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弱
  春秋时,楚武王侵随,使薳章求成焉,军于瑕以待之。随人使少师董成斗伯比言于楚子曰:“吾不得志于汉东也。我则使然。我张吾三军而被吾甲兵,以武临之,彼则惧而协以谋我,故难间也。汉东之国随为大,随张,必弃小国。小国离,楚之利也。少师侈,请羸师以张之。”王毁军而纳少师。少师归,请追楚师。随侯将许之,季梁止之曰:“天方授楚,楚之羸,其诱我也。君何急焉?君姑修政而亲兄弟之国,庶免于难。”随侯惧而修政,楚不敢伐。
  前汉韩王信反,亡走匈奴,与匈奴谋攻汉。高帝自往击之。至晋阳,使人觇匈奴,冒顿匿其壮士、肥马牛,但见老弱及羸畜。使者十辈来,皆言匈奴可击。帝使刘敬复往使匈奴,还报曰:“两国相击,此宜夸矜见所长;今臣往,徒见羸胔老弱。此必欲见短,伏奇兵以争利。愚以为匈奴不可击也。”是时汉兵已逾句注,三十馀万众兵已行。帝怒,以为沮吾军,械系敬广武。遂往至平城,匈奴果出奇兵,围高帝白登,七日,然后得解。
  晋末妖贼孙恩作乱,出海盐。刘裕筑城于故海盐。贼日来攻,城内兵少,裕乃选敢死士击走之。时虽连胜,裕深虑众寡不敌,乃一夜偃旗,示以羸弱,观其懈,乃奋击,大破之。
  后周末,杨坚作相。尉迟迥拒命,坚遣将于仲文率兵定关东,次蓼堤。迥将檀让拥众数万人,仲文以羸师出战,让悉众来拒,仲文伪北,让军颇骄。于是遣精兵左右翼击之,大败让军。进攻梁郡,迥守将刘子宽弃城遁走。
  后唐伐蜀班师,副招讨使任圜至利州,会康延孝叛据莫州。掌书记张砺献策于圜,请伏精兵于后,先以羸师诱之。圜深以为然。延孝骁将也,任圜儒生也,延孝睹其羸师,殊不介意。及战酣,圜发精兵击之,遂擒延孝。
  五代周世宗伐江南,大将张永德请行效命。师至寿春,刘仁赡坚壁不下。永德出疲兵居前诱之,伏精兵于便地。每战佯不利,北退三十里,伏兵悉起,前后夹攻,大败之。仁赡仅免。
  宋至道中,折御卿授府州节度使而兵不满数千。太宗戒之曰:“北虏尝以西戎为小,蕃必轻敌而深入,或引众入境。尔可先令近下蕃族,以羸师诱之,伏精兵以击之,必在吾掌中矣。”御卿果成克捷。
  韩魏相攻,齐相田忌率兵伐魏,魏将庞涓闻之,释韩而归齐。孙子谓田忌曰:“彼三晋之兵素皆悍勇而轻齐,齐号为怯,善战者因其势而利导之。兵法百里趋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趋利者半至。”乃使齐军入魏地,为十万灶。明日为五万灶,又明日为三万灶。庞涓行三日,大喜曰:“我固知齐卒怯,入吾地三日,士卒亡者过半矣。”乃弃其步兵,与其轻锐倍日并行逐之。孙子度其行,暮当至马陵。马陵道狭而旁多阻隘,可伏兵,乃斫大树,白而书之曰:“庞涓死此树下。”于是令万弩夹道而伏,期日暮见火举而俱发。庞涓夜至斫树下,见白书,乃举火烛之。读书未毕,齐军万弩俱发。军大乱,龙涓乃自刎。
  战国赵将李牧常居代表郡雁门备匈奴,以便宜置吏。市租皆输入幕府为士卒费,日击数牛飨士,习骑射。谨烽火,多设间谍,厚遇战士。为约曰:“单于为盗急入堡,有敢捕虏者斩。匈奴每入,烽火谨,辄入堡,不敢战。如是数岁,亦不亡失,然匈奴谓牧为怯。赵王让牧,牧如故。王怒,使人代将。岁馀,匈奴每来,出战数不利,失亡多。复遣牧,牧至如故约,匈奴数岁无所得,终以为怯。边士日得赏赐,皆愿一战。于是乃且选兵车,得千三百乘,骑万三千匹,百金之士五万人,控弓弩者十万人,悉勒习战,大纵畜牧,人众满野。匈奴小入,佯走不胜,以数千人委之。单于闻之大喜,率众而来。牧多为奇阵,张左右翼击之,破杀匈奴十馀万骑。单于奔走,十馀岁不敢近边。
  后汉末,孙策攻陈登于匡琦城。策初到旌甲覆水,群下咸欲引军避之。登乃闭门自守,示弱不战,将士衔枚,寂若无人。登城观形势,知其可击。乃申命士众,宿整兵器,昧爽开南门,引军指贼营,步骑抄其后。策周章方结阵,不得还船。登纵兵乘之,遂大败。
  陈霸先讨杜龛,以侯安都居守。齐军乘虚入据石头,游骑至关下。安都闭门偃旗帜,示之以弱。且令城中曰:“有登陴看贼者斩。”及夕,贼收军还石头,安都夜令士卒,密营御敌之具。明晨贼骑又至,安都率甲士三百人,开东西掖门与战,大败之。贼乃退不敢逼台城。
  楚师次于句澨,使庐戢黎侵庸。及庸方城,庸人逐之,囚子扬窗,三宿而逸。曰:“庸师众,群蛮聚焉,不如复大师,且起王卒,合而后进。”师叔曰:“不可。姑又与之,遇以骄之。彼骄我怒,而后可克。先君蚡冒所以服陉隰也。”又与之遇,七遇皆北,惟裨儵鱼人逐之。庸人曰:“楚不足与战矣。”遂不设备。楚子乘驿会师于临品,分为二队,子越自石溪,子具自仞,以伐庸。秦人巴人从楚师,群蛮从楚子盟,遂灭庸。
  狄青为将,党项犯塞。时新募万胜军未习战阵,遇寇多北。青为将,一日尽取万胜旗付虎翼军,使之出战。虏望其旗,易之,全军径趋,为虎翼所破,始无遗类。累功至招讨副使。青在泾原,常以寡当众。度必以奇胜,预戒军中尽舍弓弩,皆执短兵。密令军中,闻钲一声则止,再钲声则严阵而阳却,钲声止则大呼而突之。士卒皆如其教。才遇敌未接战,遽声钲,士卒皆止,再声皆却。虏人大笑,相谓曰:“孰谓天使勇?”使虏人谓青为天使。钲声止,忽前突之。虏兵大乱,相蹂践,死者不可胜纪。
  董抟霄还军守于潜而贼兵大至,焚倚郭庐舍,抟霄按军不动。左右请出兵,抟霄曰:“未也。”遣人执白旗登山望贼,约曰:贼以我为怯,必少懈,伺其有间,则麾所执旗。又伏兵城外,皆授以火炮,复约曰:见旗动,炮即发。已而旗动炮发,兵乃尽出,斩首数千级。
  隋末,贼帅孟让众十余万屯,炀帝遣王世充拒之。世充保都梁山,久不与战,乃宣言士卒亡叛,使贼中闻之。让果大笑曰:“王世充文法吏,何能为将?吾当生缚之。”于是进攻其栅,世充与战,佯不胜。让益轻之,乃分兵虏掠。世充知其可击,令军中夷灶撤幕设方阵,四面出战,大破之,虏男女十万馀口,让仅以身免。
  示强
  春秋,楚将子元以车六百乘伐郑,师于桔秩之门,入自纯门,及逵市,县门不发。楚言而出,子元曰:“郑有人焉。”诸侯救郑,楚师夜遁。郑人将奔桐丘,谍告曰:“楚幕有乌。”乃止。
  楚大饥,戎伐其西南。庸人帅群蛮以叛楚。糜人率百濮将以伐楚,于是申息之北门不启。楚人谋徙于阪高,蒵贾曰:“不可。我能往,寇亦能往,不如伐庸。夫麋与百濮为我饥不能师,故伐我也。若我出师,必惧。百濮离居,将各走其邑,谁暇谋人?”乃出师。旬有五日,百濮乃罢。自庐以往,振廪同食。
  后汉虞诩为武都太守以讨叛羌,羌乃率众数千遮诩于陈仓崤谷。诩即停车不进,而上书请兵。羌闻之,乃分钞旁县。诩因其兵散,日夜进道兼行百余里,令吏士各作两灶,日增倍之。羌不逼。或问孙膑减灶而君增之,兵法日行不过三十里以戒不虞,而今日且二百里,何也?诩曰:“虏众多,吾兵少,徐行则易为所及,速进则彼所不测。虏见吾灶日增,必谓群兵来迎,众多行速,必惮追我。孙子见弱,吾今示强,势不同故也。”到郡,兵不满三千,而羌众万馀,攻围赤亭数十日。诩乃令军中,使强弩勿发而潜发小弩。羌以为矢力弱不能至,并兵急攻。诩于是使二十强弩共射一人,发无不中。羌大震,退。诩因出城奋击,多所杀伤。明日,悉陈其众,令从东郭门出,北郭门入,变易衣服,回转数周。羌不知其数,便相恐动。诩计贼当退,乃潜遣五百馀人于浅水设伏,候其走路。虏果奔,因掩击大破之。
  示远
  秦伐韩,赵令赵奢将救之。去邯郸三十里,而令军中曰:“有以军事谏者死。”秦军鼓噪,勒兵武安,屋瓦尽震。军中候有一人言急救武安,奢立斩之。坚壁,留二十八日不行,复益增垒。秦间来,奢善食遣之。间以报秦将,秦将大喜,曰:“夫去国三十里而军不行,乃增垒,阏与非赵地也。”赵奢既已遣秦间,乃卷甲而趋之,一日一夜至。令善射者去阏与五十里而军,军垒成。秦人闻之,悉甲而至。奢纵兵击破之,遂解阏与之围。
  后魏万侯丑奴称乱关右,魏将贺拔岳讨之,军于沠渭之间。宣言远近曰:“今气候渐热,非征讨之时,待至秋凉更图进取。”丑奴闻之,遂以为实,分遣诸军散营农于岐山之北百里细川。使太尉侯元进领兵五千据险立棚,其千人以下为栅者亦有数处,且田且守。岳知其势分,乃密严备。晡时,潜遣轻骑先行断诸路,然后诸军尽发。昧朝,攻围元进栅,拔之。诸所俘执皆放之,自余栅悉降。岳星夜径趋泾州,其刺史侯长贵亦以城降,丑奴乃弃平停而走。
  唐吐蕃都支及遮匐二部叛。诏裴行俭为洮州道总管。行俭建议曰:“吐蕃背叛,干戈未息。敬玄审礼失律丧元,安可更为西方生事。今波斯王身殁,其子泥涅帅师充质在京。望差使往波斯册立,即路由二蕃部落,便宜从事,必可有功。”高祖从之,因命行俭册送波斯王,仍为安抚大食使。行至西州,人吏郊迎。行俭召其豪杰子弟千馀人随己而西,乃扬言绐其下曰:“天时方热,未可涉远,须凉秋之后,方可渐行。”都支觇知之,遂不设备。行俭仍召四镇诸蕃酋长豪杰,谓曰:“忆昔此游,未尝厌倦,虽还京辇,无时暂忘。今因是行,欲寻旧赏,谁能从吾猎也?”蕃酋子弟请从者仅万人。行俭阳为略,游猎教试部伍数日,遂倍道而进。去都支部落十馀里,先遣都支所亲,问其安否。外示闲暇,似非讨袭,续使人召相见。都支先与遮匐通谋,秋中拟拒汉使。卒闻军到,计无所出,自率儿侄首领等五百馀骑就营来谒,遂擒之。是日传其契箭,诸部酋长悉来请命,并执送碎叶城。简其精骑轻赍晓夜前进,将到遮匐途中,果获都支还使与遮匐使同来。行俭释遮匐使者,令先往晓谕其主,兼述都支已擒。遮匐寻复来降。
  示近
  春秋,楚囊瓦伐吴师于豫章,吴人见舟于豫章而潜师于巢。冬十月,吴军楚师战于豫章,败之。遂围巢。克之,获楚公子繁。
  后汉耿弇攻张步于剧。步遣弟蓝将精兵二万屯西安,安诸将万馀人守临淄。相去四十里。弇进军画中,居二城之间。弇视西安城小而坚,蓝兵又精,临淄名虽大而实易攻,乃敕诸校曰:“后五日攻西安。”蓝闻之,晨夜儆守。至期,夜半,弇敕诸将皆蓐食。会明,至临淄城,荀梁等争之,以为宜速攻西安。弇曰:“西安闻吾欲攻之,日夜为备。临淄出不意,至必惊扰,吾攻之一日必拔。临淄即下,西安孤张,蓝与步隔绝,必复亡去。已封所谓击一而得二者也。若攻西安卒不能拔,百人屯兵坚城,死伤必多。纵能拔之,张蓝引军还奔临淄,并兵合势,观人虚实。吾深入敌境,后绝转输,敌制吾敝。”遂攻临淄,半日而拔,蓝弃西安而遁。
  岑彭将兵三万馀人南击秦丰,拔黄邮。丰拒彭等于邓,数月不得进。彭夜勒兵马,申令军中,使明早西击山都。乃纵所获虏,令得逃亡,归以告丰。即悉其军西邀彭,彭乃潜兵渡沔水,击其军于河头山,大破之。纵山谷间伐木开道,直袭黎丘,击破诸屯兵。丰闻大惊,驰归救之。彭依东山为营,丰夜攻彭。彭先为之备,出兵逆击之,丰败走。
  后汉将吴汉岑彭讨公孙述,述使其将延岑等悉兵拒广汉及资中,又遣将侯丹率二万馀人拒黄石。彭乃多张疑兵,使护军杨翕与臧宫拒延岑,自分兵浮江下还江州,溯都江而上,袭击侯丹,大破之。因晨夜倍道兼行二千余里,径拔武阳,使精骑驰广都。去成都数十里,势若风雨,所至皆奔散。初述闻汉军在平曲,故遣大兵逆之,及彭至武阳,绕出延岑军后,蜀地震骇。
  曹公与袁绍相持官渡,绍遣将部图淳于琼颜良等攻东郡太守刘延于白马,绍引兵至黎阳,将渡河。公北救延,苟攸说曰:“今兵少不敌,分其势乃可。公到延津,若将渡兵向其后,绍必西应之。然后轻兵袭白马,掩其不备,颜良可擒也。”公从之。绍闻兵渡,即分兵西应。公乃引军兼行趋白马,未至十馀里。良大惊,来逆战。使张辽关羽前登,击破颜良,遂解白马之围。
  魏初,马超屯潼关,曹公大破之。诸将或问公曰:“初贼守潼关,渭北道缺。不从河东击冯翊,而反守潼关,引日而后北渡,何也?”公曰:“贼守潼关,若吾入河东,贼必引守诸津,则西河未可渡也。吾故盛兵向潼关,贼众悉南守,西河之备虚,故徐晃等得间取河西,然后引军北渡。贼不能与吾争河西者,以有二将之军也。连车竖栅为甬道而南,既为不可胜,且以示弱。渡渭为坚垒,虏至不出,所以骄之也。故贼不为营垒而求割地,吾顺言许之,所以纵逸其意,使自安而不为备。蓄士卒之力,一朝击之,所谓疾雷不及掩耳。兵之变化,固非一道也。”
  魏将司马懿征公孙渊,师次于辽水东。渊遣卑衍等步骑数万阻辽水以拒之,围堑二十馀里。懿令其军穿围,盛兵多张旗帜,出其东南。贼尽锐赴之。乃泛舟潜济,急赴东北,斜趋襄平。衍等恐襄平无备,夜遁走。
  蜀诸葛亮领兵出斜谷,魏将司马懿屯北原。后数日,亮盛兵西行,诸将皆谓欲攻西原,郭淮独以为此见形于西,欲使官军重应之,必攻阳遂耳。其夜果攻阳遂,有备不得上。
  西魏末,岷州羌据州城反,魏将独孤信讨之。信乃勒兵向万年,顿三交谷口,贼并力拒守。信因诡道趋稠松岭,贼不虞信兵之至,睹风奔溃。乘胜逐北,径至城下,贼并出降。
  唐嗣曹王皋讨李希烈之叛,成立堡栅于蔡山。皋度峻险不可攻,乃声言西取蕲州,理战舰步兵傍南涯,与舟师溯江而上。贼以老弱守栅,引军循江,随战舰南北,与皋兵相去。直蔡山三百馀里,皋令步兵登舟顺流东下,不日拔蔡山。贼还救,间一日方至。大破之,因进拔蕲州,降其将。
  声此击彼
  前汉景帝时,七国反。周亚夫为将。吴楚兵乏粮,饥欲退,数挑战。终不出。夜军中惊,内相攻击,扰乱至于帐下,亚夫坚卧不起。顷之复定。吴奔壁东南陬,亚夫使备西北,已而精兵果奔西北,不得入。乃大败之。
  后汉末,黄巾贼起,汉将朱隽率兵讨之。贼帅韩忠据宛拒隽。隽兵少,不敌,乃长围结垒,起土山以临城内。鸣鼓攻其西南,贼悉众赴之。隽自将精兵五千掩其东北,乘城而入。忠乃退保小城,惶恐乞降。
  西魏末,凉州刺史宇文仲和据州不受代。魏将独孤信率兵讨之,仲和婴城固守。信夜令诸将以冲梯攻东北,信亲帅壮士袭其西南,迟明克之。
  魏田豫到马城,鲜卑攻围之十重。豫密使司马建旌旗,鸣鼓吹,将步兵从南门出。胡人皆属目,往赴之。豫将精锐自北门出,鼓噪而起,两头俱发,出虏不意。虏众散乱,皆无弓。马步走追三十馀里,僵尸积地。
  宋刘道济为益州剌史,州政失中,群盗蜂起,攻围州城。道济将裴方明出东门破贼三营,斩首数万级。贼虽败,已复还合。方明复伪出北门,回击城东大营,杀千馀人。时天大雾,方明等复扬声出东门,而潜自北门出攻城北城西诸营。贼众大溃,于是奔散。
  越伐吴,吴子御之笠泽,夹水而阵。越子为左右句卒,使夜或左或右,鼓噪而进,吴师分以御之。越以三军潜涉,当吴中军而鼓之,吴师大乱。遂败之。
  汉王遣将韩信击魏,魏盛兵蒲坂,塞临晋。信乃益为疑兵,陈船欲渡临晋,而伏兵从夏阳以木罂瓶渡军,袭安邑,虏魏王豹。
  郭淮讨叛羌,其羌遮塞等屯河关白上故城,据河拒官军。淮见兵上流密于下流,渡兵据白土故城,击大破之。
  前燕将慕容垂讨丁零翟钊于滑台,次于黎阳津,钊于南岸拒守。垂徒营就西津,为牛皮船百馀艘,载疑兵列艘溯流而上。钊先以大众备黎阳,见垂向西津,乃弃营西拒。垂潜遣兵向黎阳津夜济,壁于河南。钊闻而奔还,士众疲竭,走归滑台。钊携妻子,率数百骑走。垂遣追击之,尽擒其众。
  狄青征侬智高。时智高还守邕州,青惧昆仑关险阨为所据,乃按兵不动,下令宾州,具五日粮,休士卒。值上元节,令张大灯烛,首夜宴将佐,次夜宴从军官,三夜宴军校。首夜乐饮彻晓,次夜二鼓时,青忽称病,暂起如内。久之,使人谕孙沔,令暂主席行酒。少服药乃出,数使劝劳座客,至晓,客未敢退,忽有驰报者云:“是夜三鼓,青已夺昆仑矣。”贼谍知,不为备。是夜大风雨,青率兵半夜时度昆仑关。既度,喜曰:“贼不知守此,无能为也。彼为夜半风雨吾不敢来。吾来,所以出其不意也。”已近邕州,贼方觉,逆战于归仁铺。青登高望之,贼据坡上,我军薄之。青使步卒居前,匿骑兵于后峦,使骁勇者执长枪居前,羸弱悉在其后。其前锋孙节战不利而死,将卒畏青令严力战,莫敢退者。青登高丘,执五色旗,麾骑兵为左右翼,出枪之后,断蛮军为三,旋而击之,人人皆殊死战。先是,青已纵蕃部马二千出贼后交击,左者右,右者左。已而右者复左,左者复右,贼不知所为。贼之标牌军为马军所冲突,皆不能驻枪立,加束军士。又纵马上铁连枷击之,遂加披靡,相枕藉死,贼遂大败。智高果焚城遁去。智高自起至平几一年,吏民不胜其毒。先是,谣言:农家种,余家收。而高为青所破,皆如其谣。
  隋,汉王谅作乱,遣其将余公理自太行下河内。隋将史祥讨之,军于河阴,久不得济。谓军吏曰:“余公理轻而无谋,才用素不足称。又新得志,谓其众可恃,恃众必骄。且河北人先不习兵,所谓拥市人而战,不足图也。”乃令军中修攻具攻河阳,公理使谍知之,果屯兵于河阳内城以拒祥。祥于是舣船河南,公理聚甲以当之。祥乃简精锐于下流潜渡,公理率众拒之。祥至濆水,两军相对,公理未成列,祥纵击大破之。
  利
  春秋时,楚伐绞,军其南门。莫敖屈瑕曰:“绞小而轻,轻则寡谋。请无捍采樵者以诱之。”从之。绞人获三十人。明日,绞人争出驱楚役徒于山中,楚人坐其北门而覆诸山下,大败之。为城下之盟而还。
  陈豨反,赵代皆豨有。高祖闻豨将皆故贾人。上曰:“吾知与之矣。”乃多以金赂豨将,豨将多降。
  后汉光武初,冯异与邓禹率车骑将军邓弘等议攻赤眉。异曰:“贼余众尚多,可稍以恩信倾,难卒以用兵破之也。上今使诸将屯渑池邀其东,而异击其西,一举取之,此万成计也。”禹弘不从,遂大战。赤眉佯败弃辎重走,车皆载土,以豆覆其上。兵士饥,争取之。赤眉引还击弘,弘军溃乱,大为所败。
  魏曹公西征马超,与超夹潼关而军。公急持之,而潜遣徐晃等夜渡蒲坂津,据河西为营。公自潼关北渡,未济,超赴船急战。公放牛马以饵贼,贼乱取牛马,公乃得渡,循河为甬道而南,贼退距渭口。公乃多设疑兵,潜以舟载兵入渭,为浮桥。夜,分兵结营于渭南,贼夜攻营,伏兵击破之。
  曹操与袁绍相持官渡,既乃循河而西。绍于是渡河追公军,至延津南,公勒兵驻营南坂下,使登垒视之。曰:“可五六骑。”有顷,复白骑稍多,步兵不可胜数。公曰:“勿复白。”乃令骑解鞍放马。是时辎重就道,诸将以为敌骑众,不如还保营。公曰:“此所以饵敌也,如何去之?”绍骑将文丑与刘备将兵五千骑前后至,诸将复白可上马。公曰:“未也。”有顷,骑至稍多,或分趋辎重。公曰:“可矣!”乃皆上马。时骑不满六百,遂纵兵击,大破之。
  晋将刘牢之讨妖贼孙恩,恩败走,虏男女二十馀万,一时入海。惧官军蹑其后,乃缘道多弃宝物子女。时东土殷实,莫不粲丽盈目,牢之等遽于收敛,故恩得逃去。
  晋李矩守荥阳,后赵石勒亲率兵袭矩。矩遣老弱入山,令所在放牛马,因设伏以待之。贼争取牛马,伏发齐呼,声动山谷,遂大破之,斩获甚众。勒乃退。
  南凉秃发傉檀守姑臧。秦姚兴遣将姚弼等至于城下,傉檀驱牛羊于野,弼众抄掠,傉檀因分击大破之。
  后魏末,大将广阳王元深伐北狄,使于谨单骑入贼中,示以恩信。于是西部铁勒酋长也列河等五万余户并款附,相率南迁。广阳欲与谨至折敦岭迎接之,谨曰:“陆汗拔陵兵众不少,闻也列河等归附,必来要击。彼若先据险要,则难与争锋。今以列河等饵之,当竞来抄掠,然后设伏而待,必指掌破之。”广阳然其计。拔陵果来击破也列河于岭上,部众皆没。谨伏兵发,贼遂大败。悉收也列河之众。
  隋炀帝征高丽,于仲文率军从乐浪道军次乌骨城。仲文简羸马驴数千置于军后,既而率众东过,高丽出兵掩袭辎重,仲文回击,大破之。
  唐薛万均为幽州罗艺将,会窦建德率众十万来寇范阳。万均曰:“众寡不敌。今若出门,百战百败。当以计取之。可令羸兵弱马背城为阵以诱之,观贼之势必渡水交兵,万均请精骑伏于城侧,待其半渡击之。”从其言。建德果引兵渡水,因邀击,大破之。
  汉傅介子以骏马监求使大宛,因诏令责楼兰、龟兹国。介子至楼兰,责其王教匈奴遮杀汉使。“大兵方至,王苟不教匈奴,匈奴使过至诸国,何为不言?”王谢服,言匈奴使属过,当至乌孙。道过龟兹,介子复责其王,王亦服罪。介子从大宛还,到龟兹,龟兹言匈奴使从乌孙还,在此。介子因率其吏士共诛斩匈奴使者。还奏事,诏拜介子为中郎迁于乐监。介子谓大将军霍光曰:“楼兰龟兹,数反复而不诛,无所惩艾。介子过龟兹时,其王近就人,易得也。愿往刺之以示威诸国。”大将军曰:“龟兹道远,且验之于楼兰。”于是白遣之。介子与士卒俱赍金币,扬言以赐外国为名,至楼兰。楼兰王意不亲介子,介子阳引去。至其西界,使译谓曰:“汉使者持黄金锦绣行赐诸国,王不来受,我去之西国矣。”即出金币以示译。译还谓王,王贪汉物,来见汉使者。介子与坐饮,陈物示之。饮酒皆醉,介子谓王曰:“天子使我私报王。”王起,随介子入帐中屏语,壮士二人从后刺之,刃交胸,立死。其贵人左右皆散走。介子告谕以王负汉罪,天子遣我来诛王,当更立太子质在汉者。汉兵方至,毋动,动灭国矣。遂持王首还,诸阙。
  裴矩为黄门侍郎□□以始毕可汗强盛,渐生怒隙。言于帝曰:“突厥本淳,易可离间。但由其内多有群胡,尽皆杰黠,教导之耳。臣闻史蜀胡悉兀多奸计,幸于始毕,请诱杀之。”帝曰:“善!”矩因遣人告胡悉曰:“天子出珍物,今在马邑,欲共蕃酋多作交关。若前来者即得好物。”胡悉贪而信之,不告始毕,率其部尽驱六畜星驰争进,冀先互市。矩伏兵马邑下,诱而斩之。诏报始毕曰:“史蜀胡悉忽领部落走来至此,云背可汗,请我容纳。突厥既是我臣,彼有背叛,我当共杀。今已斩之,故令往报。”
  南凉秃发傉檀伐沮渠蒙逊于姑臧,至蕃禾莒藋掠五千馀户。其将屈古进曰:“陛下转战千里,前无完陈,徙户资财盈溢衢路,宜倍道旋师,早渡峻险。蒙逊善于用兵,士众习战,若轻军卒至,出吾虑表,大敌外逼,徙户内攻,危道也。”卫尉伊方延曰:“我军势方盛,将士勇争自倍,彼徒我骑,势不相及。若倍道旋师,必捐弃资财,示人以弱,非计也。”俄而昏雾风雨,蒙逊军大至,傉檀大败而还。
  唐武德中,李靖随河间王孝恭讨萧铣于江陵,铣悉见兵出拒战。孝恭将击之,李靖止之曰:“彼救败之师,策非素立,势不能久。不若且泊南岸,缓之一日,彼必分其兵,或留拒我,或归自守。兵分势弱,我乘其懈而击之,蔑不胜矣。今若急之,彼则并力死战。楚兵剽锐,未易当也。”孝恭不从,留靖守营,自帅锐师出战,果败走,趋南岸。铣众委舟,收掠军资,人皆负重。靖见其众乱,纵兵奋击,大破之。乘胜直抵江陵,入其外郭。又攻水城,拔之,大获舟舰。李靖使孝恭尽散之江中,诸将皆曰:“破敌所获当藉其用,奈何弃以资敌?”靖曰:“萧铣之地,南出岭表,东距洞庭。吾悬军深入,若攻城未拔,援兵四集,吾表里受敌,进退不获,虽有舟楫,将安用之?今弃舟舰,使塞江而下,援兵见之,必谓江陵已破,未敢轻进。往来觇伺,动淹旬月,吾取之必矣。”铣援兵见舟舰,果疑不进,铣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