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信军还么有下炕,信军嫂子就挑门帘进来了,眼睛里含着泪,脸上红扑扑的,很激动的样子,看到于信军手忙脚乱地坐在炕沿上往自己的脚上套鞋子,扑哧乐了。
  “嘿嘿。”于信军笑着,看信军嫂子后面,田甜和于小雨都在捂着嘴笑,更加不好意思,手里的鞋子穿也不是,放也不是,提拉在自己手里。
  “好了,当家的,上炕喝酒吧。”信军嫂子笑着蹲下来,接过于信军手里的鞋子,放在地上,又把他已经穿上的那只脱下来,两只鞋放好,站起来,对着于信军嫣然一笑。
  “好好。”于信军被自己媳妇的笑迷瞪愣了好几秒,反应过来赶忙笑着说:“家里的,一起吃吧,别忙活了。”
  “嗯哪。”信军嫂子点点头,有转身来到外间屋,拿来三副碗筷,对田甜和于小雨说:“妹子,再吃点吧。”
  “好呀。”田甜笑着说:“反正也没么事,跟哥一起好。”
  于小雨看看鞠梓铭,他正热切地看着自己,也就点点头,电脑室里,孩子们都自觉,偶尔去的村里大人也不用再教了,基本上已经学会怎么用鼠标了,也知道百度,要查什么也不再用鞠梓铭和于小雨教了,平常日子两个人在那里说是看着电脑室,大都还是约会的一种方式。
  于小雨坐在了鞠梓铭身边,田甜习惯性地靠在陈沉身边,信军嫂子也坐了下来,拿过酒瓶倒了六杯,放下酒瓶端起自己的那杯,对陈沉和鞠梓铭说:“小兄,来,嫂子敬你们一杯,你们都是有文化的文明人,不像你们信军哥,他呀,脾气不好,嘴上不饶人,不过,对人真,这点上跟你们一样,以后呢,你们也多提醒着他一点。还有两个妹子,来,咱们走一杯。”
  信军嫂子说完话,仰头干了,又翻过酒杯,示意滴酒不剩。
  “好!”陈沉和鞠梓铭他们喝了声彩。田甜看着信军嫂子笑着说:“嫂子海量呀。”
  “么海量不海量的。”信军嫂子笑着,抹抹嘴唇:“咱山东女人哪个不是天生就带三分酒量的,来,你们也别甚着了,干了。”
  “好。”陈沉和鞠梓铭都仰头喝了下去,于信军端着酒杯,看着田甜和于小雨,田甜在教育局没少碰见饭局,半斤白酒不当事,笑着也喝了下去,于小雨倒是不常喝,不过看着大家都笑着看自己也就喝了下去,辣的只咳嗽,小脸马上就红了起来,信军嫂子笑着给她递过纸巾。
  于信军喝完了杯里的酒,看于小雨顺过气来,笑着说:“白酒就这样,小于老师,来咱们农村,少不了喝这个,慢慢就习惯了。”
  “呵呵,我知道了。”于小雨笑着说:“在家里我爸也喝,不过好像没这个度数大。”
  “这还是最小的度数呢。”鞠梓铭拍着她的背笑着说:“信军哥那时候在果园陪着干爹喝酒,那喝的可是牟平老白干,六十多度,快能当酒精了都。”
  “那是。”于信军笑着说:“玉侠叔喝的都是他自己泡的药酒,强身健体呀,度数不高真是不行。我家里还有一罐子玉侠叔给的呢,山上早晚温差大,不喝点的话,关节都不好受。”
  “嗯。”陈沉点点头,看向信军嫂子:“嫂子,才跟信军哥说,你都听个差不离了吧。”
  “嘿嘿。差不离了。”信军嫂子笑着说:“俺仨早就回来了,在外间说体己话呢,你们说的也能听见。”
  “哪你怎么看?”陈沉问。
  “这个话呢。”信军嫂子看了看于信军,咬咬牙说:“我是觉着小兄说的在理,过年貂皮价要不就不落,要是落的话,肯定是割肉价,养貂多了血本无归。”
  “哦?”陈沉看着信军嫂子,笑笑说:“也可能涨啊,嫂子。”
  “小兄你说的呢,怎么说呢,你么养过貂,所以你就是根据一般行业的情况来推出了貂皮行业会降价,也可能大厂商会继续撒一年饵,可是要我说,貂皮这行里吧,真要是有人控制市场,那过年就是最好的收网时机。”
  “你怎么知道的?”于信军问:“咱爹说的?”
  “么有。”信军嫂子摇摇头:“咱爹你还不知道,要是叫他养貂,能耐么的说。可是其他的事,他还真不知道。”
  信军嫂子吃了口菜,想了一会说:“我以前呢,也么注意到小兄说的这些,不过刚才在外间听小兄的一说,寻思一下还真是这么回事,前些年吧,已经有过一回了,撒了一年饵,第二年连养貂的本钱都赔进去了,所以说,过年要不就是貂价还高,要不就是彻底的亏本。”
  “那你觉着哪个可能性更大点?”于信军问。
  “哪个可能性大?”信军嫂子摇摇头:“这跟咱么有么关系了就。咱们没有那个本钱,万一明年亏了,咱们家十年之内是缓不过来,挣了也就是个小钱,说白了吧,咱们么有那个钱去赌,所以,听小兄的吧,明天把剩下的貂都卖出去。”
  “行,听你的。”于信军点点头:“那咱爹那边?”
  “咱俩回趟娘家,把这些事跟他说一说,怎么办,就看他的了。”信军嫂子摇摇头说:“咱爹那里不像咱这,他的本大,养的貂多,银行贷款也多,要是不养,哪么还那些利息。”
  “那胖小子说的这两条道,跟爹说说?”
  “小兄本事大。”信军嫂子跟陈沉碰了一杯酒,喝下去以后说:“第一条道呢,嫂子听明白了,就是搞特色养殖,是吧,不管是养别的品种,还是养宠物,都是特色养殖。”
  “嗯,嫂子说的对。”陈沉笑着点点头。
  “至于说养殖协会,我觉着才是解决这件事的根本。”信军嫂子笑着说:“咱们不能总教人家掐着脖子呀,得有自己的本事。”
  “是这个意思。”陈沉点着头:“一家一户的没有么话语权,可是大家伙联系在一起了,管他多大的厂子,也得重视一下,要是整个文登的养貂户都能加入,那时候就是咱们掐别人脖子了。”
  “对。”信军嫂子笑着:“所以,这回我回娘家就跟俺爹说,叫他出面,竖这杆旗。我寻思着,小兄才说的得跟我商量,就是这个意思吧。”
  “嫂子高才呀。”陈沉端起酒杯:“来吧,为嫂子的高才干一杯吧。”
  屋里的人都举起了酒杯,喝了下去,于小雨也干了,这回么有呛着。
  “行了,小兄,你也不用高抬嫂子。”信军嫂子笑着说:“我能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怎么弄这个协会可不懂,你得给说说。”
  “是呀,胖小子,你刚才不是说人心不齐嘛,这怎么办?”于信军吃着菜问。
  “是呀,是呀。”鞠梓铭也说着:“学校里的人心也不齐呀,说说,我参考参考。”
  “实际上也简单。”陈沉笑着说:“打个比方吧,大冬天的,天冷,你有么法最方便的聚一批人在你周围?”
  “这个简单哪,好烟好酒再加个火炉子,你看看咱村小卖店的三嫂子不就是这么干的?一到冬天了,小卖部哪天不是一屋子的人。”于信军笑着说:“再加上打个扑克,弄个麻将的,人就海了。”
  “对了。”陈沉笑着说:“这就是最好的法。我想叫你来,但是我叫你的话,你不一定来,可是我好烟好酒加热乎炉子,不用我叫你,自己就来了。办协会也是。指着人情,指着威望,能叫来的人终究是少,可是要是有他们需要的东西,人自然就来了。”
  “是这么个理。”信军嫂子点着头:“可是么是他们需要的呢?”
  “你跟哥养貂的时候,最需要么?最怕么?”陈沉问
  “最需要的还是技术,怕貂得病,也怕钱跟不上来,这些小东西,要是钱跟不上来,一天不喂可就白养了,再怕的就是,皮子价落下来。”信军嫂子掰着指头数:“嗯,也就这些了。”
  “那咱们就给这些。”陈沉笑着说:“技术上其实老的养貂户都差不离,就是新养貂户缺这个,钱上呢,大家都缺,皮子销路,等
  大家弄成协会了,自然就有了。”
  “这倒是。”信军嫂子点点头:“可是,小兄,你在外头上学年头多,实际上农村人的一些想法你也不太明白,说句不好听的,咱村里的人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就是见了兔子也得寻思寻思再定撒不撒鹰,么有马上就能见的利,么有人信哪。”
  “这个我知道。”陈沉笑着说:“嫂子,你跟哥过年准备弄么?”
  “弄么?”信军嫂子摇摇头:“这个貂是肯定不能养了,一时半会的也想不出来弄么。”
  “要不,嫂子,我给你们说个生意,你跟哥合计合计?”陈沉喝了杯酒问。
  “行,小兄你说,你的注意肯定差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