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和校长狭路相逢我都提心吊胆,虽然我不是校长关注的第一对象,但过去我没少给他惹麻烦。我相信冤有头债有主,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周教育过去被校长被全校师生怀疑成所谓“校园淫魔”事件主使,但我却越来越感到他是被冤枉的,偶然的一次只是传说而已,恰逢周教育的相貌气质与那件事相吻合,成了传说故事的男主角。如今再加上他差一点拉在校长脚背上的那泡屎,他已经臭名昭著罪恶满天飞了。校长没有将周教育清除队伍,那是因为他勇于承认错误,认罪态度好,而且他的学习一直是全校数一数二的。
  那两天,我肚子里也跟跑火车似的呼啦呼啦响,搞得我特别紧张。
  紧张的人不只我一个,全体师生都很紧张。校长也不例外,在这场斗争中他很矛盾,很痛苦。他抬头看才建了一半的新校舍,看来这斗争还得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他必须做好长期打硬仗的准备。
  当然,在提防校长的同时,我继续把英语老师作为自己的梦中情人,对自己进行新一轮的“爷们”包装。尤突然走到我的面前:“哟,酷啊!”一伸手将的我半撇胡子揭去。我不屑于跟尤斗,当然,我也是怕给自己找麻烦。
  英语老师远远看见我在躲着她,竟然有点认不出我来,喊:“李安安,是你么?”
  我不得不走出来,但同时感到脸上很无光,脸皮跳动,可能是粉底打得太厚,肉被称得难受。
  “去把脸上的东西洗掉,写一份检讨中午交给我。”
  我觉得太丢人了,本来是想赢得英语老师的欢心,没想到却被她当头一棒。我故意不把脸洗干净留下一小块面子。
  “洗干净了再回来。”
  我再次洗了脸回转来时,才被允许进教室。我感到这一次是英语老师故意让我难堪。我的落魄样儿引起尤的一通乐。英语老师看了一眼尤,说:“上课时间,严肃点。”
  检讨根本不用写,将之前的改动几处誊抄一遍就行了。刚一放学,我就匆匆拿着检讨去英语老师的住处。我破门而入,没人。隐隐约约,我听见阳台上有动静,蹑手蹑脚走过去。我伸手开门,没开动,于是扒着门缝往外看,却见英语老师光着身子往身上涂抹什么东西,我一激动,弄出一声巨响来。
  “谁?”
  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慌张,拔腿就跑。将英语老师放在茶几上的玻璃杯带翻在地。
  过去我跟校长行进过那么多的斗争,却依然昂首挺胸阔步向前,但在这件事上我却抬不起头来。我甚至想到去逃课。
  在学校里,我没有心思上课,回到家,我妈对我吼叫:“家里的卫生纸又没了,用得这么凶,你自己掏钱去买。”
  我妈这分明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典型的心理不平衡。我懒得理她。
  从家里到学校这段路,我走得十分艰辛。幸灾乐祸的尤,用邪恶的眼神看着我。其实她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她的成绩一降再降,已经到了让人痛心疾首的地步。校长在高考动员大会上演讲到激动之处,大声说:“不好好读书,来学校混日子,愧对国家,愧对祖先,愧对父母的血汗钱,还不如找条水沟淹死自己。”有胆大的学生捏着鼻子说:“找不到水沟。”校长立刻回复:“那就撒泡尿淹死自己!”
  我总觉得这话不光是对广大学子说的,更是对尤、葛长征和吴小飞等人说的。
  这些天学校里排队等拉的问题并没有得到有效解决,葛长征永远都半身不遂似的,屎永远都拉一半留一半在体内般地往前行走。早晨或是黄昏,校园大道两旁的香樟树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有两个窃贼行走在屋顶上。我神情沮丧地行走在校园大道上,早已经把校长的话忘在一边。
  “李安安。”
  我一哆嗦,完全没有注意到校长的存在,站定确定声音的来源。几乎同时,我和葛长征都被这声音给镇住。
  “像什么样子,还有几天时间了,不抓紧看书,在搞什么?”
  我放眼看去,葛长征已经蹲在地上,假装在寻找什么东西。
  这个时候就见尤的身影从附近如鬼魅一样飘过。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校长立刻感到眼睛和耳朵不够用了,注意力高度集中,寻找着尤的身影。
  这难得的好时机,我迅速转移。
  当校长回过神来时,葛长征还蹲在地上在寻东西。此刻校长已经将我完全忘掉,将目标锁定在葛长征身上,冲他喊:“葛长征,不好好读书,在找什么?丢魂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