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晓湘刚冲完澡拧上水龙头,就听见客厅桌上的手机震动的声音。应该是她让帮忙查的事情有了消息,沈晓湘穿上浴袍,头上还在滴水。她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是小贺的来电,那没错了,她滑动屏幕,接通了电话。
“喂?结果怎么样?”
“诶,我就纳闷了,晓湘你怎么知道死者耳朵后面有猫抓过的痕迹啊?”小贺在电话那头望着死者的遗体,犹豫三分,“这抓痕我不仔细瞧都看不出来,更莫说你根本就没亲眼见见尸体,仅是通过尸检报告,那照片再清晰也发现不到吧?”
“我猜的,毕竟死者有养过猫嘛。”沈晓湘用肩夹住手机,从扔在沙发上的包里找出从许南那里拿到的画册。
“也对,养猫被抓很正常,猫奴哪会在乎这些呢。不过这抓痕和死者的死有什么关联吗?”小贺问。
沈晓湘也不确定,不过许南那条线索还不算断,而死者的耳后又真的找到了抓痕。她仔细看许南画的那幅画,猫抓的正是男子的耳后。这里存在一种可能就是,许南亲眼看到了死者打猫的画面,并把它画了下来。
可是,那残缺画的碎片,又蕴含着什么呢?许南也看到了有人去丟死猫吗?丟死猫的人难道是凶手?沈晓湘将碎片稍微粘上胶水,贴在一页完整的纸张上面。
这只手骨节偏小,不像是男人的手,画中的手皮肤松弛,手指偏短且指甲凹凸不平,无名指指尾明显比上半部分细小,像是……
“喂!晓湘你还在听吗?”小贺加大了音量,震得沈晓湘差点将手机给摔出去。
她赶紧将手机拿开自己半米远,就这距离,她还能听见小贺扯着喉咙,像是拿着大喇叭叫她的声音。
“恩恩,我听见了。关联嘛,我还不确定,”沈晓湘脑中忽而闪过许南那双眼,像是烙印般深深刻印在了她的心里,“小贺,你知道粉色小淘这位漫画家吗?”
“啊?当然了,少女漫,画得特好的那位大大!”听见粉色小淘的名字,小贺像是有千言万语,谈起来滔滔不绝,一句接着又是一句,“我最喜欢她的出道作了,《花开的旋律》特别好看!只不过结尾男主角死了,真是虐得我……”
“哈?小贺,看不出来,你还挺喜欢看少女漫画的嘛?”沈晓湘像是抓住了小贺的把柄,玩味地开起玩笑来,“都说每个男孩子的心中都住着一个少女,看来,你也不赖嘛!”
小贺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暴露,赶紧圆道:“不不不!我刚才没说清楚,我的意思是我女朋友最喜欢她了!我只是偶尔陪她看一下而已。少女漫画这种东西,我才不喜欢呢,这都是小女生看的,我一个大老爷们,呵,怎么会感兴趣呢。晓湘,你可千万被误会!”
小贺这一串话,说得是要多没底气就有多没底气,声音止不住地颤抖,沈晓湘猜他现在脸绝对憋得通红,气血上涌就快到头了。
“哎,我还想你陪我去趟书店呢,我家这附近的书店都没找到卖漫画的书架。”沈晓湘深深地叹了口气,“看来这下是不行了,毕竟你也不懂。”
“我带你去!”沈晓湘话音刚落,小贺就接了上来,“我陪女朋友去过,我知道在哪!我知道有家书店能买到粉色小淘全系列的书籍!明天就去吗?”
“噗!”沈晓湘忍不住轻笑,“好,明天上午,我在车站等你。”
搁下电话,小贺看了眼灰暗的手机屏,屏幕中映出他慌张的样子。
“咦?”小贺将手机凑到眼前,对着自己的脸左瞧右看,“我的脸怎么这么红呢?难道是感冒了?”
沈晓湘将手机放回桌上,回到卧室给自己挑了一套干净的西服。熄灯后,她便钻进了被子里。
夜色朦胧,星河还长。
第一道闹钟敲响的那一瞬间,沈晓湘还在做着美食梦,吃着山珍海味,还叫服务员给她上一份牛排。第二道闹钟敲响的时候,沈晓湘正在观看比赛,她喜欢的选手刚好打败了挑战者,拿下了金腰带,然后他将金腰带扔向了自己!
沈晓湘眼见腰带就要直直地砸在自己脸上,大家都担心地望着她,只有她毫不慌张,仿佛眼前飞来的只是一张白纸,她轻巧地一闪——
只听哐当一声!沈晓湘摔了个底朝天,脑袋嗡嗡作响。
“哎哟,疼死我了,现在几点了?”沈晓湘自言自语,摸着床头的闹钟,“还好才七点半。”
她精神的来一个鲤鱼打挺,还没翻起点波浪就瘫倒在地。沈晓湘只好自认尴尬地从地上慢慢爬起来。
想是嘴里无味,沈晓湘从桌上随意抓了几颗糖放在包里,有空吃它两颗。
在车站和小贺碰面后,沈晓湘便跟着他去了一家她大型书店,书店里的书上上下下五六层,简直就像一个图书馆,每层都设有咖啡厅,可以边阅读边享受咖啡。
“对了,晓湘你怎么突然想要看少女漫画呀?”小贺缕缕下巴,“我记得你只爱自由搏击来着吧。”
“你怎么知道?”
“拜托,大姐你办公桌上都有相关的杂志,电脑背后还贴着搏击选手的贴画,要想别人不知道你喜欢它,那是不可能的吧!”
两人小声地交谈着,时刻谨记不要打扰到别人。小贺一路往前领,沈晓湘便瞧见了少女漫画的区域,头上一个大写的:少女漫画。
只不过比起这四个字,更吸引沈晓湘的,是站在角落里的那个熟悉的背影。还是她见他时穿的那身衣服,他来这里干什么?观察取材?
沈晓湘慢慢靠了上去,对方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靠近。沈晓湘一拍他的肩膀,他条件反射地颤抖了一下,惹得沈晓湘还有点小雀跃,总算是压制住了他一次。
“许先生,你怎么在这里呀?”沈晓湘问。
对方一听这声音,长叹一气,缓缓转过头来。
沈晓湘一瞧,面前这位先生虽然衣服许南穿得一样,可脖子以上完全是两人模样。他的头发打理清爽,看人的眼神也不像许南那样忧郁又不屑,关键是面前这位先生的脸若是用少女漫画来形容,稳妥的男主角。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沈晓湘扭头就走,“小贺,快给我找找书在哪里。”
还没迈出两步,肩就被身后的人给压住了。
“我倒是希望你认错人了。”许南又揉乱了今天早上才理好的发,“沈小姐,你怎么总是阴魂不散呢?白天在哪都能看到你,晚上做梦你还要到我的梦里来捣乱。”
沈晓湘一听这声音,大吃一惊。许南那家伙竟然能收拾好自己!还把自己收拾得这么好?“许南?”
“什么事?”
“你整容了吗?”
许南差点被她气的一口气没缓上来。
“你怎么不去整整你的脑子呢?”
正好小贺也跟了上来,瞧见沈晓湘已经到了少女漫画区,他赶紧给她指位置。“晓湘,第三排,这里,都是粉色小淘的书!”
沈晓湘急忙给小贺使眼色让他闭嘴。
“晓湘,你干嘛挤眉弄眼呀,是不是眼睛里面进渣了呀?”小贺完全没读懂沈晓湘的意思,还准备拿纸巾给沈晓湘擦眼睛。
“粉色小淘?”许南若有所思地抿嘴,“没想到沈小姐对少女漫画也会有兴趣,或者说,还是对粉色小淘有兴趣呢?”
沈晓湘盯着小贺咬牙切齿,就差给他一记不长眼的过肩摔。
“不过是调查之用!”沈晓湘故作镇定,“倒是许先生你来少女漫画区干什么呢?找回自己的少女心吗?”
“恩,或许是吧。那我就不打扰沈小姐调查了,回见。”哪知许南不吃这一套,撂下话后就准备走。
“啊,这就走了?”
沈晓湘眼见许南越走越远,自己这边书还没拿呢,正好瞅见小贺一脸痴迷地打开了一本粉色小淘的漫画,她赶紧走到小贺身边,连忙对他说:“把粉色小淘的漫画每一系列都给我买一套,给我放办公桌上,钱回头给你!我先走一步!”
沈晓湘一溜烟就没了。
小贺还没来得及说粉色小淘的漫画都不便宜,要一次性全部买下来大概得花掉不少的钱,要说真要入少女漫画的坑的话,这个坑未免也太深太大了点。小贺同情地为沈晓湘的钱包祈福。
沈晓湘追在许南身后,追过了几条街,总算是把他给追上了。
“许先生,你等等!”
许南又随意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愈来愈有沈晓湘刚见他时的样子。
“我想请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沈晓湘稍稍一顿,“身为漫画家,你应该对人体组织活动了解观察得很细,我想请教你,在什么情况下人的无名指指尾会比其他手指指节都要细?”
许南不假思索地回答:“如果对方长年佩戴戒指,那么受戒指压迫,无名指可能就会变形,取下戒指之后,也就自然会比其他手指要细。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或许还有其他可能性。”
沈晓湘点头如捣蒜,顺手拿出包里的笔记下信息。
“那你说在什么情况下对方会取下戒指呢?”
“如果不是洗澡、洗碗、弄丢等事情致使其要摘下戒指的话,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她不想戴,”沈晓湘接话道,这一点也得到了许南的同意,“不想戴的原因,或许是她离婚了。”
沈晓湘的脑中像是亮起了一盏明灯。
“谢谢你的帮助,许先生。我们回头再见。”沈晓湘皱起的眉头难得舒缓开来,嘴角也露出了笑容,查案似乎有了新的线索,她要去查查尾楼离异的中年女性。
望着沈晓湘过马路的身影,许南回想起了自己昨晚做的梦,梦里他正在画一幅画,而画中人正是沈晓湘。今天难得抽空来书店来逛逛,又遇上了她。若是偶然也罢,他却有些庆幸。
他这究竟是怎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