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晓湘再次转到教学楼时,终于也听见了这幢教学楼的怪异之声。她循着三楼的一间间教室,从窗户往里望,每一间里面的课桌上都满是灰尘。她慢慢往里走,当她走向离楼梯最远、最角落的一间教室时,教室的门上挂着一把锁,并且教室的窗户上被锁死且贴满了窗花,根本无法看到里面的样子。
她抬头向上望,窗户顶上似乎破了个洞。破掉的窗玻璃上有着鲜红的液体,顺着窗户缓缓流了下来。沈晓湘踮起脚尖,用手指沾了点液体,稍稍有些黏稠,她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这液体很可能是某人刚留下的血液!
沈晓湘隐约看见教室内有个人影,她深吸一口气,紧紧攥起拳头,一拳击破脆弱的玻璃。她踩上窗台,两腿一伸钻进了教室之中。一瞬间铺面而来的灰尘侵入鼻腔,令她重重打了个喷嚏。
身体自然反应的泪水浸湿她的眼眶,这间教室确实有些阴森。没有一套桌椅板凳,在原本该摆放讲桌的讲台上,却竟还放置着一具棺材!
这场面,就算沈晓湘再镇定,也难藏急速跳动的心脏声。刚才一晃而过的人影不翼而飞,血迹一直延伸到讲台之上。她缓缓走向棺材,将棺材盖打开,还未看清里面躺着的是谁,身后忽然有人踢了她一脚,将她送入棺材之中,不等她翻身便立马推上了棺材盖。
“你曾帮过我,我不想伤害你的。但只怪你偏偏发现了这里,为了静雨,我只能让你永远沉睡在这里了,对不起。”
“是老何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沈晓湘在厚重的棺材内隐约能辨析出老何的声音,但对方却没有给她任何回应,仿佛当她就此死了般。
她试着去踢开棺材,可棺材仿佛从外面钉死了似的,毫无反应,边缘连一点光亮都透不进来。沈晓湘忽然意识到,就算她在这里费尽功夫企图逃出去,也只不过是耗尽体力,徒劳等死。
棺材中的气味刺鼻难闻。而她身下就是一具尸体,她在黑暗中试着将手抚向尸体的轮廓。尸体的死亡时间应该有好几个月了,很多地方都已经白骨化。依其长发和内衣穿着不难辨认,这是一具女性的尸体。
沈晓湘五感失去了视觉,只好凭着其他四感帮着自己能够尽可能多的从这具尸体上了解到更多的线索。尸体的头骨和盆骨严重变形,似乎受到过物体强烈撞击,很可能是生前经历车祸,导致颅内积血而亡。
教室绝不可能是案发第一现场。
“那为什么她会被放在这里?,莫非是老何杀了她,藏尸于此?”沈晓湘习惯了棺材里的味道,自言自语着,“如果发生了车祸,怎么会没有人来查这桩案子?难道说发生车祸的地方没有任何人发现吗?”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沈晓湘的体力也被耗尽,棺材内的空气愈渐稀薄,她的耳朵渐渐出现了耳鸣。
当她开始处于分不清眼睛是闭上还是睁开的晕眩中时,教室门似乎被人猛地撞开了。有人急匆匆地闯了进来,叫着她的名字,将棺材盖用力推开。
“许先生?”那个人的轮廓无比熟悉,就算因为一瞬的强光,她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她也能猜出这个人究竟是谁。
许南焦急地将沈晓湘抱出棺材,将她拥入怀中。沈晓湘几乎能感受到他那有力的心跳似乎比自己还要激烈。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满心自责。
“还好,我相信你会来的。”沈晓湘被许南扶起,手脚还有些不灵活,整个头像被千斤大锤压顶般沉重,“对了,老何呢?我被关起来的时候听到了他的声音。”
“老何和我们在孤儿院外面撞上,小贺去追他了。”许南忽然想起什么,他低声道,“晓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
“什么事?”
“老何可能并不只是有这一个身份那么简单,他应该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圈圈。”
沈晓湘惊讶地睁大了眼。“圈圈不是静雨养的狗的名字吗?”
“是它没错。老何之前溜进了我的家中,企图杀了我。计划失败后他跳窗而逃,我却没发现他的踪影,只在窗台上发现了和那只瘦狗身上的毛发色一模一样的狗毛。刚才小贺追赶他时,他立马变成了瘦狗,也就印证了我的猜想——他是一个能随意变成狗的有着超能力的人。”许南解释道,他忍不住咋舌,自己竟没能提早洞察出他的真实身份,还真以为那只狗是被人给训练出来的。
许南将沈晓湘扶着依靠在窗边,将一旁锈迹斑斑的窗户推开,让干净的风灌入教室,里面的霉气渐渐消散,沈晓湘晕胀的太阳穴,终于得到一丝缓和好转。
许南查看过棺材里的女尸,再观察这具灰尘披纱的棺材本身。看样子,孤儿院的孩子们都并不知情,但要搬运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放置在三楼的教室之中,难道只凭老何一人之力就能够做到?现在,他还不得而知。
“有人来了!”她来不及再自在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腿脚即出,将许南挡在身后,“许先生小心,如果跑进来的是圈圈,那就拜托你在我压制他的时候将他用画彻底制服。”
“我知道,但你不千万不能勉强自己。”许南一眼就能看出,沈晓湘现在的状况不容乐观,她的脚还在隐约颤抖,仿佛她正咬紧牙关,硬撑。
“我知道分寸,从事这行,受点伤,不打紧。”
“别人我不知道,至少我会心疼。”
她想,这是为了保护他。
他说,这是在乎她。
沈晓湘咬咬唇,明明身处险境,她的口中恍如偷吃蜜饯般甜到了心里。
人影一闪而过,沈晓湘已如弓上之箭,蓄势待发——
“晓湘,许先生!”小贺满头大汗地跑进来,汗水打湿他的衬衣,他甩甩头上的水珠,将衬衣的纽扣解开一颗,“有看到那家伙跑过来吗?我看他绕个弯,等我转过去,那似人似狗的家伙居然不见了!”
“小贺,虽然你可能不相信,但你也看到了,那个人有不同寻常的能力,能变成狗隐藏于人群之中。”沈晓湘给小贺解释道。
“还能不相信吗?许先生和我都亲眼见过了!”
小贺本就见过老何变成圈圈的真实场面,就算他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大,那场面依旧逼真。就算他再自欺欺人,最后也只得接受,当今世界确实存在着像老何这类有着特殊能力的人群。
三人在教室汇合,而他们的目标圈圈却不知所踪。沈晓湘再三捉摸,从窗口往楼下望,只见垃圾飘扬,不见人影行踪。
趁着许南和小贺的视线都被沈晓湘吸引了去,圈圈突然现身于门外,将背对他毫无防备的小贺的双手死死箍住,另一只手拿着银色的利刃,二话不说刺入小贺的心脏。
小贺嘴冒鲜血,连喊痛的力气都丧失殆尽,捂住自己的胸口,像一尊雕像重重地倒在地上,他满手是血,呻吟声沙哑而无力,眼中不见一点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