勇,其残忍程度,众保镖亲眼所见,如陈管家有什么疑问,随便叫个人来问问便清楚了。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至于陈管家会怎么做,我不会干涉,不打扰你休息了。”说完话后,在陈兴惊讶非常的目光下大踏步走了出去,陈兴的眼神告诉他赵勇可不只是他的手下那么简单。
那赵勇会是谁?为什么在听到他惨死的事情后,陈兴脸上所表现出来的神情会那么古怪?似乎是突然想宣泄什么,但碍于张晔在场,他什么都便说不便做,于是强忍着,以至于整张脸看上去有点变形的样子。他究竟想怎么,张晔不知道,不过张晔是个很通情理的人,知道别人需要时间,他一定会给人时间。
张晔下到一楼的时候,看到厨房里有身影在忙碌,走过去问了才知道,原来陈兴一醒来就大叫肚子饿,吩咐手下赶快做饭给他吃。听到这里,张晔忍不住笑了,看来会装模作样的人不只是他啊,一想起那陈兴一而再地问他是不是要死了的样子,那悲哀的神情让张晔都以为他就要死了。
可是现在,张晔暂且算作是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于是在回光返照之际担心起黄泉路上饥饿难耐,吩咐下人做顿好的吃了,让他做个饱死鬼!暂且算作是这样,以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反正令他想不通的事情是越来越多了。
出了门后,沿着门外的那条村路一直走着,几天前看到的那些还挂在枝头摇摇欲坠树叶早已没了影子,估计已沉入他脚下不远处的那些泥土里。春华秋败就是这些花草的命,看起来短暂而悲哀的一生,其实能够走完一生的有多少?许多春天看得最华盛,还未到秋末就早已衰败凋零。比如那些花期很短的花,它们的一生也许只有几十天甚至几天,可是有很多才开一天就被人采折丢弃,在风中枯萎死亡。
所以于它们而言,能够等到自然死亡的一天已经是一种福气了,就好像是人若能等到生命枯竭的那一天,看待这个世界的眼光也会变得不同吧?对于离开人世必不会太多不舍,真正领略到自然规则的人心里是没有怨气和悲凉的。可是往往有些人像对待花草树木那样随意践踏别人的生命,那些人的心是用什么做出来的?是否还把自己看成是个人?
也不知道心里真正在想些什么,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旅馆门口,站定之后,踌躇了下准备转身离开。谁叫这里就是村的尽头了呢?出了这里就是一长串好像蛇般蜿蜒的公路,记不得要走多久才到城里,对于那段路他只走过一次,没什么印象,不知道蕊儿还记不记得陈宏锦交给她记住的口诀。如果现在要回去,她还认不认得路?
张晔没走出几步,身后就响起了蕊儿的声音:“张晔,你怎么来了?”她快步跑上前来拦住张晔的路,瞪大眼睛打量着张晔,其神情古怪,令张晔很不自在,“看什么?我脸上开花啦?”“没有呀!不过你不是说了小晴姐不想看见你,你也不想看见她,你是绝对不会来这里的吗?”蕊儿语气飞快地问。
“不错,是我说的!我也没打算进去,我只是出来散步,无意间走到这里的,你别误会。”张晔也飞快地回着,蕊儿一呆,脸色变了又变,“原来你担心我误会啊?”她的眼里浮出喜悦,然后不等张晔说些什么,紧跟着说,“放心吧!我没有怀疑你来这里是找小柔姐,我没那么容易受小晴姐的挑拨,你的为人我还是相信的。”
“那就好!”这次换张晔打量起蕊儿来了,她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英明了?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相信他的为人了?张晔对自己的可信度什么时候在蕊儿心里建立起的表示一脸茫然。而蕊儿似乎没发现他眼中的异样,笑着上前来挽起他的胳膊,“那你既然来了就进去喝杯东西,别急着回去了。”
“为什么?”张晔下意识地要抽回自己的胳膊,谁知道被蕊儿拽得更紧了,“因为你从家里走出来,走到这里应该渴了啊!总之我们进去吧,我不用你的一百万,用其他钱请你喝东西!”边说话边把张晔朝旅馆门口带,张晔跟着她一脸的惊讶,“你身上还有钱?哪来的?不会是陈宏锦给你的吧?”除了他之外还有谁可能给蕊儿钱,可是如果是他给的钱……张晔顿生不悦,立刻转头想走。
蕊儿继续拉住他不放,像是看出了他心中不悦从何来的一般,笑着回答他:“不是陈宏锦给我的,他那边很忙,没时间来这里。我的钱是小柔姐给我的,小柔姐和你又没仇,她的钱请的东西你没理由不喝吧?”蕊儿眨巴着眼睛问他,漆黑的眼睛好像是夜空里的星星。
“有理由,我没请小柔姐喝东西就算了,哪能让她请我喝呢?我还是先回去了。”张晔再次想走,不知道为什么他很不想待在这间旅馆里,总感觉这里面的空气不适合他,和他所呼吸的不是属于同一片天地的,因而每次只要他走到门口就有种想转身离开的冲动,他受不了里面那种异类的压抑气息。这次的感觉也不例外,而且还很强烈,所以他不由分说地就推开了蕊儿。力气似乎大了些,蕊儿整个人退开了好几步,冲着他的背影没好气地大叫,“你什么意思啊?”
“别生气!”突然有个声音紧跟着蕊儿的声音响起了,低沉而清冷,好像是盛开在寒风最烈中的一朵花。能拥有这样声音的,除了梁小柔,还能有谁?虽然是一下就该感知到的事情,可他的脚还是因惊讶而停了下来,梁小柔的声音也在这时悠悠然地响起,“既然不想喝去请的,那不如请我喝一杯吧!如何呀,张先生?”
后背传来一股不算很冷的风,张晔转身去看她,今天的她看起来与其说很漂亮,不如说是很艳丽,化了很浓艳也很惊艳的妆,和那晚见到她时素面朝天的脸有很大的不同。带给张晔的感觉却还是有相同的地方,她眼底流露出来的笑容,依然是带着一种冷漠而孤寂的感觉。
是一朵娇艳欲滴却散发着神秘而清冷气息的玫瑰花,这种花是男人最难以抗拒的,恨不得立刻将其采摘入怀里。张晔是个正常的男人,他当然不会拒绝男人都不想拒绝的东西,当即就回:“好啊!”就这样张晔踏进了给他带来充满压抑感气息的旅馆,一只脚才踏进旅馆,他就感受到利剑般寒冷的目光朝他射过来,此目光来源于柜台上站着的人,徐小晴。
要说不奇怪都没人相信,张晔晚间来的时候,是她值夜班;张晔白天来了,又该她值白班了,好像是上天安排好的,就是要他徐小晴寒气逼人的目光下一举一动都变得忐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