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打扰你了!我是这附近旅馆的住客,请问你有没有见到过一个九岁大的孩子……”门口站着一个花白了胡子的老头,他正在跟陈兴交谈,说话间神情游移慌乱。话还没说完,屋内的一个清脆声音就做了回应,“爷爷!我在这里!”小男孩说着便朝老头跑去,一头栽进老头的怀里。
“你怎么在这里啊?真是让爷爷好找啊!”老头看着怀里的孙子,眼中有嗔怪更有担忧。小男孩抬头看了眼他爷爷,最后回头将目光锁定到张晔身上,“我在这里很好玩,有人陪我玩!”不错,是锁在张晔身上,虽然一直陪他玩的人是蕊儿,虽然他一直都很排斥张晔,讨厌张晔,但是他这刻却只看张晔,不看其他人。
老头随着他的目光也很快就搜索到张晔,眼神犀利得如同老鹰一般,直勾勾地盯着张晔,使张晔想起了小男孩的介绍,凌厉非常的凌!张晔对视着那目光,很想听他说些什么,他却只是在仔细看了张晔两眼后,转而低头去看孙子,脸上布满笑容:“哦?那大哥哥陪你玩,你有没有调皮,有没有说了不该说的话惹他生气啊?”
“没有呀!我很听话!我还跟他说了我的名字,他一定到现在还记得我说了什么!”小男孩指着张晔说,目光冷漠,虽然在看张晔,但是却不想将张晔看尽眼里一般。“呵呵呵……你这孩子,爷爷不是说了要有礼貌吗?还不跟大家道别?我们该回去了,你已经出来很久了!”老头说着便对陈兴和屋内看着他们爷孙的人点头微笑后转头离开,临走前特别看了张晔一眼,张晔断定那一眼意味非常,却始终遗憾未能冲出去问清楚心中的疑问。
张晔最终还是没那勇气让人知道他曾经冒充常凌的事,虽然这是事实,可是事实无外乎是逼不得已没办法掩藏一定要让别人看得到的才会让人看,可以不让人看的便是有权保留的。张晔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吃顿美美的饱饭,然后接受陈兴的访问和继续调查陈国东脉动不正常一事,并且对整件事情做出最后的判决,也是决定他接下来会怎么样的一壮举,总之是疏忽不得!
张晔感觉有压力,今晚要想安稳入睡不容易,而且直觉告诉他,蕊儿不会再帮他了,果然蕊儿吃完饭后便一言不发地回了房。又不知道因为何事变天了,张晔是真的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蕊儿!原本蕊儿还很好的,像他坐在沙发上累得打盹,不是她赶得陈兴去做饭,张晔哪有清闲的机会?说来说去都是那后来莫名其妙钻出来的奇怪小家伙惹得,如果不是他的出现,张晔相信蕊儿今晚会再帮他一次的!
张晔是真的不能否认蕊儿的魅力,他说十句也赶不上蕊儿说一句,蕊儿还在饭桌上,陈兴离得远远的,蕊儿一走,他遣散开下人,立刻靠过来,把压在心里几百年的疑问慎重地问了出来:“张先生,你觉得我家老爷是得了什么病?严不严重?能不能治好?”
见他一副终于问出来了,却又担惊受怕,不能接受坏消息的样子,张晔想笑,却努力忍了下去:“请恕我直言,陈老爷得的病并不是一般的病,可以说能医好,也可以说医不好!他的脉象有别于常人,变化多端,使我不能从中推测出他究竟患的是什么病!必须再进行多次诊脉后,我才能给予你明确的答复!暂时我不会再为陈老爷施针,一来陈老爷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施针治疗,二来有些事情需得少爷和老夫人做了决定我才好严明,所以……”
所以还是先静观其变,让他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没事的时候,他一定会去观察陈国东的病情,一旦有新的了解一定争取将病魔诛杀!这就是张晔的心声,还没想好怎么委婉地说出来,让陈兴知道他吃饱喝足后想睡觉,陈兴就把自己的意思表示了出来:“所以就请张先生住进老爷的隔壁房,这样张先生为老爷进行多次把脉也不会麻烦,一旦有什么事情也能最先得到张先生的照顾,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我现在就去让人为张先生准备房间,张先生吃过饭后就可以为老爷把脉了吧?”
陈兴话才说到一半便站起身来就要去行动,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征询张晔的意见。其实张晔选择不去给陈国东把脉还能找到其他理由睡觉吗?罢了!反正张晔也想详细地掌握陈国东的病情,观察下他的脉动是否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那样。只是让他住在陈国东的隔壁,也太……太会算计他了吧?
完全不只是会算计他那么简单,简直就是要他的命,自他去给陈国东把脉开始,陈国东的精神便极度亢奋着,屋内能摔的,能砸的全都逃不出他的魔爪,就连人他也是看见就打。不过还算庆幸的是他不打陈兴和张晔,因为他把陈兴认作陈宏锦,把张晔认成了一个叫杜刚的男人。问起那杜刚是谁,连陈兴也一条茫然,不过见陈国东的表情,应该是他很信任的人。
所以张晔也并非完全没有收获,至少可以发现三件事情,其一:陈国东虽然疯疯癫癫的,但是在他意识世界里所认定的人面前表现得很镇定很平静;其二:陈国东的脉动开始偏向波涛汹涌,激流澎湃的一方,张晔陪了他整整两个小时,也没发现陷入低谷,低缓无力的现象!其三:疯子的精神状态似乎永远都是最佳的,最饱满的,永远都不知疲倦的!
自张晔离开房间后,陈国东便继续摔东西打人,一小时是这样,两小时是这样,到半夜了还是这样。终于在张晔抵制不住排山倒海压来的倦意后沉沉睡去,在睡梦中听见陈国东还在砸东西骂人,陈兴在床边唤张晔起来去诊脉……等到了门口时,张晔愕然发现那不是梦,他是真的被叫醒了,该去装杜刚陪着陈老爷谈天说地,说他们过去的往事。其实都只是陈国东在说,张晔在一旁附和着说几句,生怕被拆穿,陈兴一摇头,他就不敢再说话。
但是被陈国东看成是信任的人那是一种运气,可以借此替他诊脉的好运气,而一个人的运气是有限的,一旦用光了,会倒霉成什么样子真是不好形容。
张晔困得抬不起双眼,手指触碰到陈国东的脉象时发现和之前的一样汹涌澎湃,没有什么异常,正想撤走时,陈国东一把揪住他的胳膊,盯着他的脸看,似乎是要把他脸上的毛孔都放大。张晔心惊,退开一步:“老陈,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先睡觉吧!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自从当了那个杜刚之后,张晔就升级到可以直接唤陈国东为“老陈”了!
“老杜,我刚才说的话你怎么没放在心上?那可是我们之间的暗语啊!”陈国东上前拦住张晔,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似乎张晔真的犯了什么大错一般,可是……张晔困到要死,陈国东说了什么话,他完全没听进耳里,看坐在一旁只打瞌睡的陈兴,问他他更不知道。更别提什么暗语了,这一提不露馅才怪!
果然,陈国东虽然疯了,但不至于傻了,一把将张晔推开,大骂道:“你不是杜刚!你到底是谁?接近我想做什么?是不是想伤害宏锦?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陈国东大叫着扑上前去扯住张晔的衣领不放,张晔顿时清醒了不少,陈兴也猛然惊醒,扑上前来拉住陈国东直唤,“爸爸,你没事吧?爸爸,有我在这儿呢……”
这是张晔和陈兴之间的默契,张晔负责扮演杜刚叫陈国东老陈,陈兴负责扮演陈宏锦叫陈国东“爸爸”,这事陈兴当然抗拒了很久,后来为了说服张晔,也只好以身作则了。这“爸爸”两个字总算是唤熟了,有模有样了,不料陈国东的眼睛没问题了,一耳光扇过去,随即破口大骂道:“你不过是我陈家一个小小的管家,竟然也敢叫我爸爸?还不快说,你把我儿子藏哪里去了?你们老实交代,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老爷,您好了!认得小的了!真是太好了!”陈兴惊喜地扑上前去抱着陈国东的大腿,只差没声泪俱下,“小的没有对少爷怎么样,少爷他现在正在赶往这里的途中,您很快就能看到少爷了,您相信小的……”陈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国东一脚踹开,陈国东一口唾沫飞过去,整张脸都绿了,“呸!你们这些贱人,个个都巴不得我死!觉得我死了,你们就有好日子过了吗?我死了你们也得帮我陪葬!知不知道我的杀手叫什么名字,他就是赫赫有名的陆……”
陈国东指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激动地喊叫着,好似跪在他眼前的已不再是陈兴,而是好几个人,好几个匍匐在他脚下,等着被他制裁的人。说到他的杀手时,他表现得特别兴奋,张晔正想听他说那杀手的名字时,门突然被人踹开了,声音就此中断。
雪白如莲花的睡裙罩在蕊儿身上,裸露在外的锁骨形状极是优美,一双玉臂如姜葱般嫩白,是以芙蓉出水的清纯动人。看守在门口的人踏进屋内,面对着她一脸为难:“蕊儿小姐,这是老爷的房间,你不能乱闯……”
“我为什么不能乱闯啊?”蕊儿打断他的话,毫不留情一把推开他,径自走进屋内,笔直地朝着陈国东走去,唧唧歪歪地骂着,“我说你这老头子有完没完?一晚上了不是摔东西就是骂人,你就不知道累啊?你不知道累,我们也觉得累啊!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消停下行不行啊?我要不是看在你是陈宏锦的老爹,张晔的病人的份上,我早毒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