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分析不错。”高长鹏沉思片刻,又抬了抬头道,“还有一个重要问题,章远益摘的皇宫御品溜与汇花谷那座古宅……”
  “据周队长所提供的线索,古宅那位惨遭杀害的闵郎中,不仅深谙医理,能配制各种灵丹妙药,而且极擅长酿酒……周队长曾在古宅尝到了一种酒。他曾听闵郎中讲过,这种酒既为药物又为滋补品,以前只有皇帝才能享受。”钟齐声说到这里,稍停顿了下,“当然,我们目前没有确凿的证据,一时也难搞清楚真相,但有个人一定知道内幕。”
  “他是谁?”
  “陶宜元!”
  “对,这家伙是章远益的心腹。”高长鹏接过肖龙的话,“章与复仇会之间的肮脏交易,一定是通过他牵的线。而且,他还参与盗掘古铜矿遗址……不过,他这次落入地蛇帮的手里,即使地蛇帮不杀他.复仇会也会不惜代价干掉他,因为这家伙知道的事太多啦!”
  “这样吧。”高长鹏思宗片刻,“我马上去找夏局长,汇报我们目前所掌撞的案情。同时,让韩局长与县城关分局取得联系,请他们协助我们.暗中监视地蛇帮的行动,查清陶宜元的下落……”
  桌上的电话这时响了,高长鹏拿起话筒,原来是马东明从市博物馆打来的,他有重要情况向钟齐声谈谈。
  “我马上赶到市博物馆去。”钟齐声对搁下话筒的高长鹏道。
  钟齐声赶到市文物博物馆,马东明已在林荫道等候多时了,他告诉钟齐声,韩安民果然是随女助手苏晓丹赴西峰考察去了。
  “晗时候去的?”
  “昨天中午。”马东明看看肖龙,神色略一迟疑,“我听传达室的人说,韩安民昨天中午刚一走。就有两伙人来找他,头一伙操本地口音,其中一个戴鸭舌帽。第二伙人来了一个女的,不超过二十六岁,戴一对金耳环,身后还跟着两名像保镖的大汉。今天中午,也就是我来时.又来了一个带狗的壮汉……”
  “带狗的壮汉?”
  马东明燃起一支烟,接着道:“这壮汉约莫四十岁,背着一杆双筒猎枪,所带的狗是一条黄狼犬……”
  “他也是来找韩教授的吗?”
  “不,他要找的人是苏晓丹。”
  “这么说,你来正好碰上他一一”
  “是的.但我没有惊动他。当传达室的人回答他,苏晓丹和韩教授到西峰考察时,他的脸色倏然变了,呆怔了会儿.然后又匆匆带着狗离开了。”
  马东明所说的壮汉,无疑就是钟齐声在县城树林所救的那姓宋的汉子。钟齐声暗自揣测,他昨会认识苏晓丹?而且还专程找到了南城博物馆,莫非也是为古铜矿遗址……”
  “其实,上午我们离开陶宜元家,你让我去调查春乐酒吧时,我就曾看见他……”
  “在啥地方?”
  “天桥附近,摆地摊卖野兔和斑鸠。”
  “他没去春乐酒吧吗?”钟齐声停下脚步,扭过头问道。
  马东明摇摇头,“不过,他的那条黄狼犬进去过,当时我并没在意。钟齐声,他就是你曾救过的那姓宋的汉子吧。”
  钟齐声没有回答,马东明沉默片刻才说:“后来等我调头再去找你时,发现你同那两个地蛇帮的家伙。”
  钟齐声突然盯住他:“你咋知道那人是地蛇帮的?”
  “因为你和他俩说完话走后,我曾单独追踪到长途汽车站,发现有个女人装着送客样子,鬼鬼祟祟,拉着他俩嘀咕什么……如果我没说错的话,那女人是春乐酒吧的九号招待员,昨天下午,就是她带着两个保镖到博物馆找董教授……”
  “看来没啥事能瞒得过你罗!”钟齐声有意挖苦了一句。
  马东明没理会钟齐声的挖苦,正色道:“先找韩教授的那伙人,我已调查了,那戴鸭舌帽的家伙,是市个体出租车司机,他是复仇会的人。”
  不用马东明介绍,钟齐声也能断定那家伙悬复仇会的人。复仇会从西峰盗掘古铜矿遗址后,急需找个考古学寒鉴定那几件铜斧铜錾的价值,没想到阴沟翻了船,被地蛇帮的人从昌顺旅社抢劫走……
  看看默不作声的钟齐声,马东明加重语气索性挑明说,“无论是南城的复仇会,还是县城的地蛇帮,他们找韩教授的目的,无非是与西峰那几处古铜矿遗址有关。”
  钟齐声听着猛一震,“你昨会知道?”
  “你可能不知道,国家地质总局的那份复信,是我从邮局取回交给高队长——”
  “我明白了。”钟齐声似乎省悟了过来,盯着马东明,“17号的夜晚,陶宜元进独眼龙撬窗翻进魏总书房,但没有窃到那本《西峰考察录》,是你趁送魏母乘船去上海之机,除安放用于窃听的录音机外,并将魏总的这本见闻录的草稿拿走……”
  “是我在魂总的书柜内翻找到的。”马东明没有否认,扔下手中的烟蒂,继续道,“高队长也看过草稿了,认为魏总一定有整理好的《西峰考察录》,极可能是寄到有关部门了,并让我到邮局查询。果然,魏总是将书稿挂号寄到国家地质总局去了。”
  “魏总书房的那两幅假画有何隐秘,你也知道了罗?”钟齐声紧盯着马东明问道。
  两人已走到树林边了,此时苍穹渐阴暗,周围十分静谧,只有两个戴宽墨镜的人,叼着烟,各提一杆汽枪在树林打鸟。林旁还停着一辆日本“铃木”。
  钟齐声止步,瞥了眼那两个背朝着他的打鸟人,又扭头望了下博物馆那耸有圆屋顶的古式建筑,等待马东明回答他提的问题。
  突然,那两个打鸟人转过身来,狞笑地将枪口瞄准钟齐声,马东明大喊了声,“肖龙快卧倒,那是经改装的小口径步枪!”
  说声迟,那时快,钟齐声就地一个翻滚,躲开了“砰砰”射来的几发子弹,卧向旁边的一棵大树后,迅速掏出枪还击。
  两名凶手见偷袭失败了,慌忙窜向一旁的摩托,后头的一个没逃几步,身子朝前一个踉跄,就被钟齐声一枪撩倒了。前头的一个跳上摩托,慌不择路,冲入树林仓皇逃跑了。
  马东明先冲到被击毙的凶手跟前,俯下身,伸手摘下他的墨镜,不禁大吃一惊,回头招呼收起枪的钟齐声,“这家伙是独眼龙!”
  听着消失在林间的摩托引擎声,马东明神色变得十分忧虑,“钟齐声,从刚才偷袭的情况来看,独眼龙和另一名凶手将枪口对准你……看来,复仇会是不惜一切要除掉你。”
  钟齐声嘴唇紧闭,胸膛急剧起伏,此时此刻,他的心早系在赴西峰考察的董教授身上了。随着古铜矿遗址的发现,韩教授这次同苏晓丹去汇花谷,就像他目前所面临的危险一样,随时都有可能身遭不测。
  钟齐声心里暗忖,决不能让韩教授落入魔爪,还有郑疤子和黄头菜,一定藏匿在西峰那带……
  深夜,钟齐声在床铺上辗转反侧:西峰的地形太像海南岛的尖峰岭了……他上调国家安全部后的首次侦查就是在尖峰岭发生的……
  当白雾还笼罩着山林时,急促的锣鼓声、号角声突然响起,三五成群的山民,围在一座草木茂密的山脚下,成散兵线,敲打着包围了整座山。大群猴子惊恐万状,纷纷朝山头逃窜。
  湿漉漉的山头,支撑着口袋形的大渔网,一些腿脚快的山猴,猛烈地撞在网上,徒然地在网里挣扎,发出了绝望的哀嚎。尽管如此,仍有大批猴子,争着跳向陷阱。
  一个壮实的山民抡起一根粗木棒,对准一只在网里挣扎嘶叫得最凶的猴子狠狠砸去,只听见“叭”的一声,那猴子的脑袋顿时四分五裂!刹时,其它的猴子便停止了骚动蜷缩成一团。山民们掀开网,毫不费力地将猴子们绑成一串,随即下山。
  两山对峙的山谷地带,支着一顶帐篷。帐篷的一侧排着一列铁笼,帐篷前站着两个年轻人——年长的挺着个将军肚,年轻的的理着板刷头。
  这板刷头就是钟齐声。望着捕来的数十只子猴,两人喜上眉梢。于是,一手交钱,一少交货,买卖做成了。
  望着远去的山民,将军肚朝板刷头诡秘地挤了挤眼,哈哈大笑。
  板刷头会意地骂道:“哼,一群笨蛋!”
  “才不笨呢!”将军肚冷笑地说:“老弟,你以为他们真相信我们是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的?那张介绍信就真的那么管用?哼,说穿了还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得了,猴子可是一类保护动物,非法捉拿,会他妈坐牢的!”
  “怕啥?上回我来,啥证件都没有,得手了二十只!”
  “结果呢?”板刷头讪笑地说:“还不是让他们给偷偷地放跑了,连根猴毛都没捞到!”
  将军肚脸色一沉,不快地说,“那次究竟怎么回事,还是个谜……”
  望着将军肚黯淡而阴森的目光,板刷头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行了,哥们,有我在,再加上这玩意助威。”他把一支双筒猎枪一晃,“包你成功发财!”
  将军肚面露喜色,奉承道:“那当然,有你‘猴子通’出马,没说的。事成后,哥们决不亏待你!”
  接着,他们把猴子五个一组,关进了八只铁笼。钟齐声用细铁丝编织的小网兜,分别套在余下的猴子头上,并在每只的颈脖上绑一根手指粗的尼龙绳,另一头打梅花结系在木桩上。
  将军肚点点头,赞赏地说:“好,真不亏为行家!明天我下山接头,争取大后天脱手。”
  夜幕降临了,山谷变得阴森可怖。二人在帐篷前燃起了篝火,坐在火堆边,抽烟聊天。
  半夜,将军肚哈欠连天,对板刷头说:“我先睡,要是困了就招呼。”临进帐篷,又回头叮嘱道:“可要当心啊!”
  板刷头摆摆手:“行了,少一只赔你十只!”
  夜色越来越浓。钟齐声把毛毯裹在肩上,手里端着枪,隔一会儿往火堆里添根柴。由于喝多了酒,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当板刷头猛然醒来,发现天快亮了。他搓了搓脸,站赶身子,朝木桩望去,顿时,他心中一惊,叫了声,“不好!”
  木桩上的十只猴子全没了!板刷头操起猎枪慌乱地在山谷里跑了几圈,但一无所获。他只好忐忑不安地走进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