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紫藤。”这次说话的不是罂粟,而是坐在对面良久的‘纯牛奶’。
  我抽动嘴角,他要是不说话我还真是把他忽略的干净呢。
  轻勾红唇,带着一抹妖娆的魅惑。职业性的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意味瞬间变得暧昧。
  “我没事,可能是喝多了,不过……”我意味深长的顿了顿,微眯眼眸,如灵力的猫,笑得诡异“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纯牛奶”暧昧的看了我一眼,“罂粟这么叫你,我当然知道了。”
  我和罂粟对视一眼,没说什么。向后挪了挪身体,侧过头将自己的身价放入尘埃,继续沉默。
  蜷缩着身体,如一只将死的毛毛虫,慵懒且笨拙。
  看着激情火热的夜场,很快对面的卡座又被另一群人坐满。看着他们嬉笑怒骂,我竟忘了之前坐在我对面的那个男人的样子。
  呵,我笑了。
  很好。这才是我。
  没心没肺的我。
  百般无聊的靠在卡座的角落。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罂粟和那‘纯牛奶’调情。
  我这才知道原来那个‘纯牛奶’叫季溪羽。呵,真是阳光的名字。
  “溪羽。”罂粟软绵绵的叫着他,显然有些醉了“都过凌晨了,我们今晚去哪?”
  我了然的勾唇暗笑。呵,总算进入正题了。这前戏做的,比骗小女生上床还费劲。
  “你想去哪?我听你的。”季溪羽这话是对罂粟说的。眼神却一直看着我。意味不明的微笑。
  “我知道这附近有个不错的酒店。”罂粟的声音暗哑。带着说不出的妩媚。
  裸色的裹身短裙将她一身的性感包裹,更加重了情欲的味道。磨蹭着身体慢慢扑向坐在对面的季溪羽。软绵绵的身体就这样靠在他的怀里。是个男人就不可能还坐得住。
  戏演到这,就差不多该散场了。我这个陪练终于可以离开。
  我都快拍手叫好:你们快点上床,快点上床去吧。
  我扭了扭脖子,提了提高跟鞋。瞥了眼赖在季溪羽怀里装醉的罂粟。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罂粟喝醉了。你照顾好她。我就先走了。”
  我看着罂粟对我暗暗一笑,我也回以一个妖娆。拿起包就向外走。
  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季溪羽突然拉住我的手臂。
  “很晚了,这么漂亮的小姐自己回去可不好。”他对我笑得无害。
  也许是对他的笑容过敏,或者是对他称呼我为‘小姐’而感觉不悦。
  甩开他的手,头也没回一个“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就不给你们在这儿当电灯泡了。”
  “等等,今晚怎么能让这么漂亮的小姐自己一个人呢。”季溪羽对我暧昧一笑。
  我看着他,心中满是嘲讽:妈的,你还想通吃?
  他把罂粟抱在另一只手臂,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微笑着递给我。
  我看他一眼,不耐烦的接过来。
  看了一眼。我愣住了。XXX男公关会所。公子五号:季溪羽地址:xxxxxxxxxx
  “上面有地址,我们会所的工作态度都很好。今晚你可以去那看看。”季溪羽对于我一脸的错愕表示非常满意。也许他是认为我在错愕的他的身份。
  是的,我是在错愕他的身份。
  他妈的竟然碰到同行了!
  这世界也太小了。
  他把我们俩当成女客人了。午夜寂寞的有钱女人。而我们俩把他当成富二代,官二代的恩客。
  这算什么?鸡鸭同堂?
  这要是上了床,是谁给谁钱啊?!
  “妈的,这叫什么事啊!”罂粟整了整妖娆的裸色裙装,抚了抚额前的碎发。狠狠的将唇边的香烟吸了一口。又狠狠的吐出来。看着烟雾迷蒙,慢慢由浓转淡,然后消失殆尽。像极了人们腐朽的灵魂。
  季溪羽默默的坐在罂粟的身边。微笑不减。倒是多了一份坦然的喜悦。我不知道他再为这样的结果高兴什么?
  我看着一脸气愤的罂粟。她骄人可爱的小嘴微微嘟起,生气的样子也是分外动人。
  我摇了摇手中的酒杯。嗲了一口。生涩冰冷的味道顺着喉咙流入身体。不知道会不会经过心脏,然后麻醉那颗早已残破的心。
  “少抽点烟。”我依然摇晃着酒杯,淡淡的嘱咐了一句。
  罂粟斜睨了我一眼,夹着香烟的手指抖了抖,想要再把香烟放在嘴边,却被坐在一旁的季溪羽挥手抢过去。毫不犹豫的扔进我手中的酒杯。
  “呲啦”一声。烟灭了,酒脏。我抬眼瞪着季溪羽。冷冽的眼神带着几分愠怒。
  他只是笑,笑容纯粹干净。“你也少喝点酒。”
  我一怔,看着手中的酒杯。金黄的液体中,还印着唇印的烟蒂漂浮其中。我狠狠的将酒杯摔在地上。听着那支离破碎的声响,然后笑了。笑得近乎疯狂。
  这算什么事啊?我竟然被一个同行关心了。
  算是同病相怜?还是惺惺相惜呢?
  更可笑的是,这竟是我到北京这几年以来,第一次得到的关心。
  比起那些冷嘲热讽更让我难受。论我怎么糟蹋自己,都与他无关吧。
  那些和我无关的人就应该冷眼旁观才对。
  我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可是对于我。那些所谓的关心,只会更让我觉得自己可怜。
  我的笑声融入进夜场喧闹劲爆的音乐中,竟变得沙哑起来。像极了悲苦的小兽凄厉的嘶鸣。
  罂粟推推我的肩膀,我转过头。看着她嘴边新叼着一只烟。她狠狠的吸了两口。没有把烟雾吐出来,而是抓住我的头发,死命的吻过来。将烟雾吐进我的嘴里。
  我笑了。然后将那轻如灵魂,浓如毒药的烟雾吞入腹腔。
  我安静了。
  季溪羽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不再笑了。看着我的时候眉宇间竟带着一丝疼痛。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那就是所谓的心疼。
  他把罂粟嘴叼着的香烟抢下。抽起来。吞云吐雾间,我竟觉得他是那般的俊美。如果,他不是个鸭子的话,我想我会跟他上床的。哪怕不是为了他的钱。
  罂粟看着他。还是带着愠怒。毕竟她的期待是很大的。相反的失望会更大。
  “你说这世道,出来做的都这他妈的奢侈。”很明显,她是在说他所穿的衣服。那可是国际上有名的奢侈品牌。
  季溪羽挑了挑帅气的眉毛,抖了抖手指,熟练的弹掉烟灰。
  笑容爬满嘴角“你们不也是?”
  他看着我身上穿着的Givenchy皮裙,眼睑微眯“否则我也不会认错。”
  我嘲讽一笑。原来他也是出来找“猎物”的啊。之所以会跟我走,只是因为我衣服的牌子。
  人,就是太市侩。
  有些时候,连野兽都不如。
  “得了。”我拍了拍还在闹别扭的罂粟“误会一场。就当交个朋友。”
  季溪羽挑了挑眉,爽朗一笑“说真的,如果咱们不是同行,我会追求你。你是我喜欢的类型。”
  这话是对我说的。我有些错愕。随即暧昧一笑“如果咱们不是同行,我会和你上床。但是不代表我不会收你的钱。”
  他只是笑,笑容由浓转淡,然后变成一道浅浅的伤。
  他应该知道,我只是在说笑。而这个笑话就如一根针,直插我们的痛楚。随时提醒我们都是一些为钱不惜一切的动物。不配谈爱情,更不配谈如果。
  季溪羽将抽完的烟蒂狠狠的按息在地上。然后拿在手中把玩。他看着我,淡淡的问“你怎么看也不像是做这一行的。”他看着我。
  从他清澈的瞳孔中,我看见了一张美丽到惊心动魄的脸。海藻般的长发凌乱的垂于腰间,举手投足都带动着说不尽的风情。妖娆的红唇勾着浅浅的笑意,缭绕情欲。微眯的眼藏着说不出的魅惑。仿佛带着吞噬人心的能力。
  那是我吗?
  真像个妖精。
  我自嘲一笑。抚了抚额前的碎发,“怎么?做鸡还需要立牌坊?”
  也许是我说的话太过于刻薄。他没有说话,沉默了很久才幽幽的问“你怎么会做这一行?是被迫的?还是因为钱?”
  我看着他一幅认真的摸样。竟像极了刚刚毕业的大学生。青涩内敛而俊美。
  我没有说话。
  沉默好久的罂粟倒是噗嗤一笑。她像是看笑话一般的看着我,然后对季溪羽讽刺的说“你说紫藤缺钱?呵呵呵……你和我也许是因为钱才出去做的,但是紫藤不是。她缺的就剩下钱了。你难道不知道她一晚上能赚多少吗?足够一个普通白领不吃不喝一年的收入了!”
  罂粟继续笑,我也跟着笑。
  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弄花了我的妆。我的面具。
  “你不缺钱,究竟是为什么?”季溪羽继续问着。如同问一个人你叫什么那么简单。
  却无人知道,这对于我这是个多么敏感的问题。敏感到致命的程度。
  我笑着,笑得声音颤抖“喜欢呗。”
  这一次他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我。略带深意的眼神使我痴迷。
  他,季溪羽。
  有着一双纯净如水的眼睛。
  映照出的我,仿佛都是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