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猶火也,仁則火之熱也,熱不離於火而能及乎物,猶仁不離乎心,而能施諸人也。
天地之間皆一氣之流行,而理則隨在而寓焉。觀夫扇舉而風,則氣無不在可見矣。鴻翔而序,則理無不在可見矣。
○知人
世稱前元諸儒宗理學者,必曰南吳北許,此固非後學所敢輕議。但今讀其書,則見靜修劉公所見尤多自得。如因歉責家廢樓,而謂人之體道當隨氣機之成毀循環,不可因廢而遂厭怠。其論聲音之發,則謂根於物情,如來之聲必來,去之聲必去,皆天造地設。人能知此,則知唯諾坐立之類各有本然一定之理,而自不得齟齬於其間,是皆先賢之所未言。其他立論大率多類此,誠有功於世教不淺也。惜乎!其卒時年纔四十有五,未暇著述,故學者鮮知之,猶幸存而未泯者則不可不盡心也。
少保李文達公嘗謂當日仕途中能尚理學者纔見薛大理一人。今觀其所著讀書二錄,皆身心體驗而有得者,信非高才能文之人所能造也。故其教人拳拳以復性為事,可謂知所務矣。方其幼時,手錄性理大全一書,其書不下數百萬言,非立志之大,寧無厭心?是以卒能誠身以及於人,而一時之死生利害略不能動也。彼淺見者乃病其言之不華,是以相如、揚雄為勝於曾子之一唯耳。
形容他人足以窺在己之所養。孫志同素不多作詩,(「孫志同素不多作詩」,「孫」原作「遜」,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改。)一日,題人廬墓卷有曰:「懸知表門事,不是結廬心。」便非詩人刻意所能到,蓋由其平日誠於自治,不求人知,故不覺見之於言如此也。
狄梁公雖始終為唐,卒授五王反正大統,功固高矣,然非守道者所宜取法。何也?蓋君子於義有所不安,不敢須臾處以成事,有命難取,必於將來也。若梁公之事,後雖幸而成功,其身固已委質為臣,而處於其所不安矣。況或不能終遂其志,(「況或不能終遂其志」,「其志」二字原本不清,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補。)遂又將何以自獻於先王乎?(「遂又將何以自獻於先王乎」,「遂又將」三字原本空缺,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補。)
按:狄梁公有姑,姑有一子。公請於姑,欲官之。姑曰:「吾止一子,不欲令其事女主以取榮名。」公慚而退。則婦人所見又在梁公上矣。
○格物
潛溪文集內一事,昔波斯人來閩,相古墓有寶氣,乃謁墓隣,以錢數萬市之。墓隣靳不與,波斯曰:「汝無庸爾也,此墓已無主五百年矣。」墓隣始受錢。波斯發之,見棺衾肌肉潰盡,心堅如石,鋸開視之,見佳山水青碧如畫,旁有一女靚妝凭欄凝睇,蓋此女有愛山癖,朝夕吐吞清氣,故能融結至於如此。此志一動氣也。
程氏遺書內一事,南中有採石人,因採石石陷,遂在石中。幸不死,饑甚,只取石膏食之,不知幾年。後因他人復來採石,見此人在石中,引之出。漸覺身硬,纔出見風,便化為石。此氣一動志也。天地之間,陰陽變化何所不至哉!
鍼指南,或金性趨南也,若火之炎上,水之潤下爾。但他金體重,每藉於物,莫遂其性之自然,故惟鍼為可驗也。
火浣布,蓋金石之屬,其縷若今銅鐵絲網,入火遽不能燃耳。
方諸見月生水,此未及試,縱有之,其生當不多。蓋火藉木為體,得其種可以傳,故千尋之燄卒爾可滅,水自有體,其生可得遽盛。今以盃水費束薪熱之,且難即消,則其長也,豈能頓異邪!(「豈能頓異邪」,「頓」原作「頃」,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古今說海本改。)知死之道則可以知生之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