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大殿,高耸于天地,大臣们井然有序地走上阶梯,排列在殿中,静候皇帝的降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免礼平身。”
  早朝开始,今天的皇帝,气势非凡,底气十足,言行举止间,有那么几分真命天子的味道。
  缺席艾臻、文枢的早朝,还是第一次,众臣起身后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
  皇帝看了看那位大人,那位大人站出来,奏报道:“启禀皇上,豹师军统帅,臣举荐张恩,张大人出任!”
  此言一出,一片喧哗,在艾臻不在的朝会,还没有一个人敢私自做主。
  “众爱卿如果没有异议,朕就准奏了?”皇帝微笑道。
  “皇上,这张恩才入仕几年哪,如若拜为上//将,三军将士定不服气啊!”艾瞻见皇帝要擅作主张,连忙出列急言。
  “艾将军,昔日,将军与文丞相也是初出茅庐的愣头学子,还不是有皇上的提拔?张大人兼拥文武之才,加之其乃皇上钦点,谁敢不从?!”那位大人义正言辞道。
  “徐和,你!”那位‘弃暗投明’的大人,正是当年被艾臻亲自收于帐下的榜眼——徐和。艾瞻见徐和如此吃里扒外,气不打一处来,威胁其道,“你是要尝尝诺王的宝剑是否锋利了?”
  “大殿之上,休得放肆!”皇帝呵斥艾瞻道。
  说话间,有几名御前侍卫已经跑上了殿,众臣回首相望,面露惊恐之色。
  何忠见状,拍了拍艾瞻的肩膀,细言道:“我等现在召唤不到兵马,侯爷先将忍着,出去再做打算。”
  “哼!”艾瞻听言,只得作罢。
  “那朕,就任命张恩,为豹师军统帅,全权负责此事。”
  “臣领旨谢恩!”张恩跪下谢恩,平身之后又谏一事,“禀皇上,自梁王平烁被革之后,梁地群龙无首,其旧部人心惶惶,加之老梁王之罪突如其来,梁地百姓怨声载道,臣请求,封梁王次子平纵为新王,以安民心!”
  “这……”“这怎么得了啊。”……底下群臣又开始议论起来,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谏言,均在皇帝面前不置可否。
  “平烁之罪,早有定论,立其子嗣,焉能讲通?!”艾瞻瞪着张恩,不满道。
  “平烁之罪乃诺王一手经查,当日皇上年少,未经圣目,欺君亦未尝可知!”一旁的渊思院监修——邹继绍,语速飞快,强调之词,如岩浆般喷涌到艾瞻脸上。
  艾瞻勇猛,却不擅政治,被这三人堵得无话可说,何忠出列说道:“诺王勤勤恳恳辅佐皇上多年,岂能有假,再言当初圣旨上毕竟盖的是玉玺,若再复查,岂非有损陛下之圣明?”
  “是啊!”何忠身后,还有几名跟随他的武官,一同说道。
  “无妨,只要能还其清白,朕亦不惜!”皇帝发话道。
  “皇上圣明!”徐和领头,高呼一声。
  “皇上圣明!”张恩、邹继绍亦附喊跪拜。
  御前侍卫一个个抬头**,手按剑鞘,随时可以拔剑的样子。
  “顾大人这如何是好啊?”队列中,柳光虚汗直冒,与顾敬窃窃私语道。
  “要不我等也附议?”
  “那下朝之后诺王会宰了我们的!”
  “看这架势,我等若不支持皇上,恐怕出不去啊!”
  “对……对……保命要紧。”
  “皇上圣明!”“皇上圣明!”
  领头的俩个文臣纷纷叩首道,后面的人闻声,亦高呼着圣明之词。
  纵观整个朝堂,唯独武将队列稀稀疏疏几个人依旧站着,艾瞻望着身旁的顾敬等几人,表情有惊惑,有愤怒,惊的是艾臻对这些人不薄,却一个个选择倒戈;怒的是这些人竟然都是些见利忘义、胆小如鼠的墙头草。
  “反了!反了!”艾瞻急呼。
  皇帝望着艾瞻这副狗急跳墙的样子,心中不知高兴成了什么样,见徐和眼神,遂说道:“着即,封平纵为‘梁王’,提拔浑阳县县令周温,为梁州长史。另外,平烁、张思远之案,命徐和重新调查,不得有误。”
  “臣遵旨!”
  时至中午,艾臻方才醒来,艾瞻、何忠聚齐,说明一切。
  “调查平烁?如果平烁无罪,就说明本王有罪咯?”出人意料的,艾臻并没有急着做任何事情,他披着衣服,坐在书桌前,有条不紊地思考着。
  “哥,赶紧调动虎狼和迅林二军吧,皇帝的亲兵不过就那么些人,我们现在包围皇宫,看他们还敢猖狂!”艾瞻急不可耐。
  艾臻并没有理睬他,继续自语道,“皇上可真是一点演技都没有啊,那么急着封周温和平纵,呵呵,还有那个张思远……”
  “禀王爷,文丞相来了。”管家进门禀报道。
  “哦?快请。”艾臻听闻文枢前来,心中大喜,连忙出门相迎。
  文枢病还没有痊愈,脸色惨白,艾臻忙让其坐下。
  “诺王与臣,必须有一人在朝,方能不乱。”文枢没有来得及行礼,叮嘱艾臻道。
  艾瞻哪能受得了早朝这般耻辱,见这二人还没有措施,急着说道:“你们快想办法啊,这群文官书生,真的是够放肆的了,竟然见风使舵,都站皇帝那边去了,哥你真的是白养活那群狗了!”
  “呵,又如何?多亏皇上,本王才分清了阵营。”艾臻饮了一口茶慢悠悠说道。
  何忠见状,便劝艾瞻,“侯爷稍安勿躁,想必诺王已经有了对策。”
  “我等若冒然用兵,这是坐实了欺君之罪,他皇上如此大封梁地,想必已经是够了资本,如今又有豹师在手,徐和等人给他出谋划策,想再控制他,难上加难啊。”艾臻饮完茶,放下杯子,蹙眉道。
  艾瞻都快要火烧眉毛了,“那我们不是等着给这小皇帝宰么!”
  “有虎狼、迅林二军坐镇京师,荆楚之师为外援,皇上也不敢把我怎样。”艾臻回身看了看那副地图,且说道。
  艾瞻顿足,“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怎样啊!”
  文枢背靠在椅子上,额角已有些许白汗,缓缓说道:“事已至此,不如先随了皇上,如今不过是对峙,胜败,尚未可知矣。”
  “随了他?那他还不更加张扬?!”艾瞻心有不甘。
  “胜败乃兵家常事,皇上不过是收了些残兵败将,我等元气未伤,自有他法。”艾臻教育艾瞻道,“成大事者,岂会因敌人的垂死挣扎,而自乱阵脚?”
  文枢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培养人才,刻不容缓,朝廷多庸人,不用也罢,梁州警戒,不可大意,皇上不来惹我等,我等也不必去逆其意。”
  艾臻应下,遂去部署一番,却没有交给艾瞻任何事务。
  三日后,封赏的圣旨传到梁地。
  “徐和智谋,果然不俗,真乃我大平忠臣!”宣读完圣旨后,平纵且再看一遍圣旨且说道。
  “殿下既受梁王爵位,应当扩揽兵马,广收良将,以求复兴。”张思远捋了捋胡须,笑言。
  “如今皇上与我等一心,加之又有徐和他们辅佐,除掉艾臻指日可待啊。”周温亦激动道。
  平纵自然是喜不胜收,咬了咬唇,豪言:“忍辱负重,终于等来了今日,祖上之基业,得以保全!”
  “请殿下马上修书于陛下,让陛下安抚那些文臣武将,并还张先生清白,然后在朝中重用张先生,逼迫艾臻交出二军。”周温建议道。
  “好,我这就去写。”
  次月,张恩被皇帝调至“吏部尚书”,邹继绍封为“户部尚书”,重新任用张思远,调其京师为官,封至“刑部尚书”,徐和加封“太子太傅”一职,企图架空身为丞相的文枢。
  正当皇帝为政治上的得心应手感到开心之余,早已恢复元气的南境已经蠢蠢欲动了,多次派人来京师索要金银绸缎,皇帝为了更好地对付艾臻,自然是同意支出,艾臻也不想再多生事端,也是不多过问。
  兴统十六年,冬。
  皇帝下圣旨,勒令艾臻叫出虎狼军兵权,艾瞻在屋里围着火炉团团转,艾臻却不为所动。
  “哥你倒是说句话啊,人家都逼到家门口来了!”艾瞻冲到艾臻面前说道。
  “何忠身为虎狼军统帅,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来么?”艾臻反问道。
  “为什么?”
  “因为他没听到圣旨。”
  “开玩笑呢,圣旨不都在这里了么!”艾瞻指着圣旨说道。
  “有么?本王怎么没看见?”艾臻笑道。
  艾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头雾水地眨吧眨巴眼睛。
  艾臻转身,还是看向那副地图,一脸邪笑道:“本王可是先帝亲命的兵部尚书,文枢又是丞相,可以全权负责兵马钱粮之事,不是他一张圣旨,就可以改变的。”
  “圣旨你可以装作没有看到,那陛下要是亲自跟你说他要收回虎狼军,又怎么办啊!”
  “又如何?”艾臻不屑道,“他只不过是上了把瘾,本王正打算把他打回原形,而已。”
  艾臻说的话,艾瞻越来越听不懂了,见他这么有把握的样子,只好悻悻离去。
  经此一役,平朝的局势已不是艾臻的一家独大了。风云突变,皇室的力量又死灰复燃,双方虎视眈眈,万箭待发。但是上天好像有意助艾臻一样,冥冥之中,竟给他悄无声息地送了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