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晔话刚至尾声,阿山双眼激红,一脸怒火的扑上前提起张晔的衣领急道:“你别以为有陈总为你撑腰你就可以胡作非为,今天的事,我一定追究到底,现在我不许你再靠近蓝玫,你根本不配站在这里等她出来!你给我滚!”
  “不配的人是你,该滚的人是你!麻烦你回家去照照镜子,你凭什么抓住我的张晔不放啊?你别以为我不会发火!”蕊儿跟着扑上前来推开阿山拽着张晔不放的手,没好气地叫着,蕊儿眼中的怒火也是极真的,不容张晔不忌惮。
  “蕊儿,你跟他吵什么啊?没理的人是我们,我们到那边去!”张晔推着小脸红得跟西红柿似的蕊儿到阳台处透风,阿山瞪着两人离开,并没有再说什么,眼中漫出无限的疲惫,却又有种某种火源不绝,激励着他随时作战。
  “张晔,我真的不懂,你那么怕他做什么?难道他还能把你吃进肚子里不成?”蕊儿看不惯张晔的阻挠,用手狠推开张晔,张晔跌跌撞撞地后退至阳台通风处,风气流动间张晔感觉呼吸畅顺多了,冲着蕊儿怒气上扬的模样失笑起来,“也许吧!这世上会吃人的动物太多了,我们能抵御的却很少,好像是人类,吃起人来可能是最有滋有味的。”
  “什么?你说人会吃人?”柳眉轻皱,蕊儿向张晔投向诧异和很多不解不相信,张晔点着头,眼中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不知道你们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得好好琢磨下才行!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买了冰淇淋就回来,半步也不许离开,若敢离开半步后果自负!”蕊儿边说边迈开大步走着,话才说完,整个人就在张晔眼前消失了。似是料定了张晔不敢违抗她的意思,不过更大的还是冰淇淋对她的诱惑。
  自从蕊儿吃了第一关冰淇淋开始,她便和冰淇淋结下不解之缘了,张晔的荷包也因此频频前去惠顾。张晔无奈地笑着,眼中却露出欣慰之色,还好冰淇淋才是蕊儿心中的最佳牵挂,否则她心无旁骛地跟着张晔,那让张晔如何消受得起?她去买冰淇淋吃还能降火,别再像之前那样跟阿山红眉绿眼的,差点就在医院里大打出手,张晔敢保证,如果方才拉她走半分钟,他们三人都得被请去训话,或者直接扔到医院大楼外想怎么动手怎么动。关键时刻还得他憋住气,忍下火才行。
  没有蕊儿的打扰,张晔可以安静地思考一些问题,他盯着安静躺在手里的手机,重新打开彩信页面,这是当初黑玫瑰为了方便和他取得联系,特地买给他的手机,没想到一次没用过,唯一一次都是用来骗何大姐的。后来在来杭州跟大黑分开时,便留这个号码给他做联系。
  而大黑第一次联系张晔,便给张晔送了份价值不菲的大礼——曾经送针到他家去的人的照片,虽然可能只是个小喽啰,不一定是幕后主谋,可是那张熟悉的脸……张晔方才再度确认过,最终他肯定自己是不会看错的,那个人就是阿山。
  在张晔还未来杭州之前,他也在北京,并且奉人之命送银针到张晔家中去,虽然当时他没有见到张晔,但是他已然知道张晔家住哪里。能差遣他前去北京送东西的不是他的老板就一定是深得他看重的人,张晔的脑海中立刻有人影晃动。想不到两人撞见的方式竟然那样意外。
  张晔挪步至走廊,仍然对手术室里的人关心不已,时不时的有医生或护士走出来,阿山便急忙上前问病人情况,但得到的皆是茫然的回答,他们什么都没给阿山透露,也没给张晔透露。阿山目光呆滞,背脊靠着墙壁缓缓滑下去,蹲在地上身影无限哀凉。他对蓝玫所表现出来的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都是发自内心的真。
  张晔感觉背部伤口发出阵阵疼痛感,不算强烈,但似乎源于张晔骨子里一般。说起他后背的伤,想来也只是胡乱地贴过几剂草药,喝过些中药和西药的,并没有真的好好打理过。就连他疑似中毒的症状,也因为始终没看到他老爹而继续只是猜疑。想着想着更是觉得应该对自己好些,那伤的地方虽然不是要害,但脊椎骨却是人的最要部位,可惜的是,任他把他老爹的百鬼行针学得多么的出神入化,青出于蓝,也没办法自己在自己背上施针。如此,也只好再等待再忍耐,有时间寻个同行帮帮忙了。
  须臾等了一个小时左右,手术室门还是紧闭着,蓝玫还待在里面,张晔的心已经烦躁不已。非但不能确定蓝玫的安全,就连只是下楼去买冰淇淋的蕊儿也一个多小时没回。以她的脾气,张晔哪能不担心她会惹出些什么事情来?可是要张晔放下命悬一线的蓝玫去寻蕊儿,那又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他只好坐在阳台处的长椅上焦急地等待着。
  终于,那如鬼眼似的红灯灭了,一个额角藏着细汗的医生走了出来,摘了口罩,冲焦急上前询问情况的阿山露出浅浅的笑容:“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以她现在的情况,要想醒过来,还得耐心地再等些日子!你既然是病人的家属,就先帮她把入院手续办了吧!”
  “好好好!我这就去!无论是多久,我都会等!蓝玫她一定会醒过来的!”阿山脸上瞬即堆满灿烂的笑,忙不迭地转身,带着病人家属的身份去帮蓝玫办理入院手续,张晔的心里是难以言述的心情,可谓百感交集。
  从手术室里涌出几个护士,为首的将张晔推到一旁:“请让让,我们要送病人是重症病房!”张晔刚给推开,护士的话令他马上又迎了上去,“我也来帮忙啊!”
  “不用!你身上带着细菌,要是传染给病人就会有害病人健康了。”护士再次将张晔推开,张晔顿时傻愣在原地,细菌滋生,传播感染,这就是中医和西医的其中一个区别?虽然同是医生,但一位是一位的门外汉,跟佛道不同家一样。
  张晔远远地尾随在护士身后,送蓝玫进重症病房,待所有人都走了之后,他隔着厚厚的,阻挡尘埃和细菌的玻璃望着安静地躺在里面的蓝玫,她的身上插满了管子,那些比银针大很多倍,不断往她身体里输送液体的管子,张晔看着很陌生。他从小到大几乎不进医院,有什么毛病,他老爹一出手便药到病除,陆建国更告诫他永远不要进西医院,自己往脸上堆灰。可是此刻张晔却希望那些流进蓝玫身体里的液体永远不要停,那就像是一股细长涓流的生命源泉,可以赋予蓝玫一个全新的生命。
  那年蓝玫和他都还很小,蓝玫很喜欢问一些傻里傻气的事,比如说她死了,张晔会怎么样?嚎啕大哭还是立即自刎殉情?张晔自自然然地选择了前者,当时蓝玫脸上挂着清秀的笑,眼神却闪躲开,不想让他看到什么似的。
  “请你离开!蓝玫她不想看到你,你也不配来关心她!”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张晔这才意识到有人在他不知不觉中靠了过来。回头去看,只见阿山的一张脸冷得好像是刺骨的寒风。。
  “请你不要替蓝玫做决定!蓝玫的决定是什么该由她自己来做,这期间我会一直守着她,直到她醒来亲口对我说!”张晔沉下脸,同样冷漠地回应着。说完话便绕开阿山想离开,对于情敌永远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
  谁知当他抬眼便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两人,男的丰神隽爽,女的俏若冬梅,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对,此刻都在用复杂的眼神打量着他。
  冰淇淋滑腻冰凉的液体溜到手指时,蕊儿终于从发愣的神情中回过神来,急忙伸出她小巧的舌头去舔冰淇淋,慢慢地走向张晔,模样像极了一只温顺的小猫:“我出去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冰淇淋,刚好遇到陈宏锦,他说知道哪里有,就带我去买!所以才晚回来了,你没担心我吧?既然蓝玫没事了,那我们先回家吧!”蕊儿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望着张晔,眼中闪着哀求的光。
  张晔看了眼蕊儿,目光不由得挪向身旁的陈宏锦,发现他面色镇定,嘴角和眸中却是藏不住的笑,他那么开心做什么?“回家?”张晔的目光回到蕊儿身上时,眼神立刻迷茫起来。
  “是啊!陈宏锦他妈不是不许你看她家老爷子吗?那你又拿不到诊费,也没事可做,还在这里浪费时间做什么呢?大黑和宋毅他们一定很想我们快点回去。”蕊儿说着便用手来拽张晔的胳膊,像是在哄一个固执地要在外面放荡流浪的孩子回家一般。
  “不行!”张晔只是想了一秒便果断地拒绝了,“我在这里还有事!”见蕊儿马上想开口问原因,张晔很快地便回了句,无论任何他现在都是不会离开杭州的。
  “不错!张先生现在还不能回北京,之前他已允诺我一定会治好家父,否则从此金盆洗手,退出中医界。”陈宏锦满面带笑,却是皮笑肉不笑。
  就这样为张晔解围了,蕊儿的视线成功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张晔真的那么说了?可是你妈不是说了……”蕊儿不太相信陈宏锦所说的,面带疑惑上前质疑道。
  “蕊儿小姐放心,我已经说服我妈了,在此郑重邀请张先生为我爸爸的主治医师,一直到我爸爸病体痊愈,事后一定付清诊金,恭送张先生和蕊儿小姐回北京。在此之间,蕊儿小姐若嫌无聊,我可陪你游遍杭州美景,吃遍杭州美食。”陈宏锦原是在对张晔说的,不过很快目光便转到了蕊儿身上,左一句小姐又一句小姐的不知道叫得有多甜。
  这两人似乎存在着什么隔阂,不过张晔最感觉奇怪的是蕊儿怎么也知道赵惜月不让他给陈国东治病的事?难道赵惜月那老娘们已经把那事情昭告给陈家所有人了?那还请张晔回去做什么?丢人现眼吗?
  “好啊!”陈宏锦的话字字正中蕊儿心意,蕊儿开心地大叫着,欢呼着回到张晔身旁,“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别回北京吧!在这里有吃有喝也挺好玩的,你一回家你家老头子一定会好好训你一顿的,你相信我!”蕊儿边摇着张晔胳膊,边逼迫着张晔点头同意。
  “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啊?”张晔对蕊儿说,目光里却全是对面陈宏锦面上的笑容,无风无浪却暗自狡黠。他果然厉害,与他相识不过一天,却好像是看着他长大的人一般,深谙他心里,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对付他。在跟着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两三岁的家伙回陈家别墅时,张晔心中各般滋味翻江倒海涌来,后背更是感觉有一股凉风一直在吹拂着,企图将他的衣衫破个洞,钻进去由脊椎骨一直爬到脖颈处。
  一路上蕊儿和陈宏锦旁若无人有说有笑的,陈宏锦很能抓住蕊儿喜欢稀奇的心态,总是说出一些蕊儿没有听说过的,没有看见过的和没有亲口吃过的东西出来吸引了蕊儿的注意力,于是张晔一直没人叨扰着,要陈宏锦换做他,一定不会没办法收服蕊儿,一定能将蕊儿驾驭得服服帖帖的,完全不存在生命安全受挟或者身边有命案发生。说到这里,张晔没有谦虚,是真的自愧不如,想想他那有名无实的男朋友也该退位让贤了,想着在心里笑着,张晔靠在椅座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等他再度醒来时,已经躺在一张温软宽大的床上,他刚爬起身来,很快便又动作僵硬地倒了下去。看来他是很久没锻炼了,才会跑几步路就累成张晔的。
  单看一室富贵逼人的布置,除了陈家,张晔不做第二猜想,可是等他开门踱步出门时,却发觉异样。他之前虽然在陈家别墅待得不久,但是对四周该有的布置也有了些大致的印象,和他眼前所见到的丝毫不同,比如说那水池,陈家别墅就没有,也绝对不会有!
  张晔曾经听他老爹说过陈国东曾经被人算过,那人告诉他,他命理带火,命中的克星便是水,一旦遇水便会诸事不顺,小则轻伤失财,大则性命不保。陈国东自认不是个封建迷信的人,曾经狠狠地斥责过这些无稽之谈。但是他身边的明眼人还是察觉出来了,自那之后,陈国东所居住的地方池子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