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老刘妈妈态度的改变,接下来的饭吃的还算愉快。鞠梓铭是那种对自己人掏心掏肺,对外人能掏别人心肺的人,看老刘妈妈态度好了,也就高兴起来,说些宽心应景的吉利话。田甜和老刘只顾着傻乐了,估计连饭菜什么味道都不知道,现在就是给他们一把咸盐在他们尝来也是甜的,本来的座位是田甜坐在陈沉和鞠梓铭中间,老刘坐在陈沉和他爸爸中间,结果一待老刘母亲同意了,老刘立马跟陈沉换了座位,和田甜腻乎在一起。
  陈沉和老刘的爸爸聊了起来,也算是投缘。
  “陈沉,听一默说,他现在这样的处世是你给的提醒?”
  “说不上。”陈沉笑笑:“若说是提醒,应该是您给的,万言万当不如一默,您这名字取得有哲理呀。”
  “其实不是我取得,是他爷爷的意思。”老刘爸爸笑笑说:“老爷子说是给孙子取名,其实是为了提醒我,年轻的时候,你叔叔我也是愤世嫉俗呀。”
  “年轻总是有热血的。”陈沉笑笑说:“好事呀,只是这种热血是双刃,可以建功立业,也容易伤人伤己。”
  “是这意思。”老刘爸爸笑着说:“你不简单哪,这么点岁数就有这些体会,我也是前几年才体会到的。”
  “说不上。”陈沉笑笑:“话谁都会说,真事到临头了,能够做到的还是少。多看书能明白世事,可是要领悟,能牢记,非是经历不能够成,我只是书读得多一点而已,真是做起来远不如叔叔您,要么说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论上强调实践呢!”
  “是呀,理论来源于实践,也可以对实践起到指导作用。”老刘的爸爸点点头:“年纪越来越大了,就更喜欢读孔孟之道了,拿你给一默留的那个纸条来说,归结起来其实就是两个字:中庸。”
  “嗯。我也越来越觉得这两个字的深奥。”陈沉点点头:“外国人说一个中国人是龙,一群中国人就是虫,原因就在于一个争字,内耗,让多少中国人吃了亏。可这一个争字怎么消弭?消弭不了。争字无所谓好坏,良性的竞争能够带来成绩,恶性的就是内耗了。既然争无所谓好坏,那就是争字的方向了,往好的方面争才是我们应该努力的,那怎么才能做到这些呢,还是两个字:中庸。”
  “嗯,接着说,接着说------”老刘的爸爸催着
  “中庸说到底是制衡之道,保持一种平衡,这平衡好了就是良性的竞争,失衡了就是恶性的。”陈沉抽着烟斗:“这中庸二字说起来简单,可是能够流传千古,就是因为他来源于我们这个民族的大众心理,人可以和天争,和地斗,和人抢,可是这深藏自身的造物主赋予的天性,生长环境带给这个民族的民族性,是很难改变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
  “有道理,有道理。”老刘爸爸点着头。
  “当然,这种民族性,这种天性会深深影响这个民族,这群人,所以,我跟一默说不争才是争的资本。不争是什么?不是说什么都不争,工作要争,争出成绩,成绩出来了,就不要争了,因为那么多人瞪着,摩拳擦掌地在准备争呢。你上前去最好无非是一口残汤冷羹,没争着什么还惹一身脏,更关键的是坏了同事,惹了埋怨。而你的不争,带来的结果就是相反,成绩在那里,任谁也不能抹杀,你的拱手相让换来的是好的同事关系。而这就成了你争更高职位的资本。”
  “嗯,对。”老刘爸爸喝了口酒:“一默有你这个朋友是真有福气呀。”
  “道理我说了。”陈沉笑笑:“关键还是他这么做了,能三省吾身,是他从小受的家教庭训培养出来的,那是您和阿姨的功劳,跟我可没关系。再说就是我不说,您也会跟他说的,所以,功劳是您和阿姨的。其实,我们放心把丫头交给一默也正是基于这点,一默生长环境优越却能吃苦,可见,您和阿姨给了他最好的影响,这样的家庭,我们也不担心丫头受委屈。”
  “好小子,你这是拐着弯地提醒我们善待田甜哪!”老刘爸爸哈哈笑着:“行,我也给你个保证,丫头来我们家,受不了委屈,万一是小两口闹矛盾我收拾一默。”
  陈沉拿起酒杯,干了:“谢谢叔叔。”
  “哈哈,不用,应该的。”老刘爸爸笑着说:“对了,你刚才给一默妈妈说的那些,真是你才看出来的?”
  “当然。”陈沉点点头
  “那你看看我。”
  “已经看过了。”陈沉笑着说:“您身体健康,不过是有些腕部肘部的劳损,您应该是练大字的,每天悬腕劳损了关节。您喝茶,应该是乌龙,还有------”
  “什么?”老刘爸爸问
  陈沉附到他耳边,小声说:“您有一个年轻的红颜知己,办公室恋情吧。”
  “你怎么知道?!”老刘爸爸瞪大眼睛,小心地看了看身旁的老伴,见老伴正和鞠梓铭和田甜他们聊得高兴,放下心来,对陈沉说:
  “走咱们外面说去。”
  老刘爸爸站起来,笑着说:“大家吃着,我方便一下。”
  “爸,没喝大吧!”老刘关切地问。
  “没事,还早着呢。”
  陈沉也站起来:“我跟叔叔去。”
  老刘见陈沉也出去,放下心来。
  两个人来到外面,在走廊的座椅上坐下来。
  “谁告诉你的?”老刘爸爸问。
  “你自己。”陈沉笑笑:“人在表达自己情感的时候,语言其实只是占了30%,肢体语言则占了剩余的部分。人会说谎话,可是肢体语言很少能撒谎的。”
  “肢体语言?”
  “嗯。”陈沉笑笑,小声说:“刚才阿姨跟我们发难的时候,您下意识地调整了坐姿,把背朝向她,并且您的嘴角撇了一下,这都是不认同的下意识动作,所以在您的内心里现在是在找阿姨的缺点。为什么呢?按说老夫老妻了,阿姨有哪些毛病您早就知道,并且也接受了,要不不可能维持这么多年的婚姻,可现在您又找,就是说您是在给自己找理由,背叛的理由,还是那句话,您是好人,那个红颜知己让您觉的自己做了罪恶的事情,所以心里下意识地给自己找理由。”
  “就因为我动了一下,撇了一下嘴?”
  “当然不止。”陈沉笑:“看看你的穿戴,显得很年轻呀,甚至比一默更时尚,这可不是一个资深公务员的穿戴,能让一个成熟男人转变穿衣风格,除了年轻的红颜知己我还真想不出什么。”
  “这么明显?”
  “在我看来是。”陈沉笑笑:“不过,阿姨应该是没有发现。”
  “那就好,那就好。”老刘爸爸摩挲着大腿:“其实,我和-----我没什么------”
  “知道。”陈沉笑笑:“您和她没什么肉体接触,她应该是先送了您这条领带,又借机接近您,慢慢地您对她有了好感,但您的价值观是不接受这种感情的,而且在您还没有解决和阿姨的关系前,您是不会和她有肉体关系的。”
  “是呀,是呀。”老刘爸爸点着头:“你知道这领带是她送的?”
  “刚才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您的手一直下意识的抚mo这条领带,可在您跟阿姨说话的时候,你的手会马上离开领带,并且整理衣服,像是要把领带遮住,这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像是这种动作能够遮掩她的存在。”
  “就因为这个?”
  “不够吗?”陈沉笑笑:“领带已经有些脏了,可您还一直戴着,而且这领带跟您的衣着不是很相配,这些不够明显吗?”
  “在你看来可能是,不过,一般人看不出来。”老刘爸爸无奈地说:“我怎么觉得跟你在一起一点隐私都没有呢?”
  “通常看出来也不会说。”陈沉笑:“说也只有是亲人,而且有危险的时候。”
  “有危险?”
  “有些事实看起来很美,真相却残酷。”陈沉看着老刘爸爸:“这一步出去,您可半辈子的所有都会顷刻无有了,事业,家庭,尊敬,还有很多很多,相信这些您都想过。”
  “想过,可总是------”
  “马上被她的身影打败。”陈沉笑笑:“冷却一段时间吧,若是真爱,这段时间只会像是酒坛里的时光,可以酿出最美,若不是真爱,这段时间也足以冲洗您头脑中关于她的印象。”
  “冷却?管用?多长时间?”
  “半年?或者更长一点。”
  “可是我们总是在一个办公室,这怎么------”
  “总有办法吧。”陈沉笑笑:“我们家丫头不是要下基层挂职锻炼吗?您可以选择的方式就更多了。”
  “也是。”老刘爸爸点点头。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回了吧。”
  “回回,这个,陈沉------”
  “放心,叔叔,我不是多嘴的人,再说,我也希望丫头有个好的环境,稳定的家庭。”
  “那就谢谢了。”老刘爸爸苦笑着:“你不知道,最近都快把我憋死了,这事也没人能说,在我心里这个难受呀!还好,你看出来了。”
  “凑巧!”陈沉笑笑。
  两人回了包房,又吃着聊着,到了十点多的时候,才散了。大家一起来到停车场拿车,老刘原本是要把陈沉他们仨送回王庄的,陈沉坚持他和父母一起回家,老刘看田甜点头也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