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蓓蓓翌日醒的很早,睡的时间分明很短,却好像做了很长的噩梦,突然醒来,冷汗淋漓。
唇边上扬,她起床打开窗帘,此时天尚未全亮,蓝灰色的天空下,外边的巷子中已经有晨跑的影子。蓓蓓忽然想到白虎说他有晨跑的习惯,转念一想,不如现在穿好衣服到楼下碰运气。最后松开握着帘子的手,笑着坐在桌前开始背托福单词,再依照之前的时间到学校。
进教室之后,她抬眸瞥见坐在第一组最后一排的白虎,他也正注视着她,一言不发。
王蓓蓓暗叹,放松,只要放松,无事,即使天塌又如何?她只需她和母亲过的快乐。
放下书包,拿着水杯接水,接着打开单词书,复习清晨背过的词汇。一直到铃声响起,陈明走进屋内,旁边跟着金莉莉。
“同桌,早。”陈明放下书包,自动向王蓓蓓问好。
“嗯,早。”王蓓蓓回答,然后抬眸,“金莉莉生病啦?”
“昨日发烧,昨夜烧才退,”陈明语毕又眯了眯眼,说,“你关心?”
王蓓蓓笑了,“对呀,吾关心,关心你是否被传染。”
陈明呆住,望着王蓓蓓,感到十分吃惊。此话何意?真的表示她在关心他?抑或讽刺他和金莉莉关系亲密?不管哪一种都十分暧昧。一晚上,王蓓蓓就变了性子了?不再假装代办无聊,变得大方灵巧?
但如此笑容满面的王蓓蓓,为何只让他感觉,她又换上另一层面纱,更加冷漠呢?
陈明想再次试试,但早读课已然开始,王老头便站在讲台上,王蓓蓓也早已回身接着背单词,他瞧着她侧脸一会儿,转回自己的注意力。
对面的王蓓蓓手指甲却死死的掐住手掌,察觉他眼神离去才缓缓松了口气。苦笑着说,倘若真的放开了也罢,那要到何时才可以放开?
中午,陈明直接出去吃午饭了,一直到她离开,王蓓蓓才发觉自个儿的背脊仍旧僵直着,准备在桌上趴一会儿,腰后便一阵酸疼。王蓓蓓显得有一些急躁,她未试过如此反反复复皆没有办法迅速了结的感觉,感到有股莫名的力量指引着,使她的心无法完全受大脑的制约。
正胡乱的咬着下唇思索着的时候,眼前忽然暗了许多,王蓓蓓抬头,白虎正站在前门口,注视着她,目光平静。对视一会儿后,白虎才张口,“蓓蓓,跟吾出来一下吧。”
王蓓蓓很想讲,我感觉我不必跟你出去,但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低首,起身走出教室。白虎一直在她前面两步的方位,并未回头瞧她,径直带她走到报刊栏跟前站定。王蓓蓓跟着停下,顺着白虎的眼神看向跟前夹在两块玻璃板中的报纸,实际上是在等白虎张口。白虎沉默了一会儿才用手指着一个方向,“瞧这篇报道。”
王蓓蓓抬眼望去,这是一篇有关四川省省长慰问某处收割惨案的报道。她双眸扫过第一段的字眼,正瞄着第二段之时忽然刹住,接着看回去,她清楚了白虎想告知她何事,禁不住瞪大眼睛望着白虎。白虎知晓她明白了,笑着说,“每个人皆有心里的秘密,并不怪异,也应该受到他人的尊敬。”他在王蓓蓓的失神中抬起手,瞧上去好像想帮助她理顺这时被风吹乱的秀发,最后却仅是拍拍他的肩膀,含笑说,“如今你晓得了我欲隐瞒的信息,咱俩扯平了,放心吧,吾不会告知别人的。”
王蓓蓓注视着他很长时间,夹杂着吃惊、激动和不敢相信,最终却仅是勾起唇角,“感谢你,吾也不会把此事告知别人。”
她把眼神转回那篇报道,上面把白青省长对受到重大损失的村民的行动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对呀,四川省省长叫做白青,也姓白。
怪不得白虎看上去如此不简单,言谈举止皆显示出他异常的背景,但省长之子……依旧超出了王蓓蓓的想象。白虎唇角的笑逐渐停滞,现在又慢慢恢复,“蓓蓓,实际上吾身世一事即使被拆穿了也无妨,由于它终究不会对人构成直接的伤害……你清楚我之意么?”
王蓓蓓沉默,自言自语,“又会造成啥伤害呢?”
白虎苦涩的笑着说,“倘若晓得被自己在乎之人常常蒙骗会是怎样的感受?”
或许是寒风忽然吹过,王蓓蓓觉得浑身一颤,双手情不自禁的握紧,接着低语,“特别是在自身就特别敏感与特别厌恶一事上?”
但是……
“但是我管不了了,白虎,”她抬眸看向白虎,十分决绝,“一步错,步步错,但吾回不了头,余下的即便是错,吾唯一可以做的也仅是硬着头皮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