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大早,艾臻的心情并不好,管家为其倒水,艾臻扶着额头,似有心事。
“长公主……长公主最近怎么样了?”艾臻问道。
管家一惊,差点没反应过来长公主是谁,“……那里的侍女来报,说长公主最近病了。”
“是吗?”艾臻平淡无奇的话语,顺便喝了一口茶。
昨晚艾臻做了一个梦,一个主角是朵珏的梦,梦里的个中滋味也只有在茶余饭后细细回想了。
管家好像看出了艾臻的心思,又进言道:“那侍女还说,长公主卧病在*,茶饭不思,已经好几点没吃东西了呢。”
艾臻下意识地看了管家一眼,管家慌忙地避开其视线,低下头去。艾臻的眼睛又注视到手中的茶杯,别有所思。
天气已经炎热开来,夏日也缓缓降临,与此同时,朵珏却卧*不起,不免让人担心她那羸弱的身体。
“恩,我知道了。”
“那奴婢先告退了。”
“辛苦你了。”
艾殿澄房中,看守朵珏的侍女悄悄来报,艾殿澄依旧是微笑着给她答复。
大约是吃午饭的时间,这段时间王府中的人吃饭的吃饭、换班的换班,艾殿澄见周围的人渐渐少了,便准备去探望朵珏。
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远远发现艾臻也正往朵珏屋里去,于是他静静地站在树阴下,等艾臻进去,才走近,站在门口等待。
艾臻推门而入,命其他人退下,他微微带着笑意,缓缓靠近朵珏。
朵珏此时正躺在*上,有气无力地休养生息,数年的精神折磨,早已让她疲惫不堪了。
“公主。”艾臻轻轻地叫了一声,已然站到了*边。
朵珏方才还在睡觉,听这声音,一下子就惊醒,见艾臻来了,头朝一边转去,神色严肃,置之不理。
虽然之前艾臻曾经怒气冲冲地和朵珏说过,他不会再见她一面,但一日夫妻百日恩,艾臻对朵珏,不仅仅是利用,也有日久生情的一面,毕竟,朵珏这样的女人,哪个人会不喜欢?
艾臻见朵珏不理他,又是抿嘴尴尬,“公主怎么能不吃饭呢?还是吃一些为好吧。”
朵珏纹丝不动,见她日渐消瘦的身体,艾臻没办法,只好回身从桌子上端来一盘点心,端着来到朵珏身边,刚想开口,却又不太高兴开口,朵珏依旧一声不响的。
事业上的称心如意不免让艾臻的自尊心步步高升,他握着盘子的手有些微微地颤抖,眸中带着犹豫,过了半会,才喃喃出几字:“求……请你吃点吧。”
对于艾臻,朵珏心已死,这个外表柔弱的女人,内心却是无比倔强,认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显然,她依旧不动心。
“好好好,无论本王怎么求你,你都不给情面是吧!”一声碎响,艾臻暴怒,艾臻从来没有这样求过一个人,而这第一次的对象竟然不给他一点面子,这不禁让他暴跳如雷,感觉被羞辱了一番。
久久不语的朵珏眼睛有了泪痕,忍耐不住,也开始对艾臻唇枪舌剑,二人争吵不休。
“世子,您要不先回去吧。”
门外,管家于心不忍,劝艾殿澄先回去。
艾殿澄的神情,倒是异常轻松,他看着朵珏屋前的那一片桃树,还给管家一个微笑,轻轻说道:“没事,不用管我。”
艾殿澄往台阶下走去,春雨过后,泥土与雨水合二为一的气息更是沁人心脾,他深吸一口气之后,不再说话,反而是往深处走去,刻意等待什么。
过了一会儿,艾臻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见得管家赶紧尾遂其后,艾殿澄撩开树枝,看得一清二楚。
“娘,别哭了,快点吃吧。”朵珏房内,艾殿澄捧着一碗粥,舀了一勺,送于朵珏嘴边,朵珏见了儿子更是伤心得不行,抽泣不停,哭得没间隙来进食。
艾殿澄没办法,神情也是尽量保持积极,放下碗,拿出手帕给朵珏擦泪,“没事……”朵珏拿过手帕,尽力遏制自己激动的情绪。
待朵珏情绪慢慢稳住了,艾殿澄继续喂给她粥喝,艾殿澄的细致入微,让朵珏的每一次下咽都得忍住泪花,艾殿澄懂事得让人心疼,他始终面带浅笑,照顾朵珏吃饭,其他事情一概不问。
晚些时候,艾殿澄在自己的房里读书,张嵩进来送茶。
艾臻与朵珏吵架的事情,弄得府中上下的人都知道,张嵩一边端茶,一边有意无意地嘀咕道:“您啊,就应该多去看看公主,毕竟那是您母亲啊。”
“我知道。”艾殿澄仍旧是看着书本,平常地回答张嵩。
“那……”张嵩有些不知所言,怀疑自己的问题是不是有些僭越,或者是不知道艾殿澄心里怎么想的。
“私情和正事,如果重视私情的话,就会变成一个性情中人。”
“反正你们这些人的事情,我是搞不懂了,我啊,只是个老老实实干活,挣点盘缠,过年的时候能够回老家就够了。”张嵩不懂艾殿澄,可能心底里还有些埋怨艾殿澄的不孝顺,唠叨了几句便又出去干活了。
屋子里此时又剩下了艾殿澄一人,他早就没有心思看书了,干脆放下书本,双眼放空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前方:我,必须要讨好他,他不但是我的父亲,更是这个帝国未来的主宰……
至少到现在,艾殿澄是不知道艾臻对朵珏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的,万一是厌恶的话,那么他频繁的探望将会被旁人看在眼里,次数多了之后,艾臻自然而然的就知道了,那么,身上流着的尊贵血脉将会成为他的死穴,甚至是变得一文不值直至低贱。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王府的生活就是这样,粉饰太平,暗流汹涌,不过只有生在王府、身在王府的人才能在惊涛骇浪之中如弄浪儿一般,游刃有余。
这一天就翻过去了,夜里又如死一般的寂静。
次日,宫中来报,说皇上龙体抱恙,不能早朝,群臣建议艾臻摄政,艾臻拒绝,反而让太子平傲主持早朝,平傲长这么大,早朝都没上过一次,哪会主持。群臣就这样看着平傲上文不接下文,平傲尴尬不已,艾臻心里倒是乐呵得很。
下朝后,艾臻将艾殿澄叫到书房。
“孩儿参见父王。”艾殿澄恭恭敬敬地给艾臻行礼。
艾臻手一抬,指示其平身,“皇上龙体抱恙,四下又无近亲,你是他的外甥,去看看他吧。”
艾殿澄抬头看了艾臻一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又马上低下头去:“是。”
空气,片刻凝结,艾臻看着艾殿澄,眉间微蹙,半响才从说出一句话:“你母妃的病又严重了,宫里有个叫王顺银的太医,是以前公主的贴身御医。”
说到这,艾臻止住了。
“我懂了,父王若无其他事情,孩儿就先告退了。”
“去吧。”
“是。”
艾殿澄往后退了几步,便转身走了,艾臻的神情很不爽快,紧蹙的双眉,大大叹了一口气。
如果是夫妻,心中总是为对方着想的话,那么吵架过后也是会和好的。
吃过午饭后,艾殿澄便准备进宫了,张嵩早就给他准备好了马车,艾殿澄却婉拒了。
“什么,您要步行去?”张嵩一惊,“天这么热,您走过去还不得热死?”
“慢慢走好了,就当是吃过饭之后散步。”弯如皎月的桃花眼,张嵩并没有办法拒绝。
“是了是了,您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其实张嵩心里不太乐意,虽然皇宫离王府并不远,但是天气热这个事实摆在那里,主子既然发话了,张嵩也不可能不照办。
二人出发,张嵩跟在艾殿澄后面,可是艾殿澄越走越慢,似乎刻意要和张嵩平行而走,张嵩又本能地走到艾殿澄身后,艾殿澄继续放缓脚步……
“您干嘛呀?”张嵩才发现艾殿澄的行为。
“现在我就是一个平民百姓,和你一样,走吧哥们。”艾殿澄的笑充满恶作剧的意思。
张嵩急了:“哎喂,您别开玩笑了,被王爷听到还不得把我剁了,我可是签了卖身契的奴才,不敢僭越。”
“嘿嘿。”
张嵩也笑了,二人有说有笑得走向皇宫。
与此同时,艾府。
“你说世子进宫去了?”郑心问道。
“恩。”艾殿泱点头,“我听到他与张嵩在府门前说的话,千真万确。”
郑心在屋里走了几步,心中越来越欣喜,“看来,这世子之位,迟早是我们泱儿的。”
艾殿澄也很开心,走上前和郑心说道:“娘,要不我这就去告诉父王。”
“不急,这事我来告诉他,你用心点去读书,上次你父王不是告诉你要读那本什么《太宗本纪》么?”
“那……孩儿先去了?”
“去吧。”
“孩儿告退。”
艾殿泱先离开了,郑心在打着什么算盘,突然,回眸一笑,得意得很。
白云朵朵,好似棉花糖,丛中金色一片,轰隆隆似有声,突然乍泄,开阳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