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了三个人在医院陪着玉党婶子,有人回村叫了人,陈玉国带着陈沉一班人来到工地。
  虽说是出了人命,可是工地上还在干着活,陈沉下了车来到一个工房前面。陈玉国一班人也下了车。
  “叔,把水电都掐了,再让几位叔叔去给各村的人说一声,帮个忙停下来,都是乡亲,能帮着个忙吧?”
  “能,怎么不能。”陈玉国答应着:“都是给老板打工的,谁还不遇到个事。”
  陈玉国带着几个人散开了,很快工地上停了下来,工人们也都在王庄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工房前,遇到这样的事情,大家都还能帮忙的。
  陈沉推门进了屋,一个胖子坐在里面正打电话,看一下进了二十几个人,吓得忘了说电话,站起来看着:“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呀!”
  “工地出人命了,知道吗?!”陈玉国站在胖子面前说
  “哦,这个事情呀!我知道的,我知道的。”胖子用南方普通话说着:“这个事情跟我也没什么关系的呀,你们可以去找那个包工的赵工头说呀。”
  “工头跑了,我们上哪找去?!”陈玉国瞪着他。
  “那我就没什么办法啦,你们的人没有和我们公司签合同的,我们又管不到的。”
  “赵工头不是跟你们包的活吗?我们不是在给你们干活的吗?”陈玉国看着胖子:“平常使唤我们的时候拿着老板的架子,现在出了事情都想推是吧!没那么容易。”
  “哎呀,你不要跟我说的呀,我也是打工的,这些事情要老板才能决定的,我做不了主的,你晓得吧!”胖子坐下来摊摊手
  “那你就通知老板!”
  “老板也不是你想见就可以见的呀,你晓得吧,他很忙的。”
  “你------!”陈玉国要动手揪胖子的衣领,陈沉拉住了,胖子斜着脑袋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没反应过来,陈沉站到胖子的办公桌前,双手按在桌子上,俯下身子,双眼紧紧盯着胖子的眼睛。
  胖子被盯得有些发毛,下意识地把身体朝后靠了一下,陈沉马上把身体向前动了相同的距离,继续盯着胖子。胖子胆怯地瞟了陈沉一眼,见他面沉似水,马上移开眼睛,过了一会而儿,有斜着眼睛偷偷看了陈沉一眼,见陈沉嘴角笑了,胖子马上陪着笑,不过很快陈沉又板起脸,胖子吓得打个激灵,脸上是哭笑不得地表情。
  陈沉双手一撑,站直了身体,胖子赶紧站起来,陈沉看着他笑笑:“告诉你们老板,二十分钟,过来,否则,停工继续,迟到一分钟,多陪十万,联系媒体见报。”
  胖子赶紧点着头,拿起手边的电话,拨起了号码。陈沉笑笑,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水壶,摆弄起茶水来。胖子打完电话,看陈沉在摆弄茶具,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罐茶叶,笑着凑到陈沉身边:“呵呵,这位小哥,我们经理已经在路上了,来,尝尝我的茶叶,极品铁观音。”
  陈沉点点头,继续摆弄着茶几上的茶具。
  不一会,一辆七成新的本田停在了门口,胖子从窗户里看到,松了一口气,赶紧迎了出去,陈沉坐在原地没有动
  走进来的人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健壮男人,在门口停了一小下,然后冲陈沉走过来,伸出手:“鄙人黄裕德,敢问小兄弟尊姓大名?”
  陈沉站起来,随意跟他我乐一下手,笑笑:“乡下人,没那么讲究,姓陈,单名一个沉字,遇害的是我叔叔。”
  “不好意思,请节哀。”黄裕德满脸真诚地说:“来,请坐请坐。”
  陈沉笑笑,坐了下来,看着黄裕德:“黄先生很忙,客气话不说了,我们的来意你清楚吧。”
  “清楚,清楚。”黄裕德掏出烟,递到陈沉面前,陈沉摇摇头,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烟斗,点上,黄裕德愣了一下,自己抽出一支烟,然后把剩下的烟递给胖子:“给弟兄们分一下。”
  胖子赶紧接过来,挨个给屋里的王庄人分烟。
  “陈小哥,不是黄某不懂规矩,生意场上也混了十几年了,说句不好听的,这样的事也遇到过几回,没说的,钱我们公司赔,后事我已经联系了殡葬公司,费用公司来出,你看怎么样?”
  陈沉不动声色地看了黄裕德一眼,又抽起了烟斗:“数目。”
  “五万,您看行吗?”
  陈沉看了黄裕德一眼,忽然问:“殡葬公司的人现在在医院吗?”
  “当然,我们要求的就是最好的服务,刚才我已经打过电话了,现在他们应该在医院处理了。放心,一定按照你们的规矩来,山东是圣人之乡嘛,礼仪是少不了的。”
  陈沉闭上眼睛想了一下,睁开眼睛,看了黄裕德一会:“玉国叔,打电话给医院,不能让人动玉党叔的尸体,我马上过去。”
  “嗯。”陈玉国拿出电话拨了留在医院的人,交代着,陈沉站起来,快步走向门口,黄裕德紧跟在后面:“陈小哥,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说的,数目不满意咱们可以再商量呀!”
  到门口的时候,陈沉转过身,看着黄裕德:“首先,这不是买卖,别说讨价还价,其次,别跟我玩猫腻,这事故有什么蹊跷,事情可就不是咱们俩谈了。”
  黄裕德听了,愣在原地,陈沉已经出了门,对随后的王庄人交待了继续看住停工,然后骑上一辆摩托车往医院飞奔。
  到了医院的病房,十几个殡葬公司的员工正跟留在医院的三个王庄人对峙着,陈沉拨开殡葬公司的人,跟三个王庄人说:“守住了,别让他们进。”
  进了医院,陈沉没来得及跟屋里的玉党婶子打招呼就来到床前,揭开白布,仔细地看着,玉党婶子站在旁边,看着陈沉专心地看,没说话,陈沉看了足有十几分钟,抬头对玉党婶子说:“婶子,搭把手,给叔翻个身。”
  玉党婶子赶紧帮着,翻过来后陈沉又趴下来仔细看着后背,二十几分钟后,陈沉直起腰来,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玉党婶子笑笑说:“婶子,没什么事了。”
  “大小子,是不是要不出来钱哪。”
  “你别多心婶子,事情怕是不简单。”陈沉又习惯性地含上烟斗,看着玉党婶子:“婶子,现在两条路,一是咱们什么都不管,就是拿钱,我估计能拿六十万;别急婶子,还有另一条路,咱们报警,钱也许会少拿,不过,玉党叔过世的原因能查清楚。”
  “过世的原因?大小子,你叔不是出车祸的吗?”
  “车祸是出了,不过,玉党叔的死应该没这么简单。”陈沉吐出一口烟:“我怀疑玉党叔出事后并没有死,后来被人------”
  “你说你叔是被人害了?”
  “应该是。”陈沉点点头,指着床上的尸体说“婶子,你看,玉党叔的后背上有一道大淤痕,看样子是被拖拉机的车斗翻下来的时候压住的,可是你再看前胸上还有一道淤痕,看样子像是被拖拉机的轮胎碾过,这前胸和后背都有这么明显的淤痕就奇怪了。”
  “怎么奇怪了?”
  “你想啊婶子。”陈沉把床上的尸体反过来,打开嘴,指着舌头说:“婶子你看,叔的嘴里是不是有水泥,我想他气管里肯定也有,也就是表示在翻车以后,玉党叔是能喘气的,可是身子应该是被反翻过来的车斗和水泥压住了,那这胸前的车胎印怎么来的?”
  “可能是先轧过去的,又被车斗扣上了。”玉党婶子皱着眉说。
  “不太可能,婶子。”陈沉摇摇头:“那得怎么翻车呀。”
  “那大小子,你说可能就错不了了。照这么说,俺当家的不是死得太冤了吗?!这是哪个丧尽天良的干的呀!”
  “说不好,不过应该跟建筑公司有关系。”陈沉抽了一口烟:“刚才他们那个经理表现的太好了,又是找殡葬公司又是谈赔偿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咱们快点出殡,我起了疑心才回来的。”
  “可你叔跟他们也没怨没仇的,他们这是干么呀。”
  “无非是钱。”陈沉抽着烟:“叔出了事,要是残了,他们可得养一辈子;要是死了,他们最多是赔点钱。跟养着叔加上给叔治病的医药费比,这点死亡赔偿金就是小数目了。”
  “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呀!”玉党婶子又哭起来:“这是回了俺一家人呀!”
  陈沉摇摇头:“婶子,现在还只是我的推测,真实情况得警察才能查出来,也不一定是我说的这样。”
  “呜呜------”
  “婶子。”陈沉提高声音:“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拿个主意,是报警还是不报警?”
  “报,怎么不报!”玉党婶子咬着牙说:“杀人偿命!”
  “我先说好了婶子,这一报警,可能就要不回太多钱了。而且,也可能,警察不能查出来。”
  “警察也查不出来?”
  “不是。”陈沉摇摇头:“有时候能不能查出来和真查出来,这中间也有很大的距离。就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想查出来吧。”
  “哦------”玉党婶子不明所以地点着头。
  “我们还是应该相信些什么的,比如正义,比如警察。”陈沉点点头:“婶子,那我报警了。”
  “行。”
  陈沉拿出手机,拨了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