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买断的日子倒也不错,点我名的客人没有办法再享受我的服务了,除非我自己愿意主动为客人提供服务。
但是动动脚趾头就知道,没有人愿意成为别人情欲发泄的工具。
我感到一股重生的力量渐渐地在心底涌起,或许,我能够重新选择自己的人生了,这是个转折期。
还没有起床就突然接到了夙紫苑的电话,“林萱,我是姐姐,你在哪里呢?我现在人在北京,好像见你一面哦。”
数月不见,她还是那个甜美可人的优质女,单单从电话中,就能感受到。
“好的,时间地点你定吧。”
要见夙紫苑,既然我已经和家人说,我不做了,就得打扮地像个正经上班的女孩子,不能太风尘。
也或者是我潜意识里想到了天阎澈,我竟去商场买了简约大方的裙装,风格上和夙紫苑非常接近。
“我是在投其所好吗?”我在心底暗暗地问自己。因为天阎澈的男人是夙紫苑,所以我要打扮地和她相似。
但他不爱他,我是从第一面见到他们在一起就知道的。
“或许我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好女孩,不比夙紫苑差。”
千头万绪,不自觉我就来到了我们预约好的咖啡馆。
很小资的地方,放着流行的蓝调和爵士音乐,空气中有种慵懒和小资的味道。
这样的店,我基本是第一次踏足,有些不大自然。
夙紫苑是知名画家,自然是要经常光顾这样的地方的;而我是妓女,去的地方是截然相反的喧嚣和浮华之地。
她坐在一个靠窗口的位置,看到我见了门,笑靥如花,冲我摆了摆手。
“林萱,好久不见你喽,最近好吗?”我就座后,她很真诚地关心我。
“挺好的,你呢?”
“我还不错,这次是来办画展,其实我来好久了,但是一直在忙画展的事,所以今天才来找你,你别生我的气。”夙紫苑真的很单纯,和小的时候一样。这些年我历经沧桑,怀揣着一颗满目疮痍的苍老之心苟且生活。
而她呢?从小的每一步,似乎都是为现在的辉煌在打基础,男人,事业,家人,她一样不缺。
如果不历经坎坷,葆有一颗童心自然不难,难的是在现世的痛苦和不幸中对人生依然抱有希望。
“妈妈他们还要我跟你问好呢,他们很想你的。”听她这么说,显然是在撒谎,自从上次爸爸毒打过我后,我和他基本没有过交流。
大姐夙希柔对我的敌意可想而知,妈妈尽管对我关心,但是这些年也淡了。
她有三个女儿,本来就不是一碗水端平,加上我做过妓女,哪个母亲不觉得颜面尽失呢?
但是骨子里,我还是渴望家的温暖的,自从我离开家来到北京之后,生命中再没有一个温暖的港湾给我取暖了。
我就这么没有温度,浑浑噩噩地活了好几年。
“谢谢你。”我是发自肺腑地感谢她,她是家人里最关心我的人,或许是双生子的关系吧,姐妹连心。
“画展办的怎么样?”我也有了谈话的欲望,关心起她来。
“很好,多亏了阎澈给我的帮忙,很成功呢。”热恋中的小女人姿态表露无遗。
“真的是个好男人。”我表示特别赞同。
“什么时候让溪羽也出来,咱们来个四人约会,怎么样?”难得她还记得我的冒牌男友季溪羽。
这一天,我们聊了很久,似乎回到了十七岁以前的旧时光。
我们两个姐妹,总是穿一样的衣服,梳一样的发型。每次妈妈带着我们两个人出去,人们总会投来羡慕的目光,似乎是在说,“瞧,多乖巧的一对儿女孩。”
妈妈很受用这样的赞许,她的幸福我同样可以体会。
我和夙紫苑读一样的班级,每天一起上下学,吃着零食、唱着歌,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里,我们每天形影不离。
她曾说过,“林萱,有你真好。”
我会意,抱着她,“姐姐,我也好喜欢你喔。”
曾经的我也是那样的天真阳光,而如今,却只剩下个空空的皮囊。
我庆幸紫苑没有多问我的工作,她稍微多问些,我就有可能穿帮。
我们就这样一路走着,在繁华的大街上,我似乎隐隐感到一个光明的未来在向我招手。
一辆金杯的白色面包车突然停在了我们的旁边,出于对危险的天然敏感,我拉起紫苑的手就跑。
同一时刻,面包车上出来好几个彪形大汉,挡住了我和紫苑的去路,我们四面都被他们围住了,无处可逃。
仿佛昨日重现,当年被轮奸的事情难道要重演吗?我一定要保护夙紫苑,反正我已经这样了,不在乎再被毁一次。
“你们想干什么?”我站到夙紫苑的前方,用身体护着她,尽量保持镇定。
他们没有说话,两个男人手里坏笑着靠近了我们,突然捂住了我的嘴,我感到一阵眩晕,失去了直觉。
恍惚中听到他们说,“都带走,算这个女人倒霉,要不报警了,会破坏计划。”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废弃的仓库里,我的手脚都被绑住,无法动弹。嘴上还贴着黑色的胶带,也说不了话。
我上下扫视了下自己的衣服,穿戴完好,看来不是劫色的。但是要财的话,我也没有。
夙紫苑在我的旁边,同样是被反绑着,嘴上贴了胶带。
我用眼睛和她交流,示意她要镇定。她的眼睛里含着泪光,像只受伤的小鹿,不知所措。我好像已经习惯照顾她了。
尽管她是姐姐,我是妹妹。但是多年来,我都乐于承担姐姐的角色,照顾着她。她想一个公主,被全家人宠着。这样糟糕的场景,估计她是头一次见到。
而我,见过比这更糟糕的,自然是没那么大惊小怪。
我哼唧着,即使是嘴巴被封上,也还是不放弃机会。
看着我的男人不耐烦了,撕掉我嘴上的胶带,狠狠地说,“有话快说,哼哼唧唧的吵死大爷了。说完我封上你的嘴,你再哼唧,别怪我不客气。”
“大哥,我们怎么得罪你们了?”
“抓的就是你,还给我多嘴。”
看来是我惹祸上身的,不知道是得罪了哪位恩客,“那几抓这个女人干嘛,我又不认识她。”
“你蒙谁呢,刚才你还护着她呢,现在装不认识,别跟我玩花样。”那人恶狠狠地说。
“真的不认识,她是好心给我指路的大姐。”
“那我不管,算她倒霉,谁叫她就碰上你呢?”
“你们放了她吧,她不会报警的,我向你们保证。”
“你保证管屁的用。”
“你们不就是要钱嘛,我有,都给你们。”
“你那点儿钱,我们哥几个看不上。”
这人口气倒是不小,看来已经摸清了我的底细。现在我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既不为财,也不为色,看来小命不保了。
“我到底得罪哪位爷了?让我死也死个明白。”
他没理我,粗鲁地用黑色胶布粘住了我的嘴,我依旧嘟嘟囔囔地说着。
他二话不说从腰间抽出一把亮闪闪的匕首,对着我的脸,“这小脸蛋够水灵的,我要是划破了的话,你说会怎么样?”
我只有停止了折腾,刀子无情,这群人肯定是有强大的后台,而且是道上混的,心狠手辣。
夙紫苑感动地看着我,我充满歉意地也望着她。
那人掏出了手机,对着我,似乎是在录像。我躲闪着,不想任人宰割,一个响亮的耳朵打在了我的脸上。那种灼热的疼痛感和耳朵里的轰鸣声,令人难忘。
“老实点儿。”
录完了他继续拿着手机,似乎是在发送给某人。
等他利落地按下了几个按键,就满足地把手机放到裤子兜里。
是不是要把我的悲惨境遇发给幕后黑手看,好满足他报复的快感。我为客人服务一向尽心谨慎,实在想不出得罪了谁。
就算我真的得罪谁了,也没必要这么迂回地来报复我,可以找些打手教训我。
怎么想也想不通。
想到自己曾经因为拒绝为某个客人服务,而遭到客人的报复。
那时候我刚入行,还有些桀骜不驯,不服管制,拒绝和一个我讨厌的客人上床,肖叔倒没把我怎么样,因为上床的钱是我自己额外挣的,和他关系不大。
在午夜从另一个客人床上爬起来回家的路上,那个客人找来了几个小流氓,对我进行了一顿毒打,甚至拿刀子吓唬我,要毁我的容。
幸亏离着“笙歌”不远,我们也有自己的保安人员,出面制止,我才保住了脸。
后来我成为了台柱子,很多客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而且黑白两道通吃,就再也没有人碰过我了。
马师长甚至特意嘱咐肖叔要好好照顾我,因为我给了他极大的性欲的满足感。
我遭遇过很多肉体上的折磨,但都不足以毁灭我的精神,充其量会因为肉体的疼痛感而稍感心情沮丧。
但是唯有多年前爸爸对我的一次毒打,伤透了我,以致一段时间我都提不起精神。应该说是到现在,我仍然无法释怀。
被自己至亲的人谩骂和伤害,那种被世界遗弃的感觉很不好。
记得那是个大雨倾盆的夜,雷声阵阵,街上的行人和车辆匆匆地行驶,而只有我一个人,缓缓地走着,整个人都被雨水浇透了。
“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给我滚,永远不要回来。”
“为了钱可以出卖一切吗?我们不要你的钱,拿着你的臭钱,走。”
“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你是想气死我,是吧?”
……爸爸气急败坏,他知道了我是北京一家夜总会有名的小姐。诅咒和谩骂充斥在我的耳边,在他的眼里,我是个只会让他丢脸的一文不值得的女儿。
我感到很受伤,顶撞了两句,“我是丢人,当年我出事后就不想要我这个女儿了吧。”
“你有夙希柔,夙紫苑呢,我算什么,我都怀疑我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妈妈有些急了,“住口。”
她不愿看到我们父女两个人互相伤害,正在气头上的两个火爆脾气,势必会两败俱伤。
“你爸爸说你是为你好,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做小姐。这是道德问题。”妈妈也开始指责我了。
“我不去做,你们找我要钱,我怎么办?”
我继续为自己的行为辩解,潜台词是他们毁了我。
爸爸气急败坏,给了我一个耳光,我还说,又一个耳光。
我的脸上火辣辣的,我委屈地大哭。
从小到大,爸爸最讨厌我们姐妹哭,我这样肆无忌惮地哭,无疑触怒了他。
“你还哭,你委屈吗?”
他随手把床上的一个晾衣杆握在手里,对着我就是一杆子。
我痛苦地大叫了一声,妈妈似乎受到刺激似的,被爸爸的粗鲁吓到了。
“她还是咱们的孩子,别太狠了。”
“我没有这样的女儿。”说着他又要扬起那明晃晃的晾衣杆。
“你打,你打死我算了。”我也豁出去了,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