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注意了它几次之后,傅君颜再也没见那只灰团团的小狗先跑出来,而是,每次那个小家伙都会颠着小屁股在群猫群狗大战的时候,悠闲悠闲地叼地上的碎屑吃,自然,也就再也没有被抢被围攻了。
傅君颜看着好笑又说不出的心疼,又实在喜欢它那毛茸茸又短短的小腿。有一次,在小家伙又一次开始“拾荒”的时候,他走上前一只手捞起它,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瓜,抱着它,在附近的便利店里买了一些吃的和水喂它。灰团团也很配合的,吃饱喝足之后,翻着肚子任傅君颜揉,偶尔还眯着眼睛哼哼。只是那之后,傅君颜又把它放了回去。
可后来的每一次,傅君颜一去那里,那个短腿的小家伙,就会拱着屁股,扬着灰不溜秋的尾巴,咧着嘴朝他狂奔而去。当他偷偷看宝贝的时候,这只灰团团的小狗,竟然也会乖乖地趴在他脚边,小不点儿,黑乎乎的眼似乎呆愣地望着顾宝贝,一动也不动。几次下来,傅君颜也觉得有趣,又一次捞起它,仔细打量了几眼,捧着它对上自己的眼睛问:“你也喜欢她?”正当他自己都不禁摇头,觉得太高估这只小狗的时候,却不想,小家伙竟然听懂了似的汪了一声。
傅君颜笑了,这次他没有再把它放回去,而是抱着这脏乎乎的一团回了家,给它洗了个澡。洗完澡后,小灰团变成了小白团,摸着它白茸茸的毛,傅君颜温和地说:“小家伙,做我的狗,我陪你一辈子。”
他一说完,就听见一声:“汪。”小白狗兴奋地扬起了尾巴,绕着傅君颜开始屁颠屁颠地转圈。
傅君颜挑了挑眉,预感到家里似乎不得安宁了,对着满屋撒欢的小狗扶额笑了笑,摇摇头继续说:“小家伙,你长的这么白,就叫小黑,怎么样?”
随之,小白狗竟然不扑腾了,夹着尾巴一转身,趴在了傅君颜脚边不动了。
傅君颜却孩子气地笑了笑,又喊了几声:“小黑,小黑……”小白狗蹭了蹭耳朵,撇过小脑袋,呜呜几声舔了舔爪子。(启启原来最早的时候叫小黑啊……)
有时候,她只是一个小女孩。顾宝贝还喜欢做的事情,是坐在自家阳台晒太阳,端着一本书,或者一台电脑,一整天除了那些吃的在嘴边吧唧吧唧,什么也不做。她还会和邻居家的孩子玩,有时候,玩得开心了,也竟然就真的会跟着一个一岁多一点的孩子一起在草地上爬,蹭得裙子上全是泥巴。傅君颜看着那孩子母亲眼底无奈的神情扬唇浅笑,却不知道自己,也是用同样宠溺而无奈的眼神望着她。
后来傅君颜走上前,对着宝贝的邻居和她怀里的孩子微笑。
他听那个单亲妈妈了然地对他说:“她已经回去了,你来晚了。”
傅君颜却垂眸,眼底浅笑划过,摇摇头,隔着距离有礼地坐在了石凳的另一头,伸手摸了摸她怀里孩子的发说:“这次,我是想走近看看他,你的孩子很可爱。”
女子轻笑,没有惊动在她怀里两眼直愣愣盯着魔方的小家伙,想了想对他说道:“邻居先生,这几个月,我总会看见你偶尔跟着我。最开始,我以为你是要拐卖我的孩子。可我看见你的样子,又觉得你不像是那种人。可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找了小区的警卫。结果,他告诉我,你是新搬来的住户,是经常带着小区后院流浪猫狗打防疫针的好人。”说着她顿了顿又看向傅君颜说:“后来我发现,你看的不是我的孩子,跟的也不是我,而是我的邻居顾宝贝。你是喜欢她吗?喜欢她用这样的办法可不行不通。你看,她到现在都没发现你总远远地看着她。”
“她很呆。”
“什么?”
“你不觉得她生气的时候,鼓起腮帮子的样子,特别像一只河豚吗?”
“呵呵,邻居先生,河豚是有毒的,怎么能用来形容人呢?”
“什么都不是坏事,毒,也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
“是吗?那你还要这样看着她多久呢?”
傅君颜摇摇头,笑了,那笑容自足而温暖。
“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虽然你的微笑和宝贝的微笑一样好看,可我看不明白。”
“我想爱不是冲动,爱是一种责任,如果我开了头,故事就该由我来结尾。这些日子,我在问我自己,愿不愿意永远和那个女孩在一起?”傅君颜垂下眸,似是自言自语一样淡淡地说着,一双好看的眼睛望着路边的小草微微出神。
“那你找到答案了吗?”
“远远的看着她,每天看着她,我也不觉得厌烦。她喜欢的,我都不由自主地会去多看一眼,就像现在,我想像她平常一样,抱抱你的孩子。”
“那恭喜你了,你的眼光不错,她是个好女孩。”女人笑了笑,眼底流露出淡淡的钦羡。
“我知道。”傅君颜浅淡地点点头,接着转过脸望向她怀里和魔方较劲的小宝宝,再一次地问:“我可以抱抱他吗?”
“现在我放心你不是拐卖儿童的了,当然可以。”说着,女子垂首摇了摇怀里奶泡泡的小家伙,带着他侧过脸,看向一边和熙温柔地对着他笑的傅君颜。
这个叫顾安的小宝宝,先是睁着大眼睛,看了看傅君颜,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模仿,然后突然把模仿塞给了妈妈,一点也不认生的扑过来就要傅君颜抱,仰着小脸亮堂堂的小酒窝对着他嘻嘻笑。傅君颜伸出手接过他软软小小的身子,爱惜地摸了摸他的小脸,任小家伙在他怀里嘴里吐着泡泡,肉呼呼的小手一直摸着他的脸。
可过了一会,小安安突然不自在地在他怀里左动动右动动,最后眼眶含着一泡泪,小手抓着他的衣领奶声奶气地直喊:“白白…白…”傅君颜登时一头雾水,才见他妈妈从包里拿出一个奶瓶,递给他说:“我家安安想喝奶了。”他挑挑眉,僵持地看了那奶瓶几秒,却还是好脾气地拍了拍孩子,接过奶瓶,细心地给小安安喂奶。
换季的时候,傅君颜得了重感冒,原本他是不太在意的,可偏偏家里的小黑也被传染了,小家伙打一声喷嚏,小身子就会在地板上弹一弹,又可笑又可怜。为了小黑,傅君颜只好带上厚厚的口罩,以防加重小黑的病情。又拖着晕乎乎的脑袋,出门去宠物医院给小黑买药。
可就在他提着药袋子快到家的时候,天空突然打了几声雷,接着倾盆大雨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眼疾手快的傅君颜转身就躲进了一旁的便利店门口,他走进去想买把伞,可便利店里的伞却好巧不巧都卖光了。
当再次站在那玻璃门外的屋檐下,傅君颜仰起头,望着阴沉沉的天又一次重重地打了个哈欠,头越发地晕了起来,身子也开始发冷。再想到家里不停打着喷嚏的小狗,傅君颜叹了口气,用手压了压帽沿,整了整口罩,把装药的袋子勒紧,准备冒雨冲回家去。
可就在他迈开步子正要跑的时候,身后却突然被一股外力拉住。他诧异地回过头。却见顾宝贝一手拉着他的衣摆,蔚蓝的大眼睛盯着他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衣着,和手里装着药的袋子。皱了皱鼻子又憨又可爱地问他:“哎,安安妈妈说她认识你,让我过来看看你,你出门没带伞啊?”
傅君颜愣了愣神,平生第一次错愕地说不出话来。
“你感冒很严重哦!买那么多药吃啊!你家住在哪?我送你一路吧!”顾宝贝却没有自觉地一股脑地开口。也看不见这个从头包到脚,连眼睛都看不太见的男人压抑而自持的表情。说着她又鼓了鼓腮帮子,瞪着傅君颜手上的药袋子皱了皱眉,手上刚把雨伞伸过来一半,却又收了回去。
接着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把手里的雨伞递在他手里。埋下脸就开始兀自翻自己的包,翻了好久,才终于在那大包包的底部翻出一把小巧的超轻太阳伞。自己笑了笑,然后仰起脸对着傅君颜说:“哎,我们两个撑一把伞你肯定会淋到雨的!还好我带了遮阳伞,那这把雨伞就借你了啊!”说着,她自己很满意地点点头,朝他招招手,撑起伞,就这么小跑着走远了。
而傅君颜则一直就那么紧紧地握住雨伞站在原地,望着顾宝贝像一阵风一样在雨中跑远,直到再也看不见。才垂下眼看了看手里还留着她温度的伞把,又低头看着自己手上拎着的那个,有明显兽医院标识的袋子,眼底似笑非笑,带着深沉的无奈和宠溺。
他无声地低下头,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慢慢平稳,才缓缓抬起脸。这时,傅君颜无意看见便利店里的小书柜上放着一本《小王子》。那本书的封面上,小王子在这头,狐狸在那头。他们中间,隔着一个地球,而那上面,写着短而深刻地一句话:“我与你相见的可能,是这世上的七十亿分之一。”
傅君颜看着,只一瞬,便微微红了眼眶。他收起手中的伞,爱惜地摩挲着伞把,这才走进滂沱的大雨中,口里喃喃地说着:“我的宝贝,今生绝不再错过你。”
几天后,他搬离了小区。那之后,再一次的,傅君颜,成为了自己旗下娱乐公司辉腾国际的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