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到了晚上,宁星星怕是按捺不住夏时季的没动静,还是打了电话过来。
  夏时季一看来电显示,让他爷接了电话,然後就听著他爷在那里说:“星星啊,找我家孙啊?哦,好……”
  夏时季在一旁朝他摇头,手里拿著纸板写字:我不出去,在家陪你。
  夏爷爷一看,两排老牙上下碰了一下,巴唧了一下嘴,老人家酝酿了一下情绪才继续说电话:“他帮我在削西瓜,没空接电话啊,你有什麽事?”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麽,他爷说了一句:“哦,好……”之後,电话就挂了。
  夏时季也没问说了什麽,只是笑著削刚才只削了一半的西瓜。
  第二天的早上时间不怎麽早了,天却没有亮,一片黑沈,夏时季被一道惊雷惊醒,往窗外瞄瞄,看见他窗边的树枝被风吹得在风中狂舞,他下了楼去看情况,还好他们的门窗昨晚已关了紧,没出什麽问题。
  夏爷爷早就醒了,在旁看著他来来去去不停走动,拿著他的拐杖坐在那一声不吭的。
  风雨太大,夏时季打了电话让玲婶不要再来,早餐他们自己解决。
  只是到了厨房时,夏时季想了半天,才去蒸了磁巴。
  他会的,也只有这个了,总不能饿著他爷吧……
  当夏时季把蒸得发软的磁巴放到夏爷爷前面时,老头眼睛早就眯起了一条线,牙齿全露了出来……
  夏时季一边接著电话,一边看著他爷那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吃什麽?”那边,李昱泊在问。
  “我喝了牛奶,吃了块面包……”夏时季坐在椅子上把腿搭到脚上,无聊地把抱枕从这个椅子丢到那个椅子上。
  “嗯,等中午停了雨时,我来接你们……”李昱泊在那边低声地说著,他还在补眠,昨晚他在工地因为防台风的准备工作一晚未睡。
  “你睡够了再来……”夏时季也没多问什麽,接著说了,“电话挂了啊。”
  到中午的时候雨下得有点小了,夏时季把包一收好,正陪著他爷在看电视时,门响了……他回头,看到头上带著雨滴的李昱泊也正有些深沈地看著他……
  在很多年後,夏时季总结他跟李昱泊在经历那麽多波折後还能在一起应该归功於李昱泊的执念……他对他的感情似乎从没有断过的一天,那些虽然看不见摸不著但却越来越密密麻麻把他全包围住的感情一直都存在著,以至於从来没有给过他不会爱他的感觉,让他们一直都在一起没有真正分离过。
  夏时季被李昱泊吸引住,一动不动。
  李昱泊也看著他,俩人有一段时间内就是这样看著,好像周围的一切就算都是属於他们俩的,他们的眼里也只会有对方的存在,容不下别的。
  到最後还是李昱泊先回过神,他朝全神贯注盯著的夏爷爷打了招呼後,说先去洗个澡,然後就去乡下。
  李昱泊又把夏时季收拾好的行李再重新收拾了一遍,夏时季在旁边一边啃著李昱泊带回来的牛肉干一边不屑地撇嘴,“你老好意思说我毛病,毛病……你也不看看你什麽德性……”
  他做什麽李昱泊都要插一脚,他现在没成为一个废物已经算是他很有作为了。
  “告诉你都带齐了……”夏时季踢李昱泊的脚,有点小小的薄怒了。
  李昱泊把几件白色的衣服拉了出去,换拿了几件其它颜色的衣服的塞了进去,夏时季在旁边瞪眼,“干什麽……”
  “容易脏……”李昱泊言简意赅。
  夏时季真是生气,翻了一下白眼,干脆下楼看他爷去了。
  怕下午的时候风又会大,趁著风雨暂时还在平歇时他们先赶到乡下。
  走县道时路还好走时,偶尔还遇到几辆车,车主认识李昱泊的,李昱泊停下来跟他们交谈几句,随後才继续开车。
  过了县道,就是进入开发的旅游区了,到寺林村的县道只有一条,而里面现成的一条山路进入小车还能勉强成行,但稍大一点就完全不行了,所以就算它风景独好,里面也有不少的农家乐庄园,但还是没有形成规模,毕竟是大山,路不是很容易修得进去的……
  他们去的地方是李昱泊的临时住所,在村里的半山腰上,临时修的路,尽管粗糙,但也不至於过於颠簸。
  但因为下了雨,路上一片泥泞,再加上他们到时候风又起了,夏时季一下车,就被扑面而来的带著泥水的风吹了他满脸。
  一时之间全都脏了,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当他勉强在风中睁开时,看到眼前有个人……正好是上次在海边过暑假时那被他开除的男孩正看著他在讨好的笑。
  夏时季一看,脸上没有动静,只是抹著满脸的泥水先径自去了房子里面,也不管还在车里的李昱泊叫了他一声。
  他依著直觉到了一间房间门面,推了一下门,发现门锁了,他不耐烦地等李昱泊扶他爷进来开门,还没几秒,来房间的楼梯上有了急乱的脚步声,然後夏时季看到那叫赵军的男孩对著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泊哥的房间,我带你去你的……”
  夏时季面无表情地看著他。
  “你跟夏爷爷的房间都在楼下,我带你去……”赵军很是殷勤。
  夏时季的嘴角也冷了下来,这个时候李昱泊也到了楼下,放下夏爷爷坐到椅子上,迅速上了楼梯。
  李昱泊正在掏出钥匙开门时,赵军同时在对他说:“泊哥,我带他去他的房间,你看……”
  门开了,他的声音也止了。
  夏时季粗鲁地推开李昱泊,看都没看那个赵军一眼,进去的时候大力把门关上,也把李昱泊关在了门外。
  操他妈的李昱泊,什麽意思,他开了的人他居然给弄到身边。
  这王八蛋,是不是自己对他太好了他就不把老子当回事了?
  夏爷爷很高兴,知道他来了,村里有几个老人全都过了来,等会就陪他在堂屋打骨牌。
  夏爷爷很多年都没有打过骨牌,好不容易能凑齐会打的人,他吃了半碗饭,就等著那几个老人吃完了。
  夏时季在一旁硬是把他夹了半碗的山里的翠绿野草让他吃了,夏爷爷瞪他他也没理,最後老人家没办法,只能依了他。
  等那几个跟他们一起吃饭的老人一吃完,夏时季送了他们去了堂屋,帮他们把桌子摆好,茶,沏好,也没打算离开,坐到了不远处的的木制沙发上。
  他一路都没理李昱泊,甚至看都没看到他一眼,等他忙完坐下,李昱泊端来了水果,一手拿著果盘放在他面前,沈默地看著他。
  夏时季根本就是懒得理他,更懒得跟他说话。
  李昱泊等了一会,见他没动,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夏时季没管他,拿著先前顺到手中的杂志看了起来,也不管那个赵军在门口偷偷摸摸地看著他们。
  因为人多,而且都是长辈,李昱泊也没说什麽,就是一直坐在他身边没有动。
  对他无言的道歉夏时季没有理会,他一直把杂志从第一个字看到最後一个字,直到李昱泊被人叫走了他也没回头看人一眼。
  他敢不把自己当回事,那麽,他就试试自己不把他当回事的滋味……夏时季并不觉得他听话了李昱泊就可以对他为所欲为,自己可以听话,但李昱泊最好也像那麽回事……
  别以为他不会计较。
  到了晚上时,夏时季把他的衣服从行李袋里抽了出来,剩下的另一半是李昱泊的。
  他拿著他的衣服去了他爷的房间,老人家的房子准备得大,还有个长椅,他准备这几天晚上就睡这里了,也没去那个看起来很他妈会投机取巧的赵军准备的房间……
  他实在懒得问李昱泊怎麽把这人放在身边,他爱怎麽地就怎麽地,自己爱怎麽地就怎麽地……
  晚上吃饭时,刚回来去了趟房间的李昱泊知道他把衣服拿了走,下来坐下吃饭时,眼睛径自看向夏时季。
  夏时季若无其事地瞥他一眼,继续举著筷子吃他的饭……
  潘力子还有蛴子他们是跟著李昱泊回来的,这时候也都在另一桌吃饭,没看出他们之间的汹涌澎湃,对著坐在夏时季跟他爷和几个老人坐的李昱泊喊,“泊哥,过来喝杯酒……”
  李昱泊回头朝他们笑了一下,伸出手拉著夏时季的胳膊,“一起去……”
  夏时季扯掉他的手,淡淡地说:“我胃不太舒服,你自己去吧,我吃点菜……”
  看都没有看李昱泊一眼说完,也不想跟他纠缠,直起了身,对他爷说:“你吃著,别吃太辣的,晚上会睡不著,我先去趟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