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晓湘打了个哈欠,缓缓从床上坐起。头发瘫软地搭在她的肩上,带着淡淡的洗发水的香味。
“许先生!”她上完厕所,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都没瞧见许南的身影。想他这么早应该也不会出门啊,桌上还散落着昨晚她瞧见过的画纸和笔。她好奇地走近了去瞧,只见画中人和她昨晚的状况极其相似。但她却又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些美好的梦境。
“难道说是出门取材去了?”她说着,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到圈圈的身影,之前听许南讲过,圈圈认识了个动物朋友,和他出门旅游,俗称流浪去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所以要问圈圈知不知道许南去了哪里的话,大概是不可能的。
换上衣服,她从冰箱里拿了瓶酸奶便急急忙忙赶着去上班。小贺一见到她就仿佛遇到了救星似的,整个人都要扑倒在她的身上。
“晓湘你快救救我吧,帮我想想这桩案子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我感觉脑袋都要大了。这些人中每一个人都有杀害死者的嫌疑,但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这可怎么办啊。啊——”他的咆哮声,几乎整个办公室都能听见。
沈晓湘深表同情,然后毫不留情地捂住他的嘴,将他拖到他的办公桌前。桌上摆着一排照片,有些看上去面容和蔼亲切,有些就显得冷漠刻薄。但以貌取人注定不是解决案件的办法,一切都必须靠证据说话。
正分析着,沈晓湘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在一旁听她分析得起劲的小贺小跑着将她的手机带了过来。
打来的号码沈晓湘从没见过,看上去应该是一个座机号码。本打算的是不熟悉的号码就姑且不理会,但这号码似乎认准了她似的,接连打了四五通。
她也是被逼得没办法,只好先接通看看。
“喂你好,请问哪位?”
“是沈晓湘,沈小姐吗?我是XX漫画社的编辑,因为手机没电了所以用单位的电话给你打过来的。请问你知道许老师在做什么吗?他的手机一直打不通。”对方说话声急促,应该是有要紧事要找许南。
沈晓湘安抚对方情绪道:“许先生今早很早就出门了,我不知道他回去了没有。等我下班后回去帮你跟他说一下,可以吗?”
“好的,那就麻烦你了。”
挂断电话后,她也试着给许南打了电话,就如编辑说的,他的电话一直处于不在服务区的状态。沈晓湘的心中隐隐有种不安,许南究竟去了哪里,怎么突然就联系不上人了?
下班后,她匆忙地赶回了家。期间她给许南的手机打过不下十通的电话,没有一通是打通的。
家里还是和她出门时一样的摆设,连她动过的画纸都还是原原本本的瘫在那里。
再次看到画上的那个女人,沈晓湘不禁怀疑许南莫不是用能力将自己画在了画纸上,目的就是为了让她能够沉沉地入睡,不被他吵醒。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她更多地就会想到许南很可能不是今早走的,而是昨晚她陷入睡眠之后,趁夜离开了家。
“他会去哪里?”
“难道他去见柯海明了!”
沈晓湘自问自答道,房间里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如果许南为了保护自己,而决定独自去见柯海明的话,那他一定不会让自己知道他去了哪里。
一瞬间,她的心仿佛悬在了嗓子眼,害怕得心跳声都要充斥她的大脑。
她焦急地冲了出去,在周围的街道上转了好几圈,也调出了许南可能会经过的监控路口,然而根本没有他的身影。从黄昏到夜半时分,从熙攘人群到空无一人,沈晓湘精疲力竭,都没能找到他。
到最后,她都已经无力站立,瘫坐在地上,两条腿都不停地发抖。当眼泪滑落她的嘴角,淡淡的咸味在嘴中晕染时,她才察觉到自己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那一晚,许南没有回来。
那一晚,她无心入睡。
第二天,第三天……一个星期过去了,许南就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沈晓湘每天都想着早九晚五后,一推开门就能闻见饭菜的香味。然后那熟悉的背影就会缓缓转过身来,嫌弃地对着她说“不洗手不能吃饭。”
但往往希望越大,失望来临时就越无助。
半个月过去,沈晓湘依旧等着许南的消息。她的手机从来都保持开机,就怕许南打给她电话时,她接不到。
“喂你好,这里是A市警察局,请问有什么能够帮您的?”同事忽然接到一通电话,“好的好的,我们马上派人前来查看。”
这通电话似乎带着死亡的气息,在场现在手里暂无工作的同事都屏息凝神地听着。
“晓湘你现在有事吗?码头发现了一具被冲上岸的尸体,麻烦你和小贺去调查一下,可以吗?”
“行,没问题。”小贺先沈晓湘一步,将工作答应下来。这段时间她都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身为好友,小贺看了也心疼,只能希望工作能够将她带出伤感。
两人赶到码头时,周围围了一圈人,发现尸体的人正在接受询问,法医已经先到一步对尸体进行了大概的检查。
“情况怎么样?”沈晓湘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地上倒着的尸体皮肤脱落,已经腐烂,散发出阵阵恶臭。
“奇怪,真是奇怪。我见过这么多尸体,这么奇怪的,我还是头一回听说。”法医摇摇头,“他浑身像是被抽干了血似的,整个人就像一具干尸。”
法医说着,从死者衣服里找到了可能证明他身份的一个钱包。
上面的字迹大部分都已经被水浸得晕染开,但还是能够认得出上面的内容。
“许南。”法医首先看到的便是死者的姓名,上面的照片反映出死者生前相貌俊朗,然而如今这幅干尸模样,根本看不出他原本的样子。
“不可能,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他!”沈晓湘在听见许南的名字时,脑中绷紧的一根弦倏然断裂,仿佛她的最后一根稻草都被无情拔除。
小贺见势赶紧将沈晓湘抓住,生怕她做出什么冲动事来。在场的其他人都被她给吓住,感叹她怎么突然暴动起来。
接着,尸体将被送往解剖室做进一步的调查,从而准确地确定死者的身份。
“晓湘你别着急,如果这个人只是恰好拿走许老师的身份信息呢,在最终结果出来之前,见保持冷静好不好!”小贺拼命抓着沈晓湘,两只紧紧交叉相抓的手都绷出了深深的血痕。
他也很担心许南,自己的偶像出事,他不可能还能无动于衷。然而他知道自己不能慌乱,一旦他也跟着乱了阵脚,沈晓湘便没有能够控制得住的人,到时候,她面临地可能是得知真相后的崩溃。
小贺将沈晓湘送回家中,将她安抚好后便去了解剖室找法医,法医说鉴定结果很快就能拿到。施然得知状况后,直接让沈晓湘休息一个月,不能全身心投入工作的话,只会增加更多的麻烦。现在的沈晓湘,必须要一定时间的沉淀。
当小贺拿到鉴定结果时,他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沈晓湘。
法医瞧见他在门口迟迟不走,还以为他有什么东西忘了拿。问及才答道:“你说那位女警吗?她已经知道鉴定结果了啊,结果还没出来的时候她就电话联系过我,要我在报告出来时就立刻告诉她。”
小贺一听,真是想把他痛揍一顿的心都有了,但人家也是工作要求,又有什么错呢?苦的就是沈晓湘,接下来要如何面对许南已经死亡的真相。
至亲、心爱之人,最后都以同样的方式离开了自己。若是命中注定,偏偏是太过残酷,让人触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