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兴的神情复杂不已,显然他是到现在才知道陈国东曾经被人挟持的事情,所以表情才会那么惊讶,因为他比张晔后知觉到那事情,什么都不清楚当然觉得阿四嫌疑最大。现在听张晔把没说的都说完了,突然又想起阿四确实是个毫无胆量也毫无理由会对老爷做出伤害的人,只是这样一来,他之前要拖着阿四去定罪的举动不就显得更加糊涂草率了吗?当一个管家最忌讳的就是看事情不清,做事情不妥当。
  虽然少爷和其他主子现在不在身边,但是张晔明里暗里的讽刺已经泼了他不少冷水了,要他一下子接受整件事情,自然是显得困难些。倒是阿四趁着他晃神的间已经到张晔面前去一阵感谢,拿他像是救命恩人一般,完全忘记了他之所以会被人误会,全是因为张晔的一句话。真不知道阿四心里是怎么想的?这张晔的鬼主意也太多了吧?像他那样当好人真是太容易了,先把别人说成是罪人,在别人就要受到惩治的时候又站出来澄清一切,好像是帮了别人一个天大的忙一般,真是阴险狡诈之人。
  陈管家不悦地在心里想着,各种不满各种意识在心里铺成了一张网。耳旁是张晔得意过后的话:“现在我能做的是先帮陈老爷把颅内的淤血化开,再想办法治疗他突然泛起的的疯癫病,后者需消耗多些时间,陈管家觉得没问题吧?”张晔收起笑容征询陈兴的意见,刚才故意转弯抹角的拿陈兴寻开心,他心里一定添堵了!一定是!不然怎么会站在一旁胡思乱想呢?
  张晔寻思了下,觉得自己还是低调点,不要太过分的好,毕竟陈兴在陈宏锦身旁当了多年的管家,那陈宏锦是何其聪明的人,能够让他重用的一定不是一般人,张晔这样贸贸然地得罪了他,一定没好处的。再者,陈国东的疯癫病要想治好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期间他会和陈兴住在同一屋檐下,没少要他照顾的,张晔并不是真的想有蕊儿撑腰就可以肆无忌惮嚣张跋扈的,所谓做人还是按着“理”字来!
  突然被张晔好脸色的询问,陈兴突然愣住了,不知道张晔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还是急忙赔笑道:“没问题!张先生是医生,老爷的病该如何诊治由张先生全权负责,如有需要我做什么的亲尽管吩咐,不必客气!”不管张晔耍什么花招,只要他肯用心用力治好老爷的病,那陈兴都是没什么异议的,他从少爷那里接的任务是全力配合张晔治好老爷,这件事情陈兴是不会忘记的。
  “好!那便麻烦陈管家了!”张晔问阿四要来纸和笔,飞快地写了几串字后递给陈兴,“劳烦陈管家帮我抓这几味药材来!”“不劳烦!阿四你在这里候着,听张先生吩咐,好好照顾老爷,不能再出纰漏了知道吗?”陈兴临走前仔细叮嘱了阿四两句,见阿四直点头才放心地走了出去。
  “看来陈管家也相信你是清白的。”看了眼陈兴离开的背影,张晔眼角浮出一丝笑意,阿四原本郁闷的神情稍稍舒展开些,“要是这样就好了,真怕陈管家是嘴上相信,心里仍然怀疑着我。”说到这里,阿四眼底便是藏不住的担心。
  “怎么陈管家喜欢心里一套表面一套吗?”张晔故作惊讶地问,其实有多少人不是这样的呢?陈兴是那样的才正常的,因为他是陈家的管家。阿四听了张晔的话后,脸色一差,急忙低着头不说话,想来也是背着陈兴说他坏话,那和背着陈兴做坏事是同样的道理。
  张晔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笑,不知道今天的心情怎么会反差那么大,之前郁闷得要死,现在却只是想笑,也许是因为陈国东的病情有了新进展吧!先是他的颅内积血,接着是他那好似万年不变的脉动突然转了方向,虽然仍是两股不相似的旋律,但是彼此间开始形成能够融合的局势,也就是说是他脑内的积血害得他的脉搏不正常,并且很反常。虽然张晔至今还没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落差,但是张晔相信只要化散开陈国东颅内的那团淤血,就一定会有进展。
  施针完毕后,张晔走出了房间,门口只有一个人守着,陈兴和另外一个人都不在。难道都去抓他要的药材了?张晔心中一诧,看着身旁的人问道:“陈管家呢?去哪里?”
  “陈管家有事出去了,吩咐我在这里守着,张先生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就好。”那人恭恭敬敬地答着,只是一句有事便把陈兴去做什么事概括了。张晔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我要的那几味药材呢?由谁去抓了?陈管家本人吗?”
  “由阿三去抓了!陈管家有事不能亲自去,等到药材抓回后,我们会第一时间拿到张先生房间去,不会怠慢张先生的吩咐。”又是一句有事便把陈兴去干什么概括了,既然那陈兴没有去抓药,那他去干什么了?在这个陈宏锦临时安排的住所里,照顾陈国东不就是他首要的任务吗?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事要他去操劳忙碌的?
  难道是……难道陈兴已经吞下了他送给他的那瓶药丸,突然感觉来了反应,忙着去解决生理需要了?张晔想到这里,嘴角有藏不住的笑蔓延了出来。门口守着的人见到这里一脸诧惑,刚想开口问什么时,张晔已经转身回了房间。
  怎么现在有点身份,有点地位的人都喜欢不自觉地偷笑啊?他在心里想,陈管家出来对他吩咐了之后是那样笑,张晔出来问了他问题后又是那样笑,这些人都怎么了?笑得那么稀奇古怪的。正在他觉得很奇怪,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门内的阿四窜出了头来,敲在他后脑勺上:“喂!小五,陈管家刚才来电话,有事要我转告你!你听还是不听啊?”阿四面上是戏谑的笑意。
  小五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陈管家说的话,我还有选择不听的机会吗?倒是你,快点说,说完去好好伺候着老爷,要是伺候不好,哼,回头看陈管家怎么收拾你!你也知道你自己之前才犯了多大的错误,这要是再给陈管家抓到把柄,你真是不死都不行了!”小五得意地笑着,敢拿陈管家的吩咐来取笑他,阿四是以为他没听到之前屋内的人谈了些什么吗?难道他不知道这屋子的隔音又不是很好?就算不知道,也该知道他守在门口可以从门缝里偷听的吧?
  “笑笑笑……老子之前差点给冤枉死,你站在门口什么都听到了,也不进来替老子求求情,说两句相信老子的话!你说老子怎么平时还拿你当兄弟啊?”一听小五拿之前的事情说事,还笑话他,阿四就气不打一处来,朝着小五的脑袋就是狠狠地挥动了两下,嘴里咒骂道,“要不是知道你懒惰,爱偷闲,陈管家会让你守在门口,让我进去照顾老爷?说白了,老子还是在替你背黑锅,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阿四一副越说越生气的样子。吓得小五一脸认错:“好了,好了……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我以后都不会再懒惰了,等陈管家回来,我就让陈管家把我调进屋里去守老爷,换你出来轻松轻松行不?”说着说着,小五忍不住笑了出来。见小五还在拿自己说笑,阿四的脸色更加不悦了,“你再惹老子生气,老子就啥都不告诉你,让陈管家回来骂死你!”
  “别!四哥,不带这样的!再有你要啥都不和我说,那陈管家知道了,还不要连你一起给骂死吗?”小五话还没说完,嘴角已经扬起笑容了。阿四顿时脸青了,这要说到贫嘴,他们几个中就小五一个敢称第一的,和他斗嘴根本就是没事干,现在有事情了,阿四也只得任他嚣张了,把脸一拉,“你进来我跟你说!”
  “什么事啊?非要弄得那么神秘?”小五挑眉看了一眼阿四,迟疑着不肯进屋,担心是阿四故意在耍花招。阿四一脸不耐地去拽小五的衣服,“让你进来,你就进来啊!要是那话能说给张先生听的,我还要这么神秘呀?”
  “什么话是张先生不能听的啊?”小五一听急忙压低声音问,面上全是诧异。虽说张晔和陈兴不太合的消息在他们几人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但张晔这么说也算是和陈兴同一条船上的人,陈兴还有什么事情是非得瞒着张晔的啊?小五的话还没问话,就被阿四拖进房里,房门关上后,走廊上只剩下些细弱的回音。
  什么话是张先生不能听见的啊?这不单是小五想问的,也是张晔想问的。他之前在厕所里全是神经错乱了,这话是真的想上厕所里,却不想让他听到那句话,眉头不由得一拧,看来不只他觉得陈兴有些奇怪,在陈兴的眼里也是觉得他有古怪,需要提防着。那么在以后的十多天日子里,他所经历的生活会不会更加不太平呢?本来就很不太平了,如果再继续不太平下去……张晔朝着洗手间走去,眉头一直没舒展开。
  日落西山的时候,张晔的房门被人敲响了,他原本正无聊地在床上替自己扎着针,身为医生,总是虚有其表看起来表面很健康完全是不行的,特别是他知道自己身上有伤,那伤不轻,如不多加照顾的话,只怕会好得很缓慢。不是第一次给自己扎针了,张晔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学着他爹的样子往人身上扎针,只是那时候没人给他扎,他只好给自己扎了,然后不知道扎了那些地方,弄得他上吐下泻,没了半条命。
  张晔也就是从那之后才开始重视针灸不能错分毫的,他爹当时让他跪了好几个时辰,直到他双腿麻痹透了才让他起来,那期间他爹一直在他耳旁念念叨叨着,都是些施针的时候稍有不慎就会赔掉性命的话。其实那些话张晔已经听过很多遍了,他爹在没人的时候也是时常一个人念叨,那语气像是在怪自己,又像是在提醒自己别犯错一般。张晔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