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塞乃风沙之地,但是也有草原,因此也适合放羊。
上新城的特产之一,就是肥美的羊肉。
将一整只肥羊剖杀,清洗干净后涂上酱料,置于炭火上烤,烤至七成熟,然后下架,用刀将羊肉一片一片的割碎,呈到食客面前,食客用手撕扯吃下,就是所谓的手扒羊肉。
羊肉味骚,酱料辛辣,大口吃下,畅快朵颐,再大口的喝马奶酒,不可不谓一件美事。
吃手扒羊肉的地方,并非是在上新城内,而是在城外,一个小的帐篷,在帐篷外面,食客们都是坐在草地上用餐的。
张捕快正是将众人引到了这里,轻车熟路,立即就点了一只最肥的羊,让厨子烹制去了。
几个人坐在草地上,围成一圈,张捕快立即自我介绍道:“在下张炳仁,是这上新城中之人,几位远道而来,我理应尽地主之谊。”
明明是刚刚才认识,张捕快却说得像是老朋友一样,龙婷对此嗤之以鼻,圆滑世故之人,她是最讨厌的了。
不过心里面虽然鄙视,在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面对这名上善堂的捕快,龙婷满脸堆笑,也柔声的向张捕快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这位大小姐,平日里尽管凶恶不羁,但如果她静下来不懂,也还是楚楚动人的,难怪四水城的城主林震会见色起意,打算纳她为妾。
龙婷柔声细语的说话,像极了一位大家闺秀,张炳仁立即投来了色迷迷的目光,于辉和季生余心知肚明。
相比于龙婷,张捕快对于辉和季生余的关心就少得多了,以至于于辉和季生余自我介绍完毕,他也没有去思索这两个名字是否在哪里听说过……
龙婷也是老江湖了,便对张捕快虚与委蛇起来。
没过多久,羊肉就烤好端上来了,店家又送来了几袋子的马奶酒,四个人一人一袋,就开始畅饮起来。
于辉的酒量不错,季生余也能喝,就连看似非常柔弱的龙婷,也是灌了半肚子酒之后面不红耳不赤,唯独张捕快,在多喝了两口之后,就头昏脑胀了。
当然,这样的状态还远远不够,于辉等人轮番灌张捕快的酒,张捕快本欲推托,但众人热情似火,这酒又怎么能够躲掉?
尤其是龙婷,今次可以算是表现得最好的,每到张捕快说不想再喝的时候,她就媚声媚气的去敬酒,张捕快当然无法拒绝,便又喝了不少。
再加上于辉和季生余的连番劝酒,张捕快终于喝醉了,立即开始胡言乱语!
“各位,实不相瞒,我是这儿上善堂的捕快,知道上善堂是什么地方吗?那可是大华国响当当的部门!”
人醉之后,难免自我吹嘘,而张捕快在吹嘘的同时,也将自己的身份给暴露了。
原本众人是早就知晓他的身份的,不过既然他已经亲口说出来了,便不需要再做掩饰了。
季生余装出一副非常吃惊的模样,说道:“原来张先生竟是上善堂的捕快,失敬失敬。”
张捕快又道:“可是在这上新城,上善堂可算是隐匿部门,因此我们做捕快的,行事不能张扬,就连穿着打扮,也不能穿捕快的制服,只能和普通民众穿成一样,若是被人认出是捕快,那可就糟了。”
听到张捕快的醉话,龙婷和于辉差点笑出声来。
不张扬?你的行为做事还不张扬吗?顿顿吃饭都赖账,在上新城里横着走,这哪里叫“不张扬”?
还有就是说被人认出是捕快那就糟了,可是这上新城里,是个人都知道你是上善堂的捕快,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季生余又问道:“张先生,这上新城里的上善堂的位置,是在哪里?”
由于张捕快已经酩酊大醉了,季生余便开始问出一些关键的问题,不过张捕快脑子不清晰了,乱说一气,一会儿说是在城东的巷子里,一会儿又说是在城西的宅院里。
像这样子可收集不到情报,于是季生余决定等张捕快醒过来再说。
但是整整的一只肥羊可不能浪费了,既然张炳仁喝醉了没有口福,那剩下的三人就将它给瓜分了。
不能不说,这家店的手扒羊肉非常鲜美,羊肉吃进嘴里,带着一股血腥的味道,再配上香料和酱料,与羊肉的肉香完美的融合起来。
吃饱之后,于辉问季生余:“季先生,你看我们能够从这个捕快嘴里套取情报吗?”
季生余笑道:“于兄弟,关于这一点,你切勿担心,实际上自从我从小二那里听说他白吃白喝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家伙极易上套了,但凡这种无赖之人,是最没有气节的,容易被美色和钱财收买。”
在说到“美色”二字的时候,季生余特意看了龙婷一眼,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以来,无数英雄好汉栽在女人手里,对张炳仁施美人计,是再恰当不过了。
“龙小姐,接下来的事情,劳烦你多多费心了。”
龙婷一脸不屑的样子,道:“这样贪财好色的小人,还要本姑娘去勾引他?”说着,斜着眼睛看了于辉一眼,“我这一次帮了你了,你可要好好的记住,欠我的人情,是一定要加倍偿还的!”
于辉没有说话,只是点头默认。
而季生余却更加不了解这对“师徒”了,哪里有徒弟对师父那样的态度的?不过这是人家门派内部的事情,自己也不便过问……
酒足饭饱之后,三人将醉得不省人事的张捕快扛回客栈,给他要了一间上房,轮流的看守着。
张捕快可真能睡,一睡就是一天一夜,三个人都睡饱了,他还没有醒。
于辉又想起了雪姐姐,雪姐姐当时被称作睡狐狸,那是因为雪姐姐虚耗的魔能过多,需要休养,这名张捕快又是为什么这么能睡,除了好吃懒做四个字外,于辉找不出其它的词语来形容。
张捕快终于醒过来了,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季生余正处在他的面前。
“张先生,你终于醒了,昨天你喝了马奶酒,醉得一塌糊涂,我还当你醉死了,今天见你醒了过来,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季生余说得殷勤备至,眼睛里都闪动着泪花,就好像张捕快是他最亲的朋友一样,担心得不得了。
张炳仁揉了揉脑袋,也意识到自己昨天喝得多了,别人将你送回客栈,总要说一声谢谢吧?
“季先生,多谢你将我送到客栈里来,昨晚我真是失态,还请季先生见谅。”
季生余道:“张先生切勿过分自责,实际上我们也有责任,谁让先生推荐的手扒羊肉甚是美味,再加上香甜的马奶酒,这一喝起来就没了章法,让张先生醉倒了,是我们的过错。”自谦了几句之后,季生余立即将话锋一转,道,“……只是,张先生酒醉之余,说了一些不相干的话出来,我们三人不敢隐瞒,只能向你坦白了。”
张捕快惊道:“我说了什么?”
季生余道:“张先生对我们说,你是上善堂在上新城的分部的一名捕快,是直接隶属于大华国的皇族的。”
所谓酒后吐真言,张捕快也隐隐约约记得,自己的确是说过那样的话,而别人听去了,并非是别人的错。
上善堂捕快的身份是不能随便泄露的,如果泄露了,将会受到组织的惩罚,但是事已至此,自己又能怎么办,总不能杀人灭口吧?
张捕快道:“季先生,关于我是上善堂捕快一事,请千万不要对他人说,在下感激不尽。”
而季生余却道:“张先生说的哪里话,你我朋友一场,怎么会随便拆人的底牌?有关张先生的身份,我们自然会只字不提,只不过我们此行到上新城来,却有些事情要求张先生帮忙,还请先生答允。”
别人有所求,自己便趁机狮子大开口,这是季生余一向惯用的伎俩。
而且季生余再说出自己请求的时候,所使用的口吻都是极为客气的,就算是对方回绝了,也不会闹至不欢而散。
张捕快问道:“不知道季先生有什么事情相求?”
季生余指着于辉和龙婷,说道:“实不相瞒,我的这两位朋友,是《纵横小报》的撰稿人,张先生你可知道,《纵横小报》虽然投入巨大,但是在销量上,却依然比《江湖故事》差了一大截,究其原因,是《纵横小报》没有比《江湖故事》更新奇的故事,再加上最近和武林字典百晓生的合同上也闹得不愉快,因此《纵横小报》正面临着巨大的困难。
我这两位朋友,都是为了拯救《纵横小报》才来到这上新城的,他们想在边境,收集一些新奇的故事,尤其是最近在大华国里闹得人心惶惶的银发魔女,如果能将银发魔女的事迹发掘一些出来,登载在《纵横小报》上,那《纵横小报》的销量,一定能够盖过《江湖故事》的!
张先生,一客不烦二主,我们能在这上新城里认识,也算是一种缘分,我拜托张先生,让我的这两位朋友,能够去上善堂的资料库里,查一些有关银发魔女的事情出来。”
季生余的一席话,虽是谎言,但是说得头头是道,一点破绽都没有,让人不得不相信。
然而即便如此,这还是已然触及到了张捕快的底线。
张炳仁摇摇手,道:“你们想进上善堂里查东西,那可万万不可,资料库可不能让旁人进入的,就算是我自己,也不能够擅自进入的。”
季生余道:“张先生,他们只是想进去找一些能够撰写的资料出来罢了,作为撰稿人,他们也是知道什么可以报道,什么不可以报道的,如果他们所阅读的资料里有什么已经涉及到不能说的秘密,他们也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况且他们只是晚上偷偷进去看看而已,不会有人知道的……当然,他们也不会让张先生平白无故担风险的,如果他日《纵横小报》的销量卖过了《江湖故事》,他们也会给张先生一点酬劳的。”
在话题僵持不下的时候,使用金钱是最好的方法。
季生余从怀里掏出来一只小金元宝,放在张炳仁的床头,道:“张先生,虽说在稿子写出来之前,《纵横小报》的销量未可知,是否能够超越《江湖故事》也未可知,不过给你的酬劳,却是不会少的,这是今天的,然后我再每天给你一只金元宝,直到他们将稿子写完为止。”
亮蹭蹭的金元宝,像张炳仁这样的人怎么会不动心,他将金元宝紧紧的拽在手里,依然在犹豫着。
这时,龙婷立即上前去搂着张捕快的胳膊,撒娇着说道:“张捕快,就让人家进去查查资料吧!人家保证不会乱来的!”
龙婷娇滴滴的语气,连于辉和季生余这两位旁人听起来都觉得全身酥麻,更不用说身为当事人的张捕快了。
张捕快将手轻轻的搭在龙婷的手上,对季生余说道:“季先生,我答应你,我带这两位朋友过去,不过你要向我保证,每天一锭金元宝,还有,如果两位朋友在上善堂里乱来被抓住了,我可是不会管的!”
于辉和龙婷相视一笑,美人计果然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