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爷爷的寿辰大宴终于开始。满头白发的花甲老人坐在主位,膝下是满堂儿女子孙,大家举杯向老人祝贺,皇凉司在其中却如坐针毡。
察觉到他的不自在,皇萤理凑近他小声问:“你干嘛?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别乱晃,停止抖腿动作。”
“太静了。”他沉着脸。
“嗯?什么?”
“你不觉得外面太安静了吗?不如说是死气沉沉的,连风的声音都没有,在这种鬼地方谁能安稳的坐得下去啊,所以我就说了我一点都不喜欢回本家来,从以前开始就是,你爷爷养了满屋子的鬼。”
“哈啊?”
说起来,十年前的那次造访本家同样是爷爷的寿辰。七十大寿,所有皇家的人都到齐。啊,想到了,那次在这里住了三个晚上,离开的时候下起了大雨,而到了隔年夏天,便传来了最小的叔叔也就是夜真叔叔的女儿出生的消息。皇凉司在那次好像也整日不开心,紧锁着眉头满脸怨念,虽说他不是皇家的人,可记得爸爸说过“凉司的第六感很灵敏,尽管他没有自我意识,不过他的敏锐直觉以及能嗅出异样的鼻子真的是堪称FBI级的警犬啦”。
难道真的有哪里不对劲么?可是她什么也没看到啊,还是说,在充满了皇家气息的地方,身为皇家的人是注意不到异况的?
没有皇家血脉的人,就只有凉司一人而已。
叮铃。
清脆的响声传进皇萤理的耳朵里,她猛然抬起头,看到宴席的角落站着白天时见到的那两名僧侣。斗笠遮盖着他们的脸,其中一名僧人的手杖晃动着惑人的响。然而除了皇萤理之外,没有其他人看得到。大家还是照样欢笑着,享用着美食与美酒。
直到爷爷将酒杯放在桌面上,低沉的响令一切声音回归平静,他缓慢的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神情郑重而严肃的对众人说道:“今晚,神祭开始。”
……要开始了么,果然,又要……这是所有人心里的反应,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几乎在瞬间便消逝不见,说不上沉重也说不上无奈,总之都变换成了非常复杂的脸。
“神祭是什么?”只有皇萤理问出了口,她的声音打破沉默的气氛,也惹来了众人的视线。
然而却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半晌过去,爷爷的目光转向她,且在她的脸上停顿了许久。接着他转身拉门离开,皇萤理的父亲在此刻轻微叹息出声,他对女儿说:“萤理,你和我来一下。”
皇萤理的眼里满是诧异,她机械的起身,却发现亲戚们都在望着她,期盼或是惋惜的眼神,让她不觉的感到全身不自在,失笑一句:“讨厌,别这样啊,你们干嘛都这么看着我?我的脸上有脏东西吗?”
“萤理……”母亲低下头去,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到她说:“快和你爸爸走吧,这是爷爷决定的事情,你应当心怀感激。”
“妈妈你在说什么啊?爷爷决定了什么?我又要感激他什么?”完全不懂,大家都好奇怪,至少要让她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快过来。”父亲又催促了一声。
皇萤理握紧手指,不情不愿的跟着父亲走了出去。在门被拉上的那一刻,她回过头来去看皇凉司。
男生已经站起身,同她一样,满脸的无措,喊了一声“萤理”便打算追上来,可却被身旁的母亲拉住了手,母亲对他不停的摇头,无计可施般的说道:“凉司你不能过去……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
最后一秒,房门被关上,他同她之间放佛被巨大的力量隔开。皇萤理失落的闭上眼,隐隐之中,她好像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