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静看了看丈夫,把手臂伸出来说:“你们看,我没有病,明天我们一起开始进行体育锻炼,老是吃吃睡睡,倒真的要生病哩!”
刘飒看着妻子从袖管里露出来的手臂,惊讶地发现她的皮肤果然滋润光滑,全然没有了皮肤屑。他不知道眼前的事实是不是奇迹,因为在几上小时前他还看见妻子手臂上正在脱皮屑。
刘飒对妻子多年前皮肤发病时的情形记忆犹新。韩静在国家考古研究所工作,因常年野外奔波和现场作业,接受阳光的紫外线较多而引起皮肤异常。开始只以为是普通的皮肤干燥龟裂,因此小心注意对皮肤的防护,谁知后来情况越来越严重,皮肤干燥开始产生皮肤屑。接受放疗后,皮肤又出现褐斑并有局部溃烂,久治不愈,越来越严重。这次见妻子的皮肤又因干燥发生皮屑,心想准是旧病复发,幸好住在医院,才稍使他缓缓解了紧张心情。
对于韩静这样一位特殊病人,医生们更是小心翼翼。他们在韩静刚开始发烧时就忙得不亦乐乎,不但进行严格的全身检查,同时用录像机拍摄她皮肤变化情况。毕胜利去A国考察前,布置过应急措施,所以当他不在的时候,工作仍显得忙而不乱。等到他回到医院,韩静恢复常态,所有资料也整理得有条不紊。
毕胜利在向钟齐声建议请A国客人一起会诊的同时,也向他汇报了A国之行的基本情况。A国对蛇毒菌的研究已有一定深度。虽然他们还没有从蛇毒中找到核辐射病的克星,但在基础理论上颇有值得参考地地方。蛇毒菌之所以未能试制成功,是因为他们用的方法与毕胜利不一样。
何况任何科学试验在未被人认识之前,总是带有很多的偶然性,一旦失去某一个瞬息即逝的机会,试验就得推倒重来。也许可以说,他们的运气不太好,而毕胜利的运气似乎显得格外好。但不管怎么说,他们将蛇毒菌用于治疗核辐射病的方向在理论上是站得住脚的,并且给毕胜利的研究方法有很多重要的启发。按照毕胜利实地考察后分析说,A国人的确是想运用遗传工程学来治疗核辐射病。至少,在目前来讲,他们是认真的,而不是用假象掩人耳目,以便达到某军事目的,制造生物武器。
钟齐声向上汇报了情况后,很快就批准A国人会同毕胜利一起研究“韩静病例”。
当A国医生得到允许进入中国病毒遗传工程研究基地后,会意地笑了,“OK,OK”!
会诊结果,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阅读病历资料后,证实了A国医生血液培养试验的结论是对的,韩静体内存在着隐性的病毒,在一定的条件下会显示出来并且旧病复发。这次复发的条件是什么,没有找到。
专家们陷入沉思。不治而愈,更令专家难以理解。
A国医生问毕胜利:“如果病人病情加重,而不是自愈,你打算怎么治疗”?
毕胜利毫不犹豫地回答:“用蛇毒菌”!
A国医生说:“我们想再进行一次培养液的试验,检验病人的血液是否较前一次不同。”
毕胜利问:“病人发病的外在条件是什么呢”?
“可能是惊吓。韩静的女儿跌伤使他受惊,因而降低了体内的免疫力,使病毒显现”。
“哦?是这样!对,也许是这样的。如果依照这个推断,惊吓过后恢复平静,免疫力增强,又使病毒呈隐性,因而得以不治而愈。”毕胜利一面说,一面沉思着。
“是的,您的推断和我们是一致的。我们可以试一试,以前忽略了人的心理状况对疾病的影响,啊,太好了,重大的启示!”艾克医生说。
参与对核辐射病防治的研究,对于一位从事遗传工程学研究的专家来说,是一次机会,是命运安排。能和中国专家并肩工作,他们感到新鲜,因而使枯躁乏味的试验也变得趣味盎然了。不容易呀,A国人能取得中国人的信任的确不容易。
他们决定每天晚上八点到九点进行例会,互相交换当天的研究效果。
研究工作默默地在按计划进行。微观世界在仪器的帮助下,出现了广阔而深的天地,而且,他们时时刻刻将人体中微量元素的变化与人的精神活动联系起来,虽然增加了难度,却是必要的。核辐射病是不是也与人的高级神经系统的活动有牵连呢?人忧郁、恐怖的深刻性是不是会导致免疫系统失控?这些问题,正是专家们所要研究的新课题。
韩静所患的病也许应该从安静的心理历史去考察她的病原因。
韩静的职业是考古工作者,长年在野外东奔西忙,而长时间的现场挖掘作业更是单调和枯燥。沉闷的工作环境使她开始喝酒了,实际上是以此作为发泄。当然她并没有意识到她这一潜在的痛苦,平日里依然的一副很快活的样子。这种矛盾的强然压抑恰恰改变了她的精神生活,使她陷于欲言又止、优而不怒的泥潭中不能自拔。潜意识中的自我使她的免疫系统遭到了破坏,开初的表现发生在皮肤神经的麻木,以致长期得不到良好的营养使皮肤窒息。她住院治疗因怀疑得了皮肤癌,做放疗时接受丙种射线过多,这种犹为厉害的放射线使肌体防线出现缺口,便引起了难于治愈的皮肤癌。她皮肤出现褐斑,恰恰是放射病的一种症状——皮下出血。因此,这种病确切地说应归于核辐射病之列。
按照这条理论推导,研究就显得十分形象化,只要找到病人体内微量元素与精神活动轨道相应的曲线,便能证实病人从得病到治愈是有轨迹可循的,它就具有了普遍意义,就可以用另一种方法(精神的)来解释A国核辐射病和癌症病人的死亡率。其实,A国医生早已观察到,乐观的核辐射病人和癌症患者一般比同类病人中的悲观者活得久些。这是一个很有力的佐证。
然而韩静是一个极为特殊的病人,在她身上所发生的奇妙现象,即二次痊愈的不同方式(服用蛇毒菌痊愈和不治而愈)让人颇为费解。蛇毒菌为什么在安静身上取得奇迹般的疗效,而在A国为什么不能?
再说,精神的东西固然影响着人体的免疫功能,但它不能完全替代药物的作用。韩静如果第一次没有服用(尽管是无意)蛇毒菌,便不可有痊愈。在这里,药物又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弄清楚真相,不能光凭推测和猜想,首先要弄清楚的,蛇毒菌是怎样在安静的体内发挥药效的?这个观测试验怎么做?怎么能观察到它拥抱并吞噬皮肤癌细胞的情形?仪器设备没有问题,缺少的是观察对象,韩静既已痊愈,就失去了观察价值,除非将她的奇遇从头开始再来一遍。
恰在这时,一家外国通讯社发布了一条新闻:病毒专家试图以毒攻毒,对皮肤癌患者进行试验,报道暗示这项试验的结果将用于军事目的。没有明确指出是哪一国的病毒专家。
R国并不是对别国尖端科学研究漠不关心的国家,它拥有目前世界上工作效率最强的情报组织,这是干什么吃的?因此中国与A国共同研究蛇毒菌这件事,休想瞒过他们的耳目。
R国人也在拼命的研究遗传工程学在军事上的运用,他们当然不愿意在这个领域内自甘落后。就像是老百姓之间喜欢互相攀比一样,国与国之间也要攀比,你有的,我也要有!如果我没有;或者暂时还没力量做到有,那我就希望你的那个东西造不出来,实在没有办法就偷。窃国者为侯,窃钩者为偷。这算不上什么光彩不光彩,偷来偷去也是种业务往来,谋杀了一个人,事后就会有某某组织声明说是他们干的,颇有几分射门得分的得意劲。但是关于蛇毒菌半途失踪的事,没有人出来发表声明。是不是R国?钟齐声也不清楚。
R国人发布这样一则新闻,实际上是给A国人看的,它告诉A国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我!
外国通讯社发布的这一则消息,并没有使钟齐声吃惊,这只是一个信号。他们之所以在发布消息的时候绝口不提中国人,是留有余地:他们还想和中国合作,以便取代A国。
这样一来,倒是让钟齐声加倍警惕,不仅要保护好自己人,也要保护好两位A国专家,谁知道R国情报组织会不会铤而走险呢?安静那次被绑架,幕后策划者肯定是R国的人。虽然那几个执行命令人称不知道幕后指使者是谁,钟齐声会不知道吗?他与这些人打交道的次数越多,就越相信自己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