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期末考试，紧张忙碌地筹备完题目之后，白羡羽总算能放松片刻，这天她没有监考，本可以闲在宿舍，不过刚起床又收到了杨启华的短信，让她去一趟办公室等下学期的课程安排。
　　一枝伸进窗户来的腊梅开得正欢，白羡羽站在楼梯拐角嗅了一会儿花香，脑子里开始描摹寒假的蓝图。
　　她记得同事说过乌镇和西塘景色很美，冬天是古镇的旅游淡季，人应该不多，往返一趟的花销也在承受范围内，许久没有出远门了，白羡羽此刻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小期待。
　　“离了婚的女人又不值钱，满大街都是，我真好奇杨老师到底看上她哪一点？”
　　“人家长得好看呗。”
　　“她那叫好看？我微博上好几万的粉丝都叫我女神，难道我长得不好看？”
　　“你也好看啊，不过杨老师可能就喜欢白老师那种类型的，说实话，我也挺喜欢白老师的，一点都不凶，讲题特有耐心，我都觉得我的英语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你！气死我了，这周作业不给你抄了！”
　　“别呀，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嘛！”
　　白羡羽站在他们视线死角，无声笑出来，女生率真烂漫，男生笨拙青涩，正是最好的年纪……
　　如果，她是在这样的年岁遇上陆云霆，是不是就能和他相守到老？
　　她摇摇头，把这个想法从脑海里彻底抛出。
　　刚跨进办公室，白羡羽就发现桌子上多了一瓶牛奶，她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牛奶底下还压着一张便签，是杨启华端正漂亮的英文花体。
　　“Mayyouhaveagoodmorning!”
　　自从上次解围之后，杨启华和白羡羽的交流便多了起来，同专业的话题总能畅聊一番，英文书籍、电影、时不时还能来一段黑色幽默。
　　但直到他送了几次早餐，白羡羽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杨启华对待自己的态度早就有了微妙的转变。
　　难怪那天中午在走廊里，精力旺盛的男孩们还刻意起了哄。
　　办公室里的几个同事也有意无意地打听她是不是有再婚的打算，白羡羽揉了揉眉心，听到杨启华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后半学期的教学工作繁忙异常，除了几场大大小小的比赛活动，还要应对城里教学单位的检查。
　　“具体计划我会发送到每位同事的邮箱里，大家尽量提前做好充足准备，辛苦了。”杨启华做好总结，看了看手表，又绕到白羡羽办公桌前，“中午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几个同事立刻投来好奇的目光，白羡羽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他补充道，“希望能和白老师一起商量校庆汇报演出的流程，可以吗？我下午还有些私事要办，只能耽误白老师的午餐时间了。”
　　话说到这份上，白羡羽也没了拒绝的余地，两人因为外貌相对出色，被校方选为汇报演出的主持，急需写一份高端大气的英文开幕词。
　　两人端着餐盘在教工食堂坐下，刚才聊了一路，白羡羽才得知在汇报演出时还会进行一项实验仪器的捐赠仪式。
　　“晚会的主题，不如就定为‘感恩’？”白羡羽饶有兴致地提议，杨启华笑着点点头：“挺不错的想法。”
　　说罢，他起身盛了两碗热腾腾的番茄鸡蛋汤，递到白羡羽面前，“不谈工作了，来，先喝点汤暖一暖，你的手很凉。”
　　白羡羽微微一怔，想起刚才被学生撞了一下，杨启华扶她的时候，抓住了她的手。
　　这样不动声色的关切，让她心头涌上了些许暖意。
　　“谢谢杨组长。”
　　杨启华却似不太高兴：“你啊……这么叫总觉得很生分，私下里可以换个称呼吗，羡羽？”
　　他的语调太过自然，白羡羽只好报以微笑：“那谢谢你了，启华。”
　　只是她的笑容没有维系多久，就看到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高大修长，挡住了一大块照进食堂的阳光。
　　25
　　教工食堂里有一瞬的鸦雀无声。
　　来人一身哑黑色西装贵气十足，线条利落的剪裁和看一眼就知道价格不菲的质地，似乎把整个食堂都照亮了几分，几个年轻女教师纷纷抬头，又红着脸低下头窃窃私语起来，就连打饭阿姨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儿。
　　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男人，白羡羽的心脏一点点皱缩起来。
　　杨启华豁然站了起来，笑容满面道：“羡羽，这位就是实验仪器捐赠方的负责人，S市怀仁医院的陆院长。”
　　他声音不大，却似乎在偌大的食堂里兜了一圈，无意间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陆云霆扫了一眼白羡羽捧着的汤碗，长眉轻轻一挑：“白老师，你好。”
　　“……你好。”
　　“白老师似乎不太喜欢我？”陆云霆吐气如兰，尾音上扬，似乎还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小委屈。
　　“你们……是不是认识？”杨启华略感惊讶。
　　不待白羡羽回答，男人嘴角一扬，意有所指道：“不仅认识，还很熟，熟到--”
　　“陆院长，借一步说话！”白羡羽拉住他的衣袖，把他带到了角落里的空桌边，“陆云霆，你到底想做什么？”
　　“如你所见，代表医院，给学校捐赠实验仪器。”
　　他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白羡羽憋了半天，竟然一句反驳都憋不出来，只是奇怪，他以前忙得脚不沾地，升任副院长后竟然这么闲？
　　“白老师下午有空吗，不如我们商量一下捐赠仪式的细节？”
　　“没什么好商量的，我不想见到你。”白羡羽挺起胸膛转身就要走，她不容许自己再看他哪怕一眼。
　　肩膀却被男人按住。
　　毫无征兆地，陆云霆忽然俯身凑近。
　　低沉磁性的声音，就在白羡羽耳边响起。
　　“可是，我很想见你。”
　　那样熟悉的温柔语调，让她忍不住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两人刚刚确定关系的时候，某个深夜，她接到他的电话。
　　那时候的陆云霆仿佛堪堪从睡梦中惊醒，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抱歉，突然很想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