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降落在了S市西峰的群峰叠峦之中。少顷,黑暗夺去了光明的生命。山风活跃起来了,用它那无影的身躯扑打着残枝败叶,发出了“唰一一唰的响声。接着,又下起了暴雨,雨柱像万把利箭直射大地的肌肤。
  “轰”地一道闪电,把黑黝黝的夜空劈开了一道闪光的裂缝,照亮了隐蔽在布满荆棘的山坳里的一个不太显眼的洞口。“轰隆隆隆——”的一声炸雷劈断了洞口上方的百年古松,“哗”地一下树枝将洞口盖了个严严实实。
  就在这个不太显眼的无名洞内,“神鹰”计划的另两名头面人物,一号吴吉石和二号韩旦达正在进行着一场舌战。旁边坐着他们各人的贴身保镖。干电池发出的蓝萤萤的光把这四个人的脸照得铁青,更增添了一些紧张气氛。
  一个多小时之前,吴吉石向台湾国防部情报局发去了急电,汇报了“白鸽”已被处死和三号被抓获的情况。台湾国防部情报局接到报告,对他们的工作很不满意,指令他们必须迅速采取有效行动扭转困境,以免使中共掌握了“神鹰”计划的全部企图而被动挨打。国防部情报局还反复交待“必须干大的、干快的、干有影响的,最高方面已经等不及了。五天之内再没没有什么进展,拿你们是问……”
  吴吉石和韩旦达分别看了电文,瞥了半天没有说话。沉默过后,他们终于互相指责起来。吴吉君石怨韩旦透没有及时处理白鸽,结果反使三号陷入囹圄是贻误了战机。韩旦达则指责吴吉石胆小如鼠,躲进山洞,不亲临现场进行有效的指挥,是丧失了战机。二人越吵越僵,越揭越深,连过去在他们记忆中储存的那些陈糠烂谷子也一古脑儿地倒了出来。直到通过互相揭短,二人恼羞成怒,掏出腰刀,准备决斗的时候,两个保镖才上前解劝制止,使他们放弃了动武的念头。
  “好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吴吉石把腰刀往地上一扔道,“我现在就向情报局报告,‘神窿’计划我们分别行动。你有能耐你领赏,我没有本事我接受惩罚。”
  “哼!老子怕个鸟!”韩旦达听吴吉石这么一说,更加不服地说,“发报就发报,反正我是-个人干,有没有你这个指挥都一样。咱们骑着毛驴上看唱本一一走着瞧!”
  吴吉石让他的保镖同台湾国防部情报局进行联系。沟通联络后,吴吉石如实地进行了汇报。他万万没有想到,情报局竟完全同意他们分头执行“神鹰”计划。他凭着多年的经验推测:情报局现在是急于求成,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了。他轻轻地从头上摘下耳机,放在了地上。然后,略为心平气和地对韩旦达说,“二弟,上峰已经同意我们分别执行‘神鹰’计划,从今天晚上起我们就各奔东西。我希望看在党国的份上,看在老同学的份上,看在我们今天的困境份上,我们之间互相不要伤害。祝你走运。”说完,他简单收收拾了一下装具,就与保镖一起揿亮手电筒向洞口走去。
  韩旦达坐在地上一个劲地抽烟,他没说一句话,也没起身去送吴吉石。
  吴吉石心事重重地向洞口摸去。此时此刻,一系列的往事像走马灯似地在他的脑子里晃动了起里。韩旦达从M市回到S市山区西峰后,几天来一直与他摩擦不断,闹到今天晚上这种步,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他觉得韩旦达目中无人,欺人太甚。这自然联想到在台湾接受这个卖命的差事时的情景,越来越觉得这兮韩旦达早已失去了老同学的那份交情,但是不是他从中捣鬼还不敢确定。本来潜回大陆就是把脑袋掖在裤腰子上干的,可这家伙不但不好好配合还尽找茬儿……哎!
  吴吉石和保镖不觉已来到洞口,不料被一棵大树挡住了去路,他们拨了半天才拨开一条小缝。探出头来一看,雨还下得大着哩。吴吉石踌躇了一下,猛然问对保镖说,“这个韩旦达真不近人情,我们两个走他连一句话都没有。走,回去找他算帐去!”
  吴青石和保镖把随身携带的东西放在了洞口,然后蹑手蹑脚地向洞里走去。他们没有走多远,就听见了无线电发报的声音。吴吉石拍了拍保镖的肩膀,示意他停了下来。这时,韩旦达口授电文的声音清晰可闻:“吴吉石胆小如鼠,按兵不动,终因贻误战机而使三号被抓。现在他一个人已经跑了……”
  吴吉石所到这里,顿时热血涌上了脑门。他小声地对保镖说,“走,干掉他!”接着,他找了个有利的位置,掏手枪对准了正在洋洋得意的韩旦达的太阳穴扣动了板机,只昕“砰”的一声,韩旦达应声栽倒在地上。
  韩旦达的保镖见状忙举起双手,高声喊道:“吴司令千万别开枪,不要开枪,我听您的。”
  吴吉石和他的保镖一起走了过来,他用脚踢了踢韩旦达的尸体,冷冷地说,“真是自作自受!”他指挥两个保镖将韩旦达的尸体推到了一边。然后,三个人扯开军毯,蒙头盖脑地龟缩成一团,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