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这天一清早，钟齐声来敲韩静的门，“赶快穿戴整齐，我带你们外出一趟”！
　　“毕教授也去？”韩静问。
　　“去。”钟齐声笑了笑，“外事任务，不用慌张”。
　　两辆桑塔纳轿车旋风般地将他们带到一座花园洋房内。不大的客厅，里面已有好几个人，其中二位特别显眼，高鼻子蓝眼睛，外国专家。
　　“韩女士，您现在感觉好不好？”
　　“很好，一切都很好！”
　　“您的丈夫和孩子？”
　　“是的，他们也很好。”
　　“真是奇迹！愿意到我国去旅游吗？”
　　“我很高兴，适当的时候我们全家都想去。”
　　“到时候我国总理会欢迎您全家。”
　　接着，A国医生对韩静触摸检查了一阵，和毕胜利叽哩呱啦说着什么。
　　这是双方关于共同研究蛇毒的第一次接触，互相帮助，但又互相戒备。
　　自从A国医得到毕胜利研制的蛇毒菌之后，加紧试验，甚至直接让核辐射晚期病人服用蛇毒菌，但皆未取得预想的效果。原因很简单，蛇毒菌没有找到媒介物不能释放出蛇毒，他们怀疑毕胜利所送的蛇毒菌有问题，因此无话可说。
　　人工合成胰岛素在科学发达的A国早已成事实，但他们无法合成蛇毒菌（WGN），他们还没有找到这条途径，所以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才决定窃取中国的科技成果。没有偷着，就向中国政府道歉并放下架子希望合作。蛇毒菌有了，又无法使它分解成蛇毒。一个关键的技术在中国人手里，就不能只将合作成为口头上的合作。而毕胜利要从A国人那里知道，为什么蛇毒能够治疗核辐射病，他们是怎么得出这个猜测的？
　　各自捏着一张牌，只有摊牌才能真正合作。
　　A国专家要求采集韩静身上的50cc血浆进行研究，毕胜利表示应征求病人同意。钟齐声示意毕胜利不要当场去征求韩静的意见，回去研究后再说。
　　韩静的病例被人写入学术论文发表之后，A国人就已敏感到这可能就是中国的第一例新类型放射性病人，这位女病人竟然获得了重新走入健康人队伍的好运气，是偶然还是报道失真？A国人此行的目的当然是想弄个水落石出。
　　对韩静的血液成份，毕胜利早已分析研究过，正常。但A国人需要重新分析，也是可以理解的。钟齐声说，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应该让他们采集韩静的血液。
　　钟齐声把情况告诉韩静之后，她说：“一点点血，我同意！”她被抽了50cc的血。
　　既然已经与A国合作了，为什么不让A国人到医院来呢，钟齐声对毕胜利说：“国与国之间的事，有时很难意料到后果，戒备是必要的，不能和盘托出，不能当外交上的傻瓜！”
　　毕胜利从A国同行那里得知，他们也早在研制WGN，从科技情报上了解到中国在这方面已做出成绩。由于总理对本国核辐射病高发期到来的担忧，希望加快研究进程，时间太紧迫了，所以想得到全世界范围内的同行帮助，与中国合作无疑是正确的选择。
　　在理论研究上，这种新产生的蛇毒有一种主动接近人体免疫缺损病毒的天性，它会紧紧拥抱病毒，互相溶为一体后变为无害的物质被排出体外。这种理论设想与毕胜利的研究结论完全一致。
　　毕胜利对钟齐声说：“我希望到A国去考察，也许可以加快我们的研究进程。”
　　钟齐声深思良久，抬起头看着等待他回答的毕胜利说：“互相派遣专家是协定上写的，问题是得选择适当时机。当我们还没有摸清对方的真实意图时，怎能贸然让你出国？这个担心不是多余，因为蛇毒菌曾被不正当手段窃走过。当时他们完全可以通过外交途径达到合作目的，为什么选择了非法行动？这应该引起我们注意。”
　　“你最了解蛇毒菌一旦成为祸害人类的生物原子弹，后果将不堪设想。世界上的弱国将在核讹诈的威胁下又多一个毒讹诈，雪上加霜。所以我们不能让研究的主动权交到别国手里。如果是用于和平，用于治疗，我们是可以与他们放心合作的。你是我国研究蛇毒菌的专家，万一到了A国，发生意外怎么办？这不是你个人安危问题。所以你必须摸清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
　　毕胜利激动地说：“按照我目前研究情况，要使蛇毒菌产生蛇毒，还得有较长时间的研究，甚至说不定永远也找不到，因为这还仅仅是一种理论和猜测。相反，A国人试图利用蛇毒菌治疗核辐射病，是很可行的，这与我目前研究安静病例比较吻合。如果A国人想通过这次合作研究核辐射病之外的生物武器，我当然不会与他们合作。请你放心，我研究的所有成果都在国内，而且我的助手也会接替我的研究。”
　　钟齐声露出了轻松的微笑，在桌子上用手指弹了几下，一挥手说：“同意你去A国！不过安静怎么办？你出国期间万一有什么情况，谁可以代替你？”
　　毕胜利说：“这好办，延长A国人在中国的研究时限，让他们照管对韩静的观察，直到我回来。”
　　钟齐声先是愣了愣，但立刻高兴地笑道：“真是太妙了，互换专家！”
　　A国专家采集了韩静的50CC血浆后，希望能留在中国当场化验，但因为预先没有列入计划，正在为难。对韩静的血液化验并不是一般常规方法，而是用几种不同的特殊培养菌分别投入血浆中，以观察病毒的存在情况。血浆如果不够，就得马上再从患者身上采集，衔接不能有一分钟的隔断，如果将血浆带回国，显然不理想。
　　钟齐声知道了这个情况，很干脆地答应他们留在中国进行试验，并为他们提供一切便利。
　　于是毕胜利去A国，A专家留在中国。
　　有关部门对这样的安排表示满意，钟齐声也算松了一口气，两国合作总算走出一步好棋。中国政府当然也希望能对治疗核辐射病有所贡献，同时又不愿被人牵着鼻子走。毕胜利去A国虽然主要是去考察，另外也是帮助吉祥去摸摸底：A国人是否真的在研究用蛇毒菌治疗核辐射病。
　　毕胜利在临走前为两位A国人准备了所需的仪器和培养菌，因此他们一开始进入工作就显得顺利。血浆培养液显示正常，两位A国医学教授轮流值班，不出实验室一步。A国专家只相信自己，要自始至终厮守实验的全过程。
　　毕胜利曾对两位同行说，他已经做好他们即将要做的血液培养试验，未能有预计情况出现。当然，他不能说请他们不要再做，做不做是A国人的事情，他只是提出忠告，以表示自己的见解和坦率的态度。
　　半个月时间过去了，两位A国人终于走出了实验室，不知他们是否有所隐瞒，只是告诉中国的几位助手，韩静的病可能有复发的危险。
　　他们说收获很大，血液培养证实了韩静确凿的病症：放射线引起的皮肤免疫缺损病毒，与A国发现的核辐射病病毒同类，也就是说安静所患的不是皮肤癌，而是核辐射病病。同时，也证实了安静确实是服用了蛇毒菌之后才获痊愈的。A国人用的是什么手段，那么神？
　　难道毕胜利先前的测验错了吗？抑或是A国同行失误？其实，他们之间的实验方法不同，A国人采用了他们的最新测验技术，逆向试验。就像是将电影胶卷倒放，从屋顶跳下的动作变成了跳上屋顶。这门医学上的新成果毕胜利尚未得知，恐怕A国人目前还不会公开这项成果的技术资料。
　　A国人警告说，目前还不能让韩静出院，应当人病人继续接受观察治疗。钟齐声听了大为吃惊，心想A国人够厉害，我们还只在设想中，只怕韩静万一有变化，他们却肯定了，并有足够的检查证据。
　　有必要令毕胜利立即回国。
　　就在毕胜利还没有回国的时候，发生了一桩事。
　　韩静的女儿在医院的花园里学骑自行车摔断了胳膊！本来这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事，韩静却为此事急得团团转。了解她病史的人都知道，这是复发皮肤癌溃疡前的先兆。
　　幸好，韩静逐渐退烧，毕胜利也回来了。
　　毕胜利了解了全部情况后，建议请A国专家参加会诊。毕胜利说：“一方面是因为双方已经合作，另一方面，我们不能错过机会，利用国外先进的诊断技术”。
　　钟齐声想，这样一来，不是要把我们的研究基地暴露给A国人了？事情重大，要请示上级。
　　引起韩静发烧的病灶是什么？为何三天后又趋正常？医生没有用过任何药物呀，这是何道理？
　　根据韩静的自述，她当时听女儿摔坏了胳膊，吃了一惊，于是便感到有点昏昏沉沉，接着就开始发烧，因有刘飒在一旁陪伴，心里倒也平静。女儿手臂上绑着石膏，看到妈妈又病了，很伤心地哭：“妈妈，我保证不再闯祸啦”！
　　听女儿这么说，韩静笑起来，说：“不要紧，妈妈马上会好的”。
　　女儿说：“也不准你再生病啦！爸爸和我在家里的时候，老是害怕见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