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沈晓湘的眼神注意到了自己的不同,杨阿姨也毫不避讳地笑着拍了拍她的肩,“我这颗牙早坏了,前段时间新补的牙,今早上又掉了。真是花了我的冤枉钱,改天我得找那诊所去。”
  见没找到老何,沈晓湘想在这里等等,先不慌打草惊蛇。
  “杨阿姨要不你把你那颗加假牙给我拍张照吧,我有朋友做医生的,我让她帮你看看你是不是遇骗了。是的话,我想我可以帮上你的忙。”沈晓湘诚恳地说道,一方面她确实想帮杨阿姨,另一方面这也为她留下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杨阿姨迟疑着点了点头。
  “那好,我相信沈警官。走吧走吧!”
  杨阿姨领着沈晓湘去了自己的房间。在她的房间里,沈晓湘发现了那颗泡在液体里的假牙。杨阿姨给她泡了杯茶,沈晓湘便拿起手机给假牙拍了照发给了陈医生,希望她的同事能够看看能不能帮忙。
  很快,沈晓湘就收到了陈医生的回复,说会马上转给同事。喝了口茶,沈晓湘想起当陈医生知道王强送给她的护肤品里混着他母亲骨头磨成的粉后,就立马晕厥了过去。第二天,脸上突然就长出了许多红疹,痒得她没法上班工作。沈晓湘还抽空去看望了在家静养的她,幸好陈医生一切安好,心理恢复后,她也便回到了工作岗位。
  “杨阿姨,我想问你个事。我看教学楼只有一楼二楼有孩子们的课本,三楼相当于是整个荒废着的状态,这是怎么回事呢?”沈晓湘回忆起自己之前看到的画面。
  “啊,这个事啊——因为总是有孩子听见三楼无端有人跑跳的声音,我们也偶尔会听见三楼传来奇怪的声音。想是我们这里太偏僻,老鼠缺粮在这里扎了窝,所以为了孩子们的安全,就没用三楼做教室了。”
  杨阿姨因为还要忙着照看孩子,就请沈晓湘在屋里随便坐坐,可以看看电视,或者四处走走。如果有什么需要,再叫她就行。
  普通的电视节目并不能勾起沈晓湘的兴趣,她还是决定在孤儿院里走走瞧瞧,看能不能遇上老何。
  沈晓湘收到了陈医生的最新答复,杨阿姨的假牙质量很好,甚至于说要定做这颗假牙要花费的钱还挺贵。因此,假牙掉落,可能是镶的时候医生手艺不好所致。建议杨阿姨到陈医生朋友的医院那里重新安牙。
  “想不到杨阿姨还挺舍得花钱的。”她忍不住感叹。
  沈晓湘又给许南打了电话,可他的手机仍旧提示关机。
  许南刚回到家换上拖鞋,给自己自动关机的手机插上电源。家里的衣服扔得到处都是,沙发上T恤和画纸糅杂在一起,像是刚拿进洗衣机里脱过水的样子。唯独沈晓湘给他搬过的工作桌那出奇脱俗的干净。
  面前的一切都如他印象中那样摆放着。他右手拿起画笔,左手握了一把咖啡豆放入咖啡机中,按下启动键。
  咖啡机的震动声,是整间安静的房中唯一的旋律。
  他坐回工作椅上,脱下拖鞋,将双腿盘曲在椅垫之上。许南放松舒缓地呼吸着,随意地抓乱了自己的黑发。正当他提笔准备勾线之时,桌下忽然传来了异动。一个陌生的男人突然钻了出来,手里拿着尖刀,他一手压住许南工作椅的把手,眼睛直溜溜地盯着许南的脖子,另一只手腕青筋暴起,将尖刀紧紧握住,毫不犹豫地插向许南跳动的颈大动脉。
  许南眼疾手快,一脚踢翻自己的椅子,将自己和男子绊倒在地,他顺手将桌上的东西一并挥到地上,大大小小的物件散落一地。
  男子颤巍巍地站起来,又往许南逼近。许南盯着他那张狰狞的脸,虽然剃去了胡渣,但他确实就是孤儿院中的老何。
  “那个人说了,只要杀了你,就会答应我的要求。”老何喃喃自语,再次提起锋利的尖刀,将刀刃对准他的目标。
  只不过他顾不及脚下的异物,光脚的他横起一脚踩了上去,立马痛得他涨红了脸。老何低头才发现,许南挥到地上的东西里,竟然有一堆图钉。他鼓着眼,提起左脚,脚底像是沾上了西瓜子一般,满是图钉。
  许南伸手抓住老何的胳膊,将他反手擒拿。老何挣扎着,咆哮着,甩掉了手中的利器。趁许南被利器分神的功夫,脚底的剧痛使他面部畸形扭曲,扭头狠狠咬了许南手臂一口。当他松手那一刻,老何立马跳出了许南家的窗户。许南紧追其上,望窗外一望,老何却已不见踪影,仅在窗玻璃上留下他洒溅的几滴鲜血以及一撮短粗的毛发。
  手机还未开机,许南赶紧换上鞋,希望能够追上老何。而如今老何已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如果说有哪里能还有机会找到他的踪影的话,可能只有孤儿院了。他必须问清楚,老何口中的那个人,又究竟是谁。
  他在街上准备拦下一辆出租,却十几分钟都没一辆空车驶过,他焦急万分,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将他的发丝浸湿,滑落在他的鞋尖上。
  忽有一辆小轿车停在他面前。车主徐徐降下车窗,开车的竟是小贺。
  “许先生,这么急着要去哪啊?我忙完了事,可以送你一程。”小贺饶有趣味地问道。
  “谢谢,麻烦了。”
  许南将目的地告知小贺,小贺从内后视镜瞧见他满头大汗,料也是情况紧急。交通绿灯亮起的一瞬间,他踩下油门,马不停蹄地奔往孤儿院。
  “沈晓湘还在办公室忙吗?”许南问。
  “晓湘?晓湘没回来啊,我刚从警局过来呢,没看见她。你没和她一起吗?”
  听此消息,许南的心倏然悬起,沈晓湘或许已经回到了孤儿院中。一阵反应上头,他咬紧牙关,拔下脚底的一根图钉,血迹沾满了他的鞋底,伤口渐渐被血液凝固。
  “许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他强忍着刺痛,靠着掐自己的手心,缓解内心的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