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呀。”石岩笑着说:“要不说师爷爷喜欢小师叔呢,小师叔就是跟一般人不一样,据说,师爷爷没来之前,那些闹罢课的人就跟小师叔软磨硬泡,还武力威胁,不叫小师叔上课,可是小师叔泰然自若地坐在那里,看书,谁说也不理,动手打他的人被他从窗户扔了出去,那些人看十来个壮实的青年都被小师叔轻描淡写地扔出去了,才没敢再来烦他。”
“呵呵,原来哥打架这么厉呀。”
“是呀,是呀,这回来我也要跟小师叔好好学两手,省得以后,那些被我抢了女朋友的窝囊废来报复我都应付不来。”石岩点着头说。
“去,我哥才不会教你呢。”田甜不屑地撇着嘴:“动机不纯。”
“呵呵,强身健体,必要的时候见义勇为,这个动机够纯的了吧。”
“反正我不会让哥教你。”田甜摇着头:“快说吧,刘伯看到我哥什么反应?”
“哦,好吧。师爷爷什么风浪没见过,他是坦然自若的讲课,小师叔是泰然自若的听课。外面的那些人开始起哄,声音越来越大,师爷爷看看小师叔,说,不嫌吵吗?”
“是呀,多吵呀,上个课碍着那些人什么事了,真是的。”田甜点着头。
“你猜小师叔说什么?”石岩看着田甜问。
“说什么?不嫌吵?”
“没有。”石岩笑着说:“小师叔很平淡地看了师爷爷一眼说,心静,您还嫌树上的知了闹吗?听听,多智慧的回答。”
“那是。”田甜得意的说:“我哥是最厉害的。”
“是呀,师爷爷跟我爸说,那时候,其实他心里也有点烦躁,不过,看小师叔这么平静,再听他的话,忽然之间就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凉爽起来。然后,两个人又继续那种怪异的上课。”
“然后,刘伯就收我哥做学生了?”
“当然不是。”石岩摇着头:“师爷爷收徒极其严,这辈子总共才收了八个徒弟,可是我爸爸还有师叔他们手里都有些权利和关系,又都极为尊敬师爷爷,不少人就想用拜师的方式来取的这样那样的实惠,那些在外头闹的学生中,很多就是原来想拜师爷爷,可是师爷爷不收,罢课固然是借着机会闹事,也有报复的意思在里面。那时候,师爷爷虽然看小师叔有些慧根,可是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收徒。”
“那什么时候收的呢?”
“就是那天哪。”石岩笑着说:“就是那节课下课的时候。”
“你刚才不是说,刘伯不会轻易的收徒嘛!”
“本来是的。”石岩挠着头说:“可是那节课下课的时候,小师叔在外面那么些人的注视下,走到师爷爷面前,正经八百地跪在了地上,磕了三个头,又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红包,跪在地上跟师爷爷说,请师爷爷收他为徒。”
“啊?”田甜瞪大眼睛:“哥就那么做了?”
“是呀。”石岩笑着说:“小师叔多牛呀,你想想,外面铺天盖地地骂师爷爷,他行了,跪地上磕头要拜师,不但外面的人愣了,就是师爷爷当时也愣了一下。”
“然后呢?”
“然后,师爷爷接过小师叔递过的红包,撕开一看,是十块早年间用的大洋。”
“袁大头?”田甜问
“对呀,就是那东西。”石岩点着头:“师爷爷当时也愣了一下,这年景淘换这东西可不容易,拿这个当束??拜师的就更少了,可见小师叔是用了心的,所以师爷爷就问,你不知道外面的传言嘛。”
“我哥怎么说的?”
“小师叔说,黄侃当年磕头拜了刘师培,我自然是没有黄侃的才学,您也未必有刘师培的骂名。”
“黄侃,刘师培?”田甜皱着眉:“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呵呵,不知道了吧。”石岩笑着说:“我听我爸讲的时候也不明白,挨了我爸一顿呲才告诉我,他们都是民国时期的人物,黄侃是有名的才子,刘师培是家传的经学,两人本来在亦师亦友之间,其实算起来,总的说,黄侃的才学比刘师培还高,而且,刘师培在为人上是不怎么样的,说是汉奸也不为过,可是黄侃硬是因为要学刘师培的家传经学,备了十块大洋的束??,正经八百地在人面前,磕头拜了刘师培。”
“啊?他拜汉奸为师?”
“是呀。”石岩笑着说:“所以,小师叔说嘛,他自己是没有黄侃的才气,可是师爷爷也没有刘师培的骂名呀。黄侃能拜刘师培,他拜师爷爷就显得小巫见大巫了。”
“哦,原来哥是这个意思呀。”田甜点着头
“是呀,小师叔还专门学黄侃,准备十块大洋,在众人的注视下,拜师,牛吧,反正,我第一次听说的时候,觉得小师叔牛上天了,我是自叹不如呀。”
“那是,我哥嘛!呵呵。”田甜笑着说:“然后,刘伯就收了我哥?”
“没有。”石岩笑着说:“师爷爷问了小师叔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怎么看发生在师爷爷身上的这件事。”
“哦,我哥怎么说的?”
“小师叔说了一句话,多情之人必至无情。”
“这是么意思?”
“两方面的意思。”石岩笑着说:“他们之间打机锋,很多话都不明着说,我也是后来问师爷爷还有小师叔才知道的,一是说,那个女孩子,因爱生恨,这不是多情又到无情嘛。还有一个意思是说,外表看来师爷爷那么对女孩子是无情的,可实际上无情只是因为多情。真麻烦,他们的意思绕来绕去的。”
“就是。”田甜点着头:“那刘伯就满意了?然后收了我哥做徒弟?”
“没有。”
“怎么还没有啊,我哥多厉害,真是的,刘伯想什么呢!”
“呵呵,师爷爷对收徒跟对女孩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态度,收徒严着呢。”
“是呀,对女人就随便了。”
“不能这么说老辈儿。”石岩义正言辞地说,忽然嬉皮笑脸:“呵呵,虽然是实话吧。”
“呵呵。”田甜看着石岩变脸,笑着:“那刘伯又怎么难为我哥了?”
“没有难为,就是随口又问了一句,那你是多情的人吗?”
“我哥怎么说?”
“小师叔厉害了,伸出一个手指,又伸出三个手指,又用两只胳膊画了个大大圈。”
“这又是什么意思?”
“师爷爷也这么问,小师叔解释说,他有一个村庄的乡亲;三在道家来说是生万物的,所以他有很多的朋友,那个大圈是说,他交往了三位数以上的女朋友。”
“然后,刘伯就收了?”
“是呀,师爷爷说,小师叔用心良苦,博学多才,更兼淡泊清净,最重要的是不为女色所惑,亦不为女色所困,跟他投脾气,然后就收了。”
“切,原来还是因为女人。”田甜不屑的说:“刘伯也是,哥哥那么多优点不提,单提这个,看来,男人没几个好东西,嗯,不对,我哥除外,我哥是好人,嗯,还有桔子哥也是好人呢,还有文龙哥,文虎哥,还有老刘,对了还有老师,还有干爹,还有我爹,我爷爷------”
“姑奶奶,你不能这么算吧。”石岩无奈地看着田甜扒拉着手指头数人:“这算到最后,也就剩不下谁了。”
田甜还在数着,这是她的习惯,开始数了就要慢慢思考着数完,要不,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